第90章

晚飯在很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雖然流川櫻不懼怕這兩個人的氣勢和冷漠,但是總歸是鬆了一口氣,再這樣下去她會神經衰弱的。

但是——好像哥哥每次見到來她家的男生都是這個反應?

流川櫻搖搖頭,從衣櫃裏取出一套流川楓的衣服,放到浴室。然後向書房走去。

“國光,我拿了一套哥哥的衣服放在浴室,待會你去洗澡後換上。”

手塚正坐在書房裏看書,聞言抬起頭來,“謝謝。”

流川櫻笑了笑,“在看什麽?”

流川家的書其實並不是很多,家裏隻有兩個人,而流川楓從來不是看書的主,書房——說白了也就是流川櫻一個人的工作室。

流川楓從來不看書,沒有什麽好說的,這是事實。不過流川櫻從來不認為一個不知曉現在籃球界狀況的人可以輕鬆闖入NBA,怎麽說都要補充點知識才行。籃球理論她懂的不是很多,隻好靠流川楓自己看,希望他那單純的大腦可以裝點進去。打籃球不是隻有技術就可以的,職業的籃球運動員需要具備的還有更多更多。

所以,流川櫻會給他買籃球雜誌。事關籃球,流川楓總會特別在意,以前沒有人給他買,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過要去買,自從流川櫻給他買了之後,他也就停不下來了。但是,也僅限籃球雜誌而已。家裏麵流川楓所屬的書隻有籃球雜誌。

其實流川楓的愛好實在很讓人汗顏,除了籃球就是吃飯睡覺,而且吃飯隻喜歡吃家裏麵的飯也就是流川櫻做的飯,睡覺的話還會流口水。上課睡,下課睡,放學睡,騎車睡,簡直是無可爭議的新一代“睡神”!

而流川櫻在意的從來隻有一件事——那就是他撞壞了多少輛自行車!

不管是學習差還是眼裏隻有籃球,不管是胃口挑剔還是愛睡覺,流川櫻都不擔心(因為這女人已經兄控到一定境界了!)。流川家的人就是愛護短,不管流川楓怎麽樣流川櫻都覺得不是什麽大事,隻是他每隔幾天就要換一輛自行車的頻率實在是讓她抓狂!

——要不要這樣!都不帶修的!車行的老板現在都已經養成習慣每次都備好車在那裏等我去領了!

“紀伯倫?”流川櫻訝異了。她沒有看錯的話——這的確是《紀伯倫散文詩集》啊!紀伯倫的作品多以“愛”和“美”為主題,但是會看這種主題的人是手塚國光嗎?

手塚推推眼鏡,“隨便拿的。”

他真的是隨便拿的,這本書就在他手邊的書架上。

但是,這個內容嘛——

……

當愛向你們召喚的時候,跟隨著他,

雖然他的路程是艱險而陡峻。

當他的翅翼圍卷你們的時候,屈服與他,

雖然那藏在羽膈中間的劍刃也許會傷毀你們。

當他對你說話的時候,信從他,

雖然他的聲音會把你們的夢魂擊碎,如同北風吹荒了林園。

愛雖給你加冠,他也把你釘在十字架上。他雖栽培你,他也刈剪你。

他雖升到你的最高處,撫惜你在日中顫動的枝葉,

他也要降到你的根下,搖動你的根柢的一切關節,使之歸土。

如同一捆稻粟,他把你束聚起來。

他舂打你使你□

他篩分你使你脫殼

他磨碾你直至潔白

他揉搓你直至柔韌

然後他送你到他的聖火上去,使你成為上帝聖筵上的聖餅。

這些都是愛要給你們作的事情,使你知道自己心中的秘密,在這知識中你便成了“生命”心中的一屑。

假如在你的疑懼中,隻尋求愛的和平與逸樂,

那不如掩蓋你的□而躲過愛的篩打,

而走入那沒有季候的世界,在那裏你將歡笑,卻不是盡量的笑悅,你將哭泣,卻沒有流幹眼淚。

愛除自身外無施與,除自身外無接受

愛不占有也不被占有

因為愛在愛中滿足了

當你愛的時候,你不要說“上帝在我心中”,卻要說“我在上帝的心裏”

不要想你能引導愛的路程,因為若是他覺得你配,他就引導你

愛沒有別的願望,隻要成全自己

但若是你愛,而且需求願望,就讓以下的作你的願望吧:

