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把我的份例裏那兩碟子小菜還有這盤點心，都給張嬤嬤送一份去。她風寒在身，胃口肯定不好，這些小菜還算開胃，叫她多少吃些東西，病才好得快。”
青杏還以為宋暖已經被自己糊弄過去了，見她要給張嬤嬤送吃的，也沒多說什麽，宋暖讓她送什麽她就送什麽，好歹先應付過去這兩天再說。
“有王妃關心，張嬤嬤身子又一向康健，很快就會病愈回來的。”
青杏低眉順眼的說著，手腳麻利的把宋暖要送給張嬤嬤的菜裝進食盒裏，伺候著宋暖洗漱過後，便被她催著把東西送了過去。
張嬤嬤還在昏睡著，青杏見叫她不醒，惦記著宋暖那邊還要人照顧，把食盒放下，喊來在隔壁屋子裏躲懶的一等丫鬟紅月，托她照顧一二，就要匆匆回去。
“你倒是勤快，咱們院裏沒了你青杏可怎麽行？可惜我跟其她幾個姐妹最近也身子不適，隻能多勞累青杏妹妹了。沒準把王妃伺候高興了，過兩天也能升個一等丫鬟當當。”
紅月打了個哈欠，懶懶的應下來，諷刺了兩句青杏，倒也沒拒絕。
青杏苦笑了兩聲，知道紅月是在挖苦自己，也不敢頂嘴。
宋暖屋子裏這些一等丫鬟，都是在她失勢之後，被宋白素換上來的一批人，個頂個的傲氣十足，瞧著比宋暖還像個主子。
平日裏讓她們做點什麽，不是找借口就是不見人，推三阻四，辦砸多少差事更是不用說了。
偏偏這些人又都是宋白素買來的，宋暖趕也趕不走，罰也罰不了，隻能當她們不存在。
青杏搖搖頭，不敢多管閑事，紅月能應下照顧張嬤嬤的差事她就已經很意外了，怕多說兩句，又撂挑子不幹，對著紅月說了兩句好話，就轉身走了。
等青杏一走，紅月摸了摸肚子，走到那食盒邊上不客氣的掀開看了兩眼，眼前一亮，這可比她一等丫鬟的份例精致多了。
想著，紅月幹脆直接坐在張嬤嬤的桌邊就著食盒裏麵的精致餐點，慢悠悠用了起來。
這些好東西，給一個老太婆吃了也可惜，反正現在人還昏睡著，她吃完把食盒收起來，誰還能為了這點東西計較起來不成？
青杏去而複返，宋暖也已經喝完了今日的藥。
“張嬤嬤可好些了？”
見青杏苦著一張臉回來，宋暖便問了句。
“張嬤嬤還在睡著，奴婢已經托了人照顧她。王妃放心，張嬤嬤一定不會有事的。”
青杏立刻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不敢流露出絲毫異樣，上前接過宋暖手裏的空碗，要服侍她睡下。
宋暖搖頭，抬手阻止了青杏的動作，她還不困，晚些再睡也是一樣。
“你找了誰去照顧……”
宋暖有心多問兩句，還沒說完話，外頭就傳來了通報聲。
是鎮國侯府的鄭夫人來看望宋暖了。
蕭寒宴已經發過話，養傷期間，不讓宋暖見任何人，若是旁的人來也就罷了，打發走就是。
可鄭夫人的身份卻是不能隨意怠慢的，恰好蕭寒宴又不在府裏。
以宋白素的身份，也就在府裏橫行霸道了，對上正兒八經勳貴出身的鄭夫人，連同桌而坐都是冒犯。
所以無人敢攔的鄭夫人就這麽順利的進了宋暖的院子。
“快將鄭姐姐請進來。”
青杏一聽宋暖對鄭夫人的稱呼，心裏就有了數。
她不像紅月她們那幾個隻領月例銀子不幹事的那麽清閑，對宋暖也沒什麽惡意。
跟其他二三等以下的丫鬟一樣，她們都希望侍奉的主子是個得寵的，自己也跟著在府裏能舒坦些。
見宋暖好似和鄭夫人交好，心裏隻有暗喜的。青杏得了吩咐，立刻出去把兩個堵門的婆子叫開。
“沒眼色的家夥，鄭夫人豈是你們能怠慢的？快些給鄭夫人賠罪。”
青杏辦事還算妥帖，數落完兩個婆子，才轉而對著鄭夫人恭恭敬敬道：
“鄭夫人，王妃已經在屋裏等著您了，快快請進吧。”
鄭夫人微微頷首，這一路走過來，她心裏對宋暖在府裏的境遇也有了點數。
之前隻是聽說燕王府這一妻一妾是宋家姊妹，燕王蕭寒宴頗為寵愛妾室宋白素，對王妃多有冷落。
鄭夫人也不是沒見過這種事情，但想著蕭寒宴不是個糊塗人，就算心有偏愛，對宋暖這個出身宋家嫡係的王妃也總得客客氣氣的。
誰知，眼瞅著這一路下來，竟頗有幾分寵妾滅妻之勢。
讓鄭夫人心驚不已。
同時，也對宋暖的處境更加擔心起來。
她壓下心中的想法，被青杏請進了屋子裏，一眼就看見與那日獵場上相見時判若兩人的宋暖。
“不過是幾日沒見，阿暖怎麽把自己糟蹋成了這個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鄭夫人嚇了一跳，倒不是說宋暖現在的樣子有多醜，美人就是生了病也還是個病美人，但宋暖的精氣神仿佛都被抽走了一般，虛弱蒼白得好像一碰就碎。
若說那日獵場上宋暖是燃燒的火焰，熠熠發光，今天就是燒盡了的油燈，晦暗不明，整個人像蒙上了一層灰色。
宋暖也大概能猜到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有些不好，苦笑著看了看鄭夫人：“勞煩鄭姐姐想著我，我卻是實在不能起身與你見禮。”
“咱們之間何須這麽見外？你的腿，到底怎麽了，那日騎馬不是還好好的？”
鄭夫人還不知道宋暖驚馬之事，那晚圍獵結束後，宋暖奪魁，皇帝大悅，要給宋暖賞賜，但她當時還昏迷不醒，蕭寒宴便找了個借口推脫了過去。
那會兒，鄭夫人就感覺不對勁，這幾日又遲遲不見宋暖給自己下帖子，或是來找她，心裏輾轉反側的，幹脆就不請自來了。
這事兒是瞞不過鄭夫人的眼睛的，宋暖想了想也就沒瞞她，簡單說了當時的事情。
鄭夫人嚇得忙去看宋暖的雙腿：“就算騎術再好，驚馬滾落下來也不是個小事。弄不好，被馬蹄踩斷了脖子，怎得偏偏叫阿暖你碰到這種晦氣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