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心中氣極,想了想,冷笑一聲:“既然是素夫人一片好心咱們也不能太過不給人麵子,隻是王妃確實剛剛睡下,素夫人既然這麽關心王妃,肯定也不希望吵醒王妃。”

兩個婆子對視了一眼,聽了張嬤嬤的話,也有了應付宋白素的借口,便點點頭,態度鬆動下來:

“是啊是啊,素夫人仁善,肯定不忍心吵醒王妃,那咱們就去回了她,讓她回去好了。”

“人來都來了,雖然見不到王妃,但也不能浪費了她的一片孝心,不是來請安的嗎?就在院子門口磕個頭,以示誠心就夠了。”

張嬤嬤拿住了宋白素剛才說的漂亮話,要給宋暖出一口氣。

宋白素也聽到了張嬤嬤說的這些話,臉色一下子就有些難看起來。她來看望宋暖,本就是來瞧笑話的。

現在人沒看到,還要給她磕頭請安?這讓宋白素怎麽肯?

她往日管家,在眾下人麵前可是很有體麵的,誰不捧著她討好她,就為了從宋白素的手指頭縫裏漏點好東西出來。

宋白素在宋暖麵前威風慣了,哪裏肯低頭。可她剛才把話說的太滿,現在被張嬤嬤拿捏了話裏的漏洞,如果轉身就走,豈不是自打臉?

又是這該死的老太婆,狗仗人勢的東西。也就現在敢扯著王爺的虎皮,在這裏耀武揚威。等著吧,等有一天王爺徹底厭棄了宋暖,她會一一把今天的恥辱收回來。

宋白素的眼睛裏宛如淬了毒,看著張嬤嬤的視線中全是殺意。

很快,宋白素又想到了什麽,嘴角微勾,不就是跪一下嗎?她可以跪,就怕宋暖賤命一條,承受不起。

她掀開裙擺就端端正正地跪在了院門外麵,老老實實的磕了個頭,乖順到張嬤嬤都有些被嚇了一跳。

本以為宋白素肯定要掰扯不休,不肯磕頭,可她忽然改變了態度,跪的這麽幹脆,張嬤嬤心裏不止沒有升起一絲解氣的感覺,反而怪異極了。

宋白素可不是這麽好打發的性子。

“既然姐姐不肯見我,那我就先回去了,張嬤嬤勞駕好好照顧姐姐,我晚些再來看她。”

宋白素磕完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驚疑不定的張嬤嬤,露出個純良的笑容,轉身帶著戰戰兢兢的竹桑回了素園。

路上,竹桑怕宋白素憋了一肚子氣回去折騰自己,就逼著自己開口去問宋白素,順便幫她罵個幾句,好先叫人出出氣:

“素夫人何必要去理那個瘋婆子?誰不知道她就是王妃身邊的一條狗。竟然還敢讓夫人您給那個病秧子磕頭,真是厚顏無恥。”

熟料,宋白素竟然是真的不生氣,她隻是陰陰的笑了兩聲,讓竹桑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小心翼翼打量宋白素的臉色,卻見她重重的把自己的膝蓋撞在了鋪滿尖銳亂石的地上。

“夫人!”

竹桑嚇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尖叫一聲,就要去扶人。

“小聲些,你想引來別人看到嗎?”

宋白素罵了一聲,冷汗從額頭上冒了出來,痛的臉色發白。

她任由竹桑攙扶著自己站起身來,一掀開裙子的下擺,膝蓋處已經被亂石刮蹭的血跡斑斑,在一雙細白無瑕疵的修長小腿上,顯得十分可怖。

“夫人這是何苦?”

竹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蹲下身子要幫宋白素處理腿上的傷口。

宋白素拍開了竹桑的手,冷笑一聲:“處理什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悄悄地,去幫我請個大夫來,務必要讓王爺的人自己發現。”

這話說的有些矛盾,又要偷偷請大夫,又要讓王爺的人發現。竹桑隻是迷茫了一瞬,就立刻反應了過來。

“是,奴婢這就去請大夫。”

……

蕭寒宴還不知府裏發生的事情,他一整天沒有回府,卻讓重錦查清楚了宋暖驚馬的真相。

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蕭寒宴本以為驚馬之事和六公主脫不了關係,卻沒想到,罪魁禍首竟然是袞王。

這驚馬之事,應當是匆忙定下的,痕跡留了不少,但蕭寒宴還是有些意外自己竟然這麽容易就查到了袞王頭上。

“王爺,咱們的人在查的時候,還發現了另外兩撥人,也在查這件事情。不知袞王還得罪了些什麽人,這些證據,很多都是那兩撥人故意送到咱們手上的。”

重錦把自己發現的事情全都告訴了蕭寒宴,他倒是沒往宋暖身上想,袞王行事素來有些蠻橫無忌,這些年樹敵頗多,有人想要落井下石也不奇怪。

要怪就怪這個袞王太沒品了,爺們之間的事,本不該將女人牽扯進來。袞王竟然能對王妃下得去手,也就不怪王爺出手報複。

“可查出來都是什麽人?”

蕭寒宴卻覺得沒那麽簡單,多問了一句。

重錦苦笑搖頭,告罪道:“那些人很謹慎,屬下也沒能查到他們的底細。”

蕭寒宴想起那日自己收到的暗箭傳書,有人故意把宋暖的消息告訴自己。袞王做事不計後果,既然出手傷了宋暖,就絕對不會多此一舉給自己通風報信。

那封信多半就是這兩撥人之一,給自己傳的消息。難道是攝政王?

“罷了,若真是他,你們自然查不到任何東西。”

蕭寒宴搖頭,既然查不到,也就不去費工夫了,他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袞王那邊安排得如何?”

“王爺放心,都已經布置下去了,必定讓袞王後悔對王妃出手。”

重錦見蕭寒宴沒有追究他辦事不利,鬆了口氣,沒敢去想蕭寒宴口中提到的那個“他”是誰。聽蕭寒宴換了個話題,也立刻從善如流的壓下了心裏的疑惑。

袞王這幾日處處碰壁,幾乎沒有一件事情是順心的,他早朝上剛因為之前幾次辦事不利被掀了出來,受了皇帝的斥罵,被著令回府思過。

“思過!本王有什麽錯可思過的!不就是死了幾個低賤的災民?本王都叫人賠錢了事了,怎麽還能被翻出來。

蕭寒宴是瘋了不成?真是一條瘋狗,老子隻不過是開了個玩笑,他竟然敢這麽追著不放,真當本王是好欺負的!”

袞王氣的把書房裏的東西全砸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