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鷹隼一般銳利的眸子,危險地在她的身上巡視著,像是想要看穿她真正的身份。

薛嬈有一瞬間差點以為自己的真實身份真的被簫應懃看破了,轉瞬一想,自己來到豫王府之後,做得每一件事都未曾露出過破綻。

除非他能查到水玉閣,否則她的身份就不會暴露。

“我還能是誰,王爺這一點應當比誰都清楚才是啊。我若是真的有什麽背景的話,也不至於帶著兩個孩子在那種地方討生活。”

薛嬈好笑地解釋,“無非就是我比旁人聰明了些,能猜到一些事情罷了。”

沒見過這樣自賣自誇之人,簫應懃起身,“你猜的沒錯,但此事你無需插手,更不用毛遂自薦去宮中給陛下看病。”

“為什麽?”薛嬈有些詫異,不解地朝他看了過來。

以她的理解,若是當今宮中的那位真的出了事,不說大昱大亂,那個蕭止染若是真的坐在了龍椅的位置上,恐怕免不了給簫應懃找麻煩,他難道不知道?

她揣摩著,“你擔心我因為這事卷入其中?”

薛嬈彎起唇,誠然她確實是一個不喜歡麻煩的人,但當下的局麵其實已經騎虎難下,“若是真的擔心我會卷入其中的話,其實王爺您最初讓我帶孩子們離開是最妥當的選擇。”

“現在大寶和小姝是你的孩子,眾人皆知,即使想要再帶他們離開,對他們不利的人也隻會越來越多。”

簫應懃眉頭撩起,“你是在責怪本王。”

“若是他們沒有找到你,倒是一切都還好說,但是既然已經認了你這個父親,想要讓他們全身而退,幾乎不可能。”

她怎麽可能不責怪。

如果當時他沒有認那兩個孩子的話,她還能護著他們,可現在整個京城誰不知道豫王其實早就有了一兒一女。

即便現在她帶著他們離開,那些想要用孩子們作為籌碼的人也絕對不會少。她早已身處棋局之中,沒有下完整盤的棋,想從棋局脫身,哪有那麽容易。

“所以我現在不是單純地在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薛嬈紅唇微啟,“若是我能做成這件事,到時候你便許我一個承諾,如何?”

與他討價還價,這世上還沒幾個。她確實聰明,但有時候太過聰明不是一件好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幾乎近到可以嗅到彼此的呼吸。

薛嬈不動聲色往後退了一步,有話就講話,湊這麽近幹嘛?

“你想清楚,如果你治不好人的話,出事的就是你。”簫應懃聲音有些沙啞,“你以為我之前為什麽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在我知道這府上有一個醫術高明的人的情況下?”

隨著話音的落下,薛嬈眸子倏地睜大,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心中就浮現了一個猜測,隻是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如果說胥城那次,是一個意外的話,那這次呢?他擔心自己真的治不好焜帝,最後落得一個被斬首的下場?

畢竟那可不是太子,而是當今的聖上。

“我既然敢去,自然就有一定的底氣。”薛嬈說,她這點底氣還是有的,“如果能知道陛下到底是得的什麽病,我的把握就更大了。”

“你知曉現在陛下的情況麽?”她問。

簫應懃垂眸,身高到自己胸口的女人仰著臉,臉上的神色別提多認真了。她是真的在考慮要如何給當今的帝王看病,有這樣醫術的人,竟然藏於市井之中,這麽多年,無人知曉。

當時將她送到自己**的人會是誰?

她當時出現在那裏過於巧合,一切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還是幕後之人本來安排的人並不是她,她隻不過是被自己當做了替罪羊。

“簫應懃?”薛嬈輕喚,“你應該知道此時宮中的情況吧,那日你不還匆匆入宮了嗎?”

雖然回來的時間比往常早了許多。

“現在皇帝的寢宮除了當今的皇後與太子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資格進去。”

簫應懃平淡地回,“如今他的情況,除了那兩人之外,再無其他人所知。”

“這不是想奪權造反嗎?”薛嬈道。

於皇後和太子而言,如今焜帝病危,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駕崩的危險,他們卻禁止任何人進出,擺明了就是希望焜帝死於這場病症。

蕭止染坐在皇位上?這也太滑稽可笑了,有斷袖之癖的男人,成為一國之君,那未來的儲君又會是誰?

簫應懃睨了薛嬈一眼,“你可真是膽子不小。”

輕而易舉說出造反這兩個字,也虧得她現在是在王府,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恐怕她剛才說的話早就傳到了宮中。

薛嬈自知失言,聲音也比剛才小了幾分,“你手握軍權,竟然也不能進去?”

蕭止染和當今皇後最忌憚的恐怕就是簫應懃了吧,一個國家的軍權不在帝王的手中,而是在一個王爺手中。如果蕭止染想要登基,若是簫應懃有任何想法,他便根本坐不到那個位置上。

她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麽之前簫應懃波瀾不驚,他掌握著主動權,哪怕焜帝真的去世了,隻要他不願,蕭止染便坐不到那個他夢寐以求的位置上。

“但如果不知道焜帝的情況,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麽準備……”

“當時你是怎麽給蕭止染看病的?”

薛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位太子妃幾乎將具體的情況都告知了我,我自然有所準備。那病雖然少見,但也不是不能治。可現在有關焜帝的情況,我一無所知。”

雖說也可以等到了皇宮,見到本人之後再做打算,但是她脖子上的腦袋,她還是挺珍惜的。若是真的因此丟了腦袋,那她可就虧大了。

……

陛下寢宮內。

偌大的宮殿之中,腳步聲音回**,除了幾個太醫和公公宮女之外,便隻有皇後和蕭止染會來這裏。

“張太醫,陛下現在可還是陛下呢。”王公公道,“你們可想好了。”

“王公公,你莫不是以為我現在治不好陛下,是因為太子殿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