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奶娘沒有從薛嬈的臉上找到一絲說謊的痕跡。
她說的都是真話。
“你、你……小姐，你是怎麽想的！讓那個王八蛋死了，才是真正的為民除害！這麽好的機會，你就這樣錯過了！你為什麽要去救他啊！為什麽！？”
劉奶娘現在顧不上腿疼，抬起手，就準備打薛嬈。
薛嬈坦****地看著她，她對自己做的事情，沒有半絲後悔。
哪怕是奶娘質問她，她也問心無愧。
劉奶娘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想要責罵的話語，都吞咽了下去。
薛嬈是她看著長大的，可以說薛嬈甚至是她的半個女兒。她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前朝和薛嬈，卻沒有想到換來的是這樣的結局。
一想到這裏，劉奶娘忍不住哀歎起來。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我一直想著，這些事情不告訴你的話，或許會好一些，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一直不告訴你，反而對小姐你有害而無一利！”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話，她一定會把前朝覆滅的原因告訴薛嬈。
薛嬈眸子裏閃過一絲思考，“奶娘，前朝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知道自己是前朝皇室的血脈，但前朝究竟發生了什麽，她一無所知。前朝的曆史，由後人書寫，大昱的帝王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史書上是不會出現的。
劉奶娘歎了口氣，“小姐，你今日來，想要告訴我的，不光是那皇帝老兒沒有死這一件事吧。”
“奶娘……您的直覺可真準。”薛嬈苦笑。
見奶娘這個樣子，她都不知道要怎麽把焜帝賜婚給她和簫應懃的事情告訴奶娘了。
“你說吧，我還能遭得住。”
“那我可真說了？”
劉奶娘點點頭，薛嬈熄滅了手上的艾草卷，幫她按摩著疼痛的地方，“你口中的皇帝老兒，給我賜婚了。”
“誰？”
劉奶娘的身形頓住了。
薛嬈道：“您也知道，我一直住在豫王府裏，還能是誰？”
奶娘是個聰明人，從她剛才說自己被賜婚開始，恐怕已經猜到了要與她成親的人是誰。
“不行，我可以容忍你救了那個皇帝老兒，但是絕對不同意小姐你要與大昱的皇族成親！”
劉奶娘激動地抓住薛嬈的雙手，“小姐，我這一輩子，都獻給了您和您的父母，你絕對不能做對不起您父母的事情！”
若是小姐真的嫁給簫應懃，她若是死了，要如何麵對小姐的親生父母？
薛嬈輕輕地掰開劉奶娘的雙手，“奶娘，您也知道，當今聖上的聖旨，如果要違背，或許我就要沒命了。您至少要告訴我，為什麽您這麽反對我與簫應懃成親，與我的親生父母究竟有什麽關係？”
她有一種預感，自己這次能從劉奶娘這裏問到不少有用的東西。
劉奶娘深深地看了薛嬈一眼，一言不發。
“奶娘？”
“我曾經發過誓，有些事情這輩子都不會說出來，小姐，你就不要逼我了。”
劉奶娘緩緩地抽回手，“小姐，我的腿也不疼了，回來要是再疼了，我就自己用艾草卷熏一熏就好了。”
這擺明了就是生氣了，薛嬈有些頭疼，她今日來本來是擔憂自己的身份被簫應懃查出來，想問問奶娘有關自己的身世，將來若是簫應懃問起來，她可以搪塞過去。
“奶娘，我並沒有要逼您，我隻是想知道真相。”薛嬈認真地道，“哪怕沒有焜帝賜婚，我也和簫應懃很早就有了聯係。”
劉奶娘抬起頭，“什麽意思？”
很早就有了聯係？
薛家雖然沒落了，但是先前，薛家的人一直好好地照顧著薛嬈，如果不是那次的意外……意外！劉奶娘倏地一下想起了什麽，她瞪大眼睛，“小姐，難道是小少爺和小小姐……”
劉奶娘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顧著薛嬈，直到有一天，薛嬈回來，神色明顯不對，沒有多久，便懷孕了。
無論她如何詢問，薛嬈都沒有告訴她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薛嬈點點頭，“我其實也不確定那天晚上的人到底是誰，直到看到大寶和小姝身上的胎記。”
那是蕭家特有的印記。
任何人都模仿不了。
劉奶娘流下眼淚，手握成拳，錘著床褥，憤怒地道，“這蕭家真不是個東西……搶走了你父母的江山不說，竟然還做了如此下賤的事情！”
薛嬈沉默不語，她是一個現代人，對於所謂的貞潔倒是沒有多在意。
哪怕沒有簫應懃，她帶著兩個孩子一個人生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吃穿不愁。
但在劉奶娘心裏，恐怕那天晚上與她發生關係的簫應懃怕是罪大惡極。
“奶娘，簫應懃應當也不是故意的。”薛嬈道，“實事求是，他那日也是被人算計了，我那日也是……應該說湊巧，我們兩個遇到了，僅此而已。”
這些年，薛嬈不是沒有去查過那日給自己下藥的人是誰。
水玉閣的信息網起碼也是遍布了整個大昱，但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查到蹤跡，十分奇怪。
至於簫應懃那邊，這些時日的相處，讓薛嬈覺得那個男人這些年肯定也沒有放棄追查。
“小姐，你還是太天真了。”劉奶娘道，“蕭家的人，怎麽可能會隨隨便便就被人算計，搞不好他是已經知道了您的身份，所以才給您下藥的。”
薛嬈抿了下唇，沒有出聲。
“閣主。”外麵傳來瓊紅的聲音，“外麵又下了雪，您最好還是早些趕回去比較好。”
薛嬈嗯了一聲，“我知道。”
“奶娘，我自己心裏有數，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您這麽抵觸我與簫應懃成親，是不是與我的生父生母有關？雖然焜帝賜婚，但目前婚期還沒有定下來，一切都還有餘地。”
現在隻能服軟，不然劉奶娘肯定什麽都不會說。
“當真？”
“我什麽時候騙過您？”
“小姐你騙過我的次數可不少……”劉奶娘嘟囔道，“你的父母，就是被蕭家的人害死的，你若是嫁給了蕭家的人，你的父母如何在九泉之下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