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薛大寶的誇獎,薛嬈彎起眸子。

“那娘親先走了,你們要記得乖乖的。”

她遞給書香一個眼神,讓書香記得好好照顧他們。

書香頷首,似乎在說,“您就放心吧。”

薛嬈在芳沅的攙扶下,上了轎子。轎子裏,放著準備好的吃食,還是熱的。隻不過等她肚子餓了的時候,估計已經涼了。

芳沅道:“王妃,按照規矩,奴婢之後就不能陪著您了。”

薛嬈含笑道,“知道,我一個人沒事的。”

她還打算在轎子上再睡一段時間,省得到了今天晚上,沒力氣了。

她有點好奇的是,她與簫應懃,早就有了夫妻之實,像這種情況,還需要再行一次房-事嗎?

薛嬈的耳尖有點泛紅。

她有著充分的“理論知識”,上一世好歹也是一個醫學生,怎麽可能這方麵的醫學知識,一點都不懂?

但,實踐經驗,幾乎為零。

唯一的那一次,還是在被人下藥的情況下發生的。

當時隻顧著解決難受,根本忘記了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

她能聽到外麵清脆的敲鑼打鼓的聲音。

偷偷地掀開簾子,看了一眼。

街道的兩邊,竟然還有不少圍觀的老百姓。

送親的隊伍,還朝兩邊撒著喜糖,見者有份,每個人都願意沾沾喜氣。

薛嬈放下簾子,合上眼眸,靠在柔軟的墊子上。

沒多一會兒,睡意就漸漸地上來了。

外麵的百姓,都還在討論著今日的大喜事。

一直到今天,他們也不知道豫王妃的娘家,究竟是何。

今天新娘的轎子,仿佛就是憑空出現了京城裏似的。

如果薛嬈知道他們心中所想,恐怕會笑的半死。

轎子平穩地行駛著,她聽到外麵嘈雜的聲音,揉了揉眼睛。

看來是簫應懃來了。

她即使掀開簾子,也看不到迎親隊伍最前方的男子,便也沒有掀開。

反正平日都能看到,何須非要今天看。

而外麵的百姓,卻都瞧著騎在白馬之上的男子。

他們上一次見到他,或許都是他帶兵出征時候的事情了。

風神俊茂。

簫應懃英俊的麵容上,僅有眼底含著一抹笑意。

搞得周圍來蹭喜氣的老百姓,都有些納悶。

豫王殿下這到底是喜歡豫王妃,還是不喜歡呢?

不然為什麽今日迎親,也看不出他臉上有多麽喜悅。

有的人心底甚至已經覺得,搞不好這位豫王對於豫王妃也沒有多少喜歡。

還不是因為當今聖上的一道諭旨下來,沒得法子。

站在人群裏的宮中的人,眉頭微簇,聽著百姓的討論。

難道陛下猜錯了?

陛下今日可是派他來打探簫應懃與薛嬈成親的婚事的情況。

若是簫應懃不如陛下想的那樣,寵愛薛嬈的話……

豈不是這步棋,全部走錯了?

豫王府的仆人,朝街道兩邊,撒著喜糖。

整個盛京的街,都被圍的水泄不通。

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出了圍觀的人之外,還有一夥人,正在注視著這裏。

他們從豫王府開始,一路尾隨至今。

“什麽時候動手?”

其中一人輕問。

“等走到朱雀街。”另一個人道,“現在周圍,都是豫王的人,我們想動手,可不容易。”

他提防著周圍的人,東邊,西邊,南邊,好幾個地方,都能看到扮成老百姓的一般人。

“倒是謹慎。”

“你以為他是誰?”

即便是成親這一日,也不可能放鬆警惕。

若不是這樣做,倒是不像他了。

薛嬈猛地從夢中驚醒,她出了一身冷汗,嚇了一跳。

她扶著自己的額頭,細細的虛汗,浮了一層。

真是古怪,為什麽偏偏在今天會做那麽一個噩夢。

她靠在柔軟的墊子裏,想著剛才的一切。太真實了,她又夢到了那一天,薛源催著她趕緊離開薛府。

帶著孩子一起離開。

當時的情況,實在是太危急了。

她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隻知道薛源說,“快,趕緊走,不能再耽擱,若是再耽擱下去,一個都活不了。”

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那個樣子,在她的記憶裏,他一直都是一個穩重的人。

或許是當時薛源的模樣,讓她有些害怕。

她不敢多想,帶著薛大寶喝薛小姝就離開了,她剛離開沒多久,就聽到街上的百姓說,“薛府好像出事了。”

薛源停了一下,轉過身,朝薛府那邊望了過去。

漫天的火光,幾乎燃盡了所有。

她愣了不過半響,咬了下唇,不顧孩子的苦惱,抱著他們,朝城外逃去。

她也想回薛府看看。

看看薛府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可她現在還帶著孩子……

薛嬈為難地咬破了唇,血腥的味道,在唇中蔓延。

安頓好孩子之後,她就想辦法回來看看。

但誰知,等她安頓好薛大寶薛小姝二人之後,再想法子,回到盛京。

盛京哪裏還有薛府?

薛源與薛夫人,不知下落。

劉奶娘也被人帶走了。

不僅如此,還有追兵在追薛嬈和她的兩個孩子,整個京城,都在戒嚴,大有全城搜捕的樣子。

她這輩子,都沒做過什麽錯事,現在卻被當成罪犯一樣,被全城通緝。

她再也不敢在京城停留。

帶著薛大寶與薛小姝,躲在了一個村子裏。兩個孩子困惑不解,軟軟的小手,握著她的。

“娘親,我們為什麽要離開家啊。”

薛嬈努力冷靜下來,她現在是他們的依靠。如果連她都驚慌不已的話,他們怎麽辦?

她說:“我們現在不得不離開,以後也不一定能回去。大寶,小姝,把之前的一切都忘記。”

或許是因為她的話,太過嚴肅。

兩個孩子,一時之間,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們怔怔地看著薛嬈,半響後才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娘親說的話,一定有她的道理吧。

這一點,他們堅信不疑。

薛嬈就這樣,帶著他們兩個,靠著自己的醫術生活,同時也暗地裏漸漸地讓水玉閣壯大。

一直到現在。

她靠在轎子裏,手指抵在眉心。

怎麽偏偏在今天,想起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