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讓宋暖分崩離析的精神立刻回攏過來,她驀地抬頭,從幽幽的火光中,對上了攝政王的雙眼。
“是我,攝政王怎麽會在這裏?”
宋暖見到來人是攝政王,心中不著痕跡的掃過一絲失望,快速得連宋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十分虛弱。
好在攝政王耳聰目明,宋暖微弱的回應成功傳遞到了上方攝政王的耳朵裏。
“我遇到了韓小公子,他說你的馬受驚了,向著這個方向跑來,我便與他一同來找。”
攝政王簡單解釋了一下,就隨手將手上燃燒火光的火把插在土裏,跳入山窪內,來到宋暖的身邊。
宋暖疲憊的看了一眼攝政王,道了聲謝,才把自己此時的情況告訴了他:“恐怕要讓攝政王幫我一把,我的腿已經沒有知覺了。”
這種時候,顯然不是什麽講求男女大防的時候,宋暖也就不再抗拒攝政王的接觸,任由自己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很快,兩人從山窪上爬了上去,攝政王熄滅了火把,帶著渾身冰冷的宋暖去找自己的馬。
“王妃?宋暖!”
蕭寒宴的聲音忽然從林子裏傳了出來,下一刻,人影加快腳步就從樹叢後麵走了出來。
宋暖沒想到蕭寒宴竟然也找了過來,與攝政王幾乎是前後腳。但凡蕭寒宴再稍微早一點找到此處,第一個找到宋暖的人就會是他。
蕭寒宴幾乎找遍了周圍所有的地方,身上已經沾滿了落葉,幹淨的靴子上被泥濘濺滿,他心裏有多焦急無人能知,卻沒想到樹叢後交疊在一起的人影竟然是攝政王和宋暖。
“攝政王怎麽也在此處?”
蕭寒宴是知道攝政王素來愛潔,以往從來都是不下場的。
先前在營地外麵,鄭夫人提起攝政王也還沒回來的時候,蕭寒宴心裏就有些奇怪。
此時卻看見攝政王抱著宋暖在陰暗潮濕的林子深處,似乎完全忘了自己素有潔癖的事情,又豈能不讓他心中懷疑。
“她從馬上摔下來,雙腿傷得很重,必須盡快回營地包紮。”
攝政王皺了皺眉頭,沒想到第一個遇到的不是韓小公子,而是明顯有些來者不善的蕭寒宴。
聽到宋暖受傷很重,蕭寒宴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掙脫開來,上前幾步,果然看清楚了宋暖的情況。
她實在是有些狼狽過了頭,渾身上下都沾滿了泥水,一雙腿無力的垂落在攝政王的手臂下,幾乎連意識都有些不清醒了。
“宋暖?”
蕭寒宴的手觸摸到宋暖的額頭,被滾燙的熱度嚇到,已經顧不上追究為何攝政王會跟她在一起的事情。
“把她給我。”
蕭寒宴強硬的從攝政王手中接過宋暖滾燙的身體,脫下自己的披風,將宋暖嚴嚴實實的裹在裏麵,不及和攝政王多說什麽,便立刻快步朝著圍場外折返回去。
懷中一空,攝政王的手指下意識蜷縮了一下,卻很快忽略了心頭的這一點怪異感覺,牽過自己的馬,跟著蕭寒宴一起往外走。
走了兩步,攝政王又停了下來,看著蕭寒宴腳步不停的抱著宋暖走遠,攝政王想了想,並沒跟著一起走,而是翻身上馬,捏著手中撿到的屬於宋暖的弓箭,向著另一處方向策馬遠去。
宋暖這麽晚才回營地,若是空手而歸,就瞞不住她受傷失蹤的消息,人言可畏。攝政王雖然愛潔,但現在既已弄髒了,幹脆就再做個順水人情。
等分頭去尋人的十裏順著攝政王留下來的標記找上自家主子的時候,看見堆在攝政王腳邊那小山一般的獵物時,險些驚掉了自己的眼睛。
“主子,你不是最厭惡血腥氣嗎?”
比起愛潔,攝政王對血腥味更是厭惡,幾乎見不得一點血氣。十裏差點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還是說眼前人隻是和他家王爺長得像。
“少貧嘴,還不趕緊把這些東西拿著,本王要回營地沐浴更衣,你留下善後。”
攝政王的臉色確實不太好,雖然他盡量將這些獵物一箭穿喉,沒怎麽見血,但他還是多少有些不舒服。攝政王將手裏用空的箭筒丟給十裏,牽過韁繩,翻身上馬。
十裏抱著手裏空了的箭筒,微微一轉,就看到上麵赫然刻印著燕王妃的徽記,這些獵物,全都是攝政王為燕王妃獵來的。
意識到這一點,十裏的嘴巴就沒有合上過。
等十裏把這些獵物運送回營地,送去清點獵物的地方的時候,卻看見屬於燕王妃宋暖的獵物籠子裏已經塞了不少東西。
問清楚這裏麵的獵物分別都是蕭寒宴和韓小公子派人送來的之後,十裏深切的為自家攝政王的未來擔憂起來,這簡直是強敵環伺啊……
宋暖受傷失蹤的事情,半點沒有傳出去,所有人都被另一個消息吸引了全部注意。清點完每個人的獵物之後,頭名不出意外的落在了宋暖的身上。
而且還是以絕對的優勢,壓倒性的贏得了頭名。
六公主忍不住酸澀的質疑了一句:“誰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獵到的,不是說燕王兄把自己的獵物全都送給了她嗎?靠別人得來的頭名,有什麽意思?”
“六公主此言差矣,圍獵本就有轉送獵物的規矩,這是合情合理的。更何況,我聽清點獵物的人說了,就算不加上燕王和韓小公子送來的,阿暖的箭射中的獵物數量也是最多的。”
鄭夫人笑嗬嗬的搬出事實,把六公主的酸言酸語噎了回去。
“這怎麽可能?”
六公主嫉妒的眼睛都紅了,宋白素也不好受。
今天一天,她幾乎完全變成宋暖的陪襯,眼睜睜的看著宋暖出盡了風頭,而她自己卻備受奚落,王爺甚至一整天都沒想起過她這個人。
宋白素的臉色已經十分不好,又聽到鄭夫人和一眾武將女眷在耳邊大肆誇讚宋暖,就連皇帝聽說拿下頭名的是宋暖,都高興的撫掌稱讚宋暖是將門虎女,金口玉言許諾要給宋暖一件賞賜。
宋白素的牙齒都快要被自己咬碎了,才勉強能跟著眾人一起露出恭維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