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觀王妃似乎有調理的痕跡,不知之前替她調養的那位大夫現在何處?或許可以請他來一同為王妃醫治。”
趙太醫醫術雖然厲害,但也隻是在外傷和頭風症上頗有建樹。宋暖的情況更複雜一些,她是中毒所致,奇經八脈都遭到了重創,這就不是趙太醫擅長的地方了。
他也不是個清高自傲的,知道什麽是人外有人,因此並不介意有人與他一同為宋暖醫治。
這話叫蕭寒宴怔了一下,一時竟有些回答不上來。
他對宋暖這些日子確實有所疏忽了些,竟然不知她還找人調養過經脈。
倒是剛熬好藥回來的張嬤嬤知道得多一些,立刻上前說道:
“鎮國侯府鄭夫人曾替王妃引薦過回春堂的紀神醫,紀神醫對奇難雜症頗有研究,不僅幫我們王妃治了腿,還給了她調養經脈的藥。”
提起治腿這件事情,蕭寒宴就有印象了。原來是那個沽名釣譽的假神醫?
蕭寒宴對這人印象不太好,可趙太醫卻知道這人的厲害。
“原來給王妃治腿的竟然是這位紀神醫?王妃的腿疾,我原以為是無藥可治,紀神醫卻能讓她在短短時間內恢複得幾乎看不出痕跡,足可以看出他醫術的厲害之處。”
光憑這一點,就足夠趙太醫對紀神醫刮目相看。
連蕭寒宴也有些懷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斷來。雖然這個紀神醫的名聲有作假的嫌疑,但此人或許真有兩把刷子。
既然如此,就把他請來為宋暖調養也無妨。
可誰知派去請紀神醫的人竟然全都空手而歸,蕭寒宴見狀,麵色微沉。
“怎麽回事?連個大夫也請不來,要你們何用?”
重錦愁眉苦臉開口解釋:
“那個紀神醫不知是什麽臭規矩,他說他從不出堂過府看病,若是要他給王妃看病,需得把人親自送去回春堂。”
也不知這是什麽規矩,重錦搖搖頭,那紀神醫可是脾氣大得很,比趙太醫的脾氣還要大。
若不是背後有鎮國侯府撐腰,這般做派也不知要得罪多少權貴。
聽得此言,趙太醫倒是多少能感同身受幾分,他勸蕭寒宴將宋暖送去回春堂醫治:
“這紀神醫是有幾分本事的,他既然敢說這樣的話,便是有把握治好王妃。”
“是啊王爺,不如就先把王妃送去,若是那紀神醫沽名釣譽,治不好王妃,再治他的罪也不遲。”
重錦也跟著勸了兩句,他算是知道王妃在他家王爺心裏的位置了,若是人治好了也就罷了,若是治不好,重錦都不敢想王府會變成什麽模樣。
蕭寒宴看著依然昏迷不醒的宋暖,也隻能如此了。
“準備馬車,去回春堂。”
蕭寒宴抱起宋暖,大步走出房門。院外,匆忙趕來的宋白素正迎麵遇上要往外走的一行人。
“王爺,妾身聽說姐姐出事了,所以忍不住過來看看,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宋白素站住腳步,驚疑不定地看了看被蕭寒宴抱在懷裏的宋暖,勉強自己穩住表情。
“閃開。”
蕭寒宴隻冷冷留下這句話,便抱著宋暖越過宋白素離開了王府。
隻留下被無視的宋白素,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隻覺得自己像是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狠狠打了一巴掌。
“王爺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視我如無物?他就這麽重視宋暖?”
宋白素喃喃自語般的發問,傳入站在旁邊的竹桑耳朵裏,她隻敢低著頭看自己的鞋尖,假裝方才沒看到宋白素被蕭寒宴無視的一幕。
直到宋白素麵色難堪的將腰間蕭寒宴賞賜的一枚玉佩一把拽下,往地上狠狠摔去。竹桑這才不敢再裝死了,趕忙上前去攔住了宋白素的動作。
“素夫人息怒,這可是王爺送您的玉佩,要是摔壞了您事後又該心疼了。現在是在外邊,人多眼雜,您可萬萬不能衝動。要是被人看見了,可就解釋不清了。”
竹桑還算有理智,她知道要是自己不能攔住宋白素發脾氣,過後宋白素肯定要怪她沒用,到時候還要受罰。
“賤人!”
宋白素氣得一巴掌扇在竹桑的臉上,把人打得一個踉蹌,嘴角掛了一絲血,這才稍稍發了一些怨氣,把玉佩重新掛回了腰間。
“素夫人,您消消氣,消消氣。這是在外頭,咱們回了素園,您再慢慢的罵也不遲。”
竹桑被打得咬破了舌頭,但她顧不上嘴角的疼,連忙陪著笑上前攙扶住宋白素,小聲安慰。
“先回去再說。”
宋白素恨恨說了一句,竹桑的逆來順受讓她多少出了氣,她收回脹痛的手掌,握成拳頭,回了素園。
一邊走,宋白素心中卻隻有無限淒涼,這樣壓抑本性的日子她還要過多久?
隻要宋暖活著,她的頭上就始終覆蓋著一層陰影,叫她連生氣的資格也沒有,隻敢背著人偷偷地發泄,像一隻陰溝裏的老鼠。
宋暖,宋暖,宋暖!宋白素一邊走著,一邊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她要宋暖死!
另一邊,宋暖被送到了回春堂,紀神醫看到人,也沒再說出拒絕的話。
他並非不願救治宋暖,隻是知道,救治宋暖之事,其實並不在宋暖本身,也不在他的醫術好壞,而在於蕭寒宴一人身上。
若是蕭寒宴自己不願救治宋暖,那其他人再如何努力,也是一樣的結果。
宋暖之前掙紮得還不夠多嗎?第一次快要治好了,就又會受傷,來來去去,都是因為蕭寒宴。
紀神醫故意為難燕王府的人,就是想要看看蕭寒宴這一次的決心到底有多少。
好在,看來這次蕭寒宴總是有幾分誠心的,那麽宋丫頭也算是有救了。
“把人放進去吧,再照著這個方子去抓藥來,老夫現在就為小宋丫頭施針。”
紀神醫指揮蕭寒宴把人送進屋裏安置下來,又叫了藥童去抓藥,這才把早就準備好的銀針打開。
一番施針過後,紀神醫探過宋暖的脈息,收起所有銀針,看了蕭寒宴一眼,沒好氣說道:
“人暫時是沒事了,但必須每日都到回春堂施一次針,一連十天,就煩請王爺多跑幾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