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說完,也打算離開,可柳姨娘卻喃喃著宋暖不願意原諒她,連家也不願回:

“一定是因為姨娘的緣故,你才寧願借住在別人那裏,寄人籬下,也不願回自己的家裏,姨娘不是厚顏無恥的人,阿暖,你留下,姨娘走,這個家始終還是姓宋的。”

柳姨娘說到這個份上,宋暖自然是不好再離開。她想了想,轉身招來一個護衛:“你替我給攝政王府遞個信,就說我今日便先不回去了,柳姨娘這裏走不開,讓景淵莫要等我了。”

護衛領命離去,柳姨娘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好了姨娘,我留在這裏不走了,你也稍稍安心,好好的休息一晚上,不要再折騰自己的身子了。”

宋暖念及年幼時,柳姨娘待自己的那份溫柔,並沒有把宋白素做的那些事情遷怒到她的身上。

安撫了柳姨娘之後,宋暖也準備回自己的屋裏休息,柳姨娘忽然叫住了宋暖:

“阿暖。”

“姨娘還有什麽想說的?”

宋暖停住腳步,在柳姨娘床邊停住,彎腰問道。

“我昨晚做夢,夢見許多故人,心頭實在鬱氣難解,我這身子恐怕是好不了了,臨死之前,我還想去萬佛寺為你娘點一盞萬壽燈,盼她來生安穩順遂。再為你爹供奉一盞長壽燈,望他餘生安穩康樂,可是我卻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了。”

柳姨娘言下之意,是希望宋暖能夠替她走這一趟,去萬佛寺點燈,既然是為父母供奉的,宋暖應下走這一趟也沒什麽。

“柳姨娘放心,明日我就去萬佛寺點燈,這下你可以安心休息了吧?”

柳姨娘得了滿意的答複,自然不再說話,點點頭,眼中含著釋然的笑意輕輕閉上了眼睛。

宋暖這才退出了屋子。

等她一走,柳姨娘才睜開眼睛,黑沉沉的一雙眼睛木木地看著關上的房門,那是宋暖離開的方向。

翌日一早,宋暖起身用過早膳後,去看了一眼柳姨娘。見人還在睡著,便帶了山薑先行出府,往萬佛寺去。

萬佛寺在京郊的山上,是個香火鼎盛的寺廟,每日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宋暖捐了香油錢,替生母和張嬤嬤各點了一盞萬壽燈。又給宋將軍供奉了一盞長壽燈。

生人點長壽燈,亡人點萬壽燈,這是大夏佛寺的規矩。宋暖點完燈,回去的路上,因勾起了對故人的思念,心情頗有些低沉。

馬車行走在山道上,才出去不遠,山薑就察覺出不對勁,她一把掀開簾子,往外看去,果然發現走的山道不是來時那一條了。

“停車,為何不按照原來的山道走?”

山薑直接叫停了車夫,誰知那馬車夫竟然半點兒也沒有聽從命令。在山薑話音落下後,他猛抽馬屁股,更加快了速度。

這下,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對勁了,這個車夫根本就是心懷不軌!

山薑立刻上前,一腳將車夫從馬車上踹了下去,隨後自己伸手勒停了瘋狂奔跑的馬車。

“主子小心!”

馬車剛一停下來,不等山薑調轉馬頭,從山上就闖下來一群蒙麵匪徒,各個手拿大刀,滿身嗜殺之氣,不知是從何處而來的一群亡命之徒。

這些人絕不是忽然出現在這裏,這附近就是萬佛寺,人來人往,其中不乏達官貴人,這附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土匪出沒。

這群人來得如此不尋常,隻可能是衝著她來的。

今日自己出門去萬佛寺點燈,事出突然,隻有柳姨娘一個人知道。宋暖想起昨晚柳姨娘忽然提起要去點燈的事情,今日自己出門就遇到了土匪截殺,哪裏還能不知道是誰在背後主導。

她隻是沒想到,柳姨娘竟然會做得這樣不加掩飾。難道是她篤定了自己今日就會死在此處,無人能夠揭穿她的真麵目?

電光火石之間,宋暖已經想了許多事情。那群土匪也已經衝到了麵前來,宋暖今日出門坐的是宋府的馬車,馬車內什麽也沒有,她自己身上也就隻有幾枚攝政王送她的袖箭,再無防身的東西。

但宋暖可以就地取材,她取過掉在地上的馬鞭,揚手將衝到最前麵的那個土匪抽在地上,劈手奪過了他手裏的大刀,反手結果了一個土匪。

有了武器在手,宋暖和山薑合力,將那群土匪殺得七七八八。後麵的土匪發現這兩人不好惹,頓時心生懼意,後退幾步,逃躥出去。

“追上去,不能放走他們,這些都是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若是讓他們躲藏在暗處,必然會傷及無辜百姓。”

宋暖當機立斷,並沒有因這些土匪的四散潰逃就放鬆警惕。山薑立刻追了上去,逃走的土匪有五個,分兩路逃跑,山薑去追其中一股,宋暖則追著剩下三人往萬佛寺方向去。

誰知迎麵竟然遇到了趙嫣兒的馬車,那群土匪立刻揮刀上前,一把砍了趙家的車夫,把躲在馬車裏麵的趙嫣兒抓了出來。

趙嫣兒尖叫一聲,被土匪抓了過來,擋在身前,威脅隨後趕到的宋暖:“你若是再追上來,我們反正活不了,就把遇到的人全都殺了!就是死,也抓個墊背的!”

這群人果然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知道宋暖這種人的顧慮在哪裏,立刻將刀子架在了趙嫣兒的脖子上。

宋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趙嫣兒,她心中暗歎一聲,沒想到趙家的護衛這麽沒用,連自家千金小姐都護不住。

麵對土匪的威脅,趙嫣兒嚇得大罵:“你沒聽到他們說的話嗎!宋暖,我命令你快點把刀丟了,若是本小姐有任何差池,趙家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宋暖原本還有些猶豫,聽了這話倒是輕鬆多了,她冷笑了一聲,不僅沒有把刀子丟掉,反而握得更穩了。

“你們都要來殺我了,你看我像是那麽蠢的人嗎?我殺了你們這麽多弟兄,隻怕你們想殺我之心早就深入骨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對你們手軟?

至於你們手上捏著的這個人質,真是不巧,恰好與我有些仇怨。若是不幸折損在你們手上,就當作是你們死前替我分憂了。”

宋暖用刀尖指了指被捏在土匪手裏的趙嫣兒,不僅沒有後退,還更上前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