溶化了你自己,象溪流般對清夜吟唱著歌曲

要知道過度溫存的痛苦

讓你對於愛的了解毀傷了你自己

而且甘願地喜樂地流血

清晨醒起,以喜揚的心來致謝這愛的又一日

日中靜息,默念愛的濃歡

晚潮退時,感謝地回家

然後在睡時祈禱,因為有被愛者在你的心中,有讚美之歌在你的唇上。

……

——紀伯倫的《先知》。

這是紀伯倫步入世界文壇的頂峰之作,曾被譯成二十多種文字在世界各地出版。《先知》被認為是他的代表作,以智者臨別贈言的方式,論述愛與美、生與死、婚姻與家庭、勞作與安樂、法律與自由、理智與熱情、善惡與宗教等一係列人生和社會問題,充滿比喻和哲理,極具東方色彩。

在東方文學史上,紀伯倫的藝術風格向來獨樹一幟。他的作品既有理性思考的嚴肅與冷峻,又有詠歎調式的浪漫與抒情。他善於在平易中發掘雋永,在美妙的比喻中啟示深刻的哲理。另一方麵,紀伯倫風格還見諸於他極有個性的語言。他是一個能用阿拉伯文和英文寫作的雙語作家,而且每種語言都運用得清麗流暢,其作品的語言風格征服了一代又一代的東西方讀者。美國人曾稱譽紀伯倫“象從東方吹來橫掃西方的風暴”,而他帶有強烈東方意識的作品被視為“東方贈給西方的最好禮物”。

因為紀伯倫不僅僅是一個傑出的詩人,還是一個優秀的畫家,他的繪畫具有濃重的浪漫主義和象征主義色彩。流川櫻愛好文學和繪畫,紀伯倫很對她的胃口,所以一時感興趣便買了來。

流川櫻笑笑,調侃手塚:“感覺怎麽樣?‘愛’什麽的……想不到國光你喜歡這種風格啊……”詠歎調般的聲音,最後一個字一唱三歎,曲折回環。

“櫻……”手塚無奈,他就知道,又要被“調戲”了。

手塚不是不懂愛,隻是時機還沒有到。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以前有網球部,有學生會,要學習,要練習網球;現在有即將到來的全國大賽,有他肩負的責任和承諾;以後——還有他的夢想。

他沒有時間去了解愛情是什麽東西,隻需要知道目標是什麽。手塚國光是一個規劃性很強的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要幹什麽。他不像流川楓一樣是真的情商低下——雖然也不高就是了——但是他知道愛情,隻是不明白而已,因為他從來沒有去想過這方麵的事情,更不要說是經曆了。

其實,能夠這樣開手塚玩笑的人,除了手塚的家人之外,也就隻有不二和流川櫻了。手塚國光的愛情?——對不起,這個議題太驚悚,不是一般人能夠觸摸的,也不是一般人可以開玩笑的。

“其實我更喜歡中國的詩歌。比如——這個。”流川櫻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遞給手塚。

手塚接過來,發現是純中文——他看不懂。

“席慕蓉,中國著名的女詩人,同時是一個畫家。她的祖籍是內蒙古,她是蒙古族王族之後。畢業於比利時布魯塞爾皇家藝術學院,學習油畫。詩風溫柔淡泊。我很喜歡的一個女詩人,她的詩很美很‘真’。”

“年輕時因寂寞而寫詩,或許是一種對美的渴望;年紀稍長,因無法平撫心中的**而寫詩;初老時,因惆悵而寫詩,人也因此變勇敢了。”流川櫻看了看手塚,“說得很好,不是嗎?”

手塚點點頭。

“但是很可惜——阿光你看不懂喲~”流川櫻微笑。

手塚抬眼看了流川櫻一眼,眼神裏分明在反問:“你可以看懂?”

“可以喲~”流川櫻再次用上了詠歎調般的音,“中文是我的強項。”——真的是很懷念很懷念啊。前世啊……她的眼裏眸光流轉。

手塚意味不明,看著她眼裏的懷念和留戀,憂愁和苦澀,皺了皺眉。

那不是什麽好的回憶。他直覺地覺察到了。

“中文是我的第一母語,日語才是我的第二母語。”她這樣說道。不管手塚能不能理解。反正以手塚這樣的性格來說,他是不會追問的。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

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

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

那顫抖的葉,

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終於無視地走過,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表拍我。要拍也請輕拍好麽?

弱弱地頂鍋蓋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