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就給五姐準備了禮物嗎，怎麽把我跟四姐忘了呢？”
這時，兩人的身後響起顧錦意幽幽的聲音，語氣聽起來有些陰陽怪氣。
宋玖轉身，目光淡漠看著顧錦意，嘴角微微一勾。
“六妹看錯了，是燕王拜托三哥給我送了年禮。”說著，她揚了揚手中的包裹著印章的紅綢：“話說回來，魏世子給你送年禮了嗎？”
三哥既然給她準備了禮物，自然不會落下四姐跟顧錦意。
但未必會比自己的值錢。
三哥送禮向來隨心所欲，不會像大哥二哥一樣每次都一碗水端平，除了與他不羈的性格有關，最重要的是他窮……
在給她買了這麽珍貴的玉豬後，恐怕沒有多餘的銀子再買兩份同等價值的禮物。
四姐向來不在意，但顧錦意麽……
她不想叫三哥受顧錦意的怨怪。
顧錦意聽著宋玖的話，臉上的表情有瞬間的僵硬，胸口更像是被人打了一記悶拳。
“自然是送……送了的。”
她幹巴巴的笑道。
實則心裏氣得腸子都打成了蝴蝶結，卻又說不出的酸。
連蕭卿寒那麽窮都想到給宋玖送了禮物，魏明赫卻對她沒有任何表示。
沒有對比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麽，看著宋玖此刻眉眼含笑的歡喜模樣，顧錦意隻覺得無比憋屈。
她不惜違背宋家夫婦的意思，冒著名聲受損的風險嫁給他，好叫他們魏家從泥潭中跳出來，自己可是榮國公府的大恩人，魏明赫就該把她捧在心尖上才對。
可此刻……
她看著宋玖小心翼翼將東西放進自己腰間的荷包裏，完了還不忘拍了拍，差點沒氣到吐血。
“榮國公府家大業大，出手肯定大方，六妹的禮物肯定是難得的珍品吧，不知道能不能叫我開開眼見呢，畢竟燕王府窮。”
宋琰聽著宋玖這話，嘴角狠狠一抽。
玖兒嘴上說著燕王府窮，但是無形中都快把顧錦意的臉都抽爛了。
得虧顧錦意不知道真相，否則怕是要羞的恨不得挖條縫鑽進去了。
不過眼下顧錦意的臉色也沒有好看到哪裏去。
她強扯著笑容道：
“不過是些女兒家把玩的尋常小玩意兒。”
拿？
她拿什麽出來給宋玖看。
宋玖清麗的黑眸似笑非笑的凝視著顧錦意。
明明沒有說話，顧錦意卻感覺到了一絲嘲弄的意味，氣得咬牙。
宋玖是故意的，她肯定猜到了魏明赫壓根就沒給自己送禮物來。
可恨！
“見過老夫人，見過將軍。”
忽然，門外響起下人的請安聲。
老夫人穿站一襲棕金色繡花卉圓領對襟褂子，配一條藍底浮花繡水紋馬麵裙，一隻手扶著崔媽媽，神色倨傲的走進正廳。
略後一步的，是背著雙手進來的宋巡。
老夫人一進屋，眾人便紛紛行禮請安。
“恩，都免禮吧。”老夫人抬了抬下巴，麵無表情的說。
“母親請上座。”方氏做了個請的手勢，微笑著對老夫人道。
老夫人斜斜的昵了她一眼，徑自走到主位上坐下。
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宋玖站在宋玥身旁，姐妹兩不約而同的相視一望，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嫌棄。
要不是老夫人住在宋家，又是除夕夜吃年夜飯，不然誰願意請她來啊。
“大家都坐吧。”宋巡笑著對眾人道。
大家紛紛入座。
下人給眾人的酒杯斟滿酒。
宋巡跟方氏起身，先向老夫人敬酒：“祝母親新年如意，來年順遂。”
說罷，兩人將酒飲盡。
老夫人坐在位置上，端著酒杯淺淺的抿了一口，在宋巡跟方氏坐下後，底下小輩們準備向她敬酒時，忽然聽她道：“想要我過的順遂，就將老二一家接過來一起吃團圓飯才對。”
“……”
飯桌上有片刻的死寂。
宋璟三兄弟端著酒杯敬也不是，坐也不是，尷尬的麵麵相覷。
宋巡濃眉輕蹙，英俊的臉上慢慢浮起一絲不悅。
方氏輕輕的瞥了老夫人一眼，氣得咬牙，這老太婆，好好的團圓飯，又不安生。
但今天這樣的日子，方氏深知不能跟老夫人鬧起來。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顧錦意捧著酒杯，低著頭默默的喝著，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去年夜飯上，老夫人就爭對過她。
突然，一道清脆的嗓音打破了寂靜。
“祖母原來不想跟我們吃年夜飯，想去二叔府上一家團聚。謝叔，派人送祖母過去，想必這個時辰二叔也才剛開始吃年夜飯。”
她美眸輕眨，晶亮的眼中仿佛落入了星星，麵上帶笑，五官精致似玉，如詩如畫。
老夫人的臉色猛的一黑，怒容滿麵的瞪著宋玖，手中的筷子“啪”的一下摔在了桌上：“宋玖，你什麽意思？這是要趕我走嗎？”
宋玖對老夫人的怒火毫不在意，她聳了聳肩，一臉無辜又單純：“祖母怎麽生氣了，不是你說跟二叔一家吃年夜飯，來年才會順遂。”
吃著她家的飯，住著她家的屋，想著親兒子就算了，還一天到晚給他們找不痛快。
去年因為爹收養了顧錦意，韋氏在吃年夜飯的時候便一頓陰陽怪氣的數落。
前年是大嫂嫁進宋家兩年沒有懷孕被她挑刺。
再前年是四姐被說教……
倚老賣老，給她慣的。
謝平朝宋巡看去，見他麵色淡漠沒有阻止的意思，便走到老夫人身旁，恭敬的道：“老夫人請，奴才送您去二爺府上。”
五小姐今年真硬氣。
還以為要像以往一樣忍氣吞下的咽下去呢，連他這個當奴才的都看得出來，老夫人擺明是見不得除夕夜主子們一家溫馨和睦的氛圍，所以故意說些什麽來膈應膈應。
但平時也就算了，這大好的日子，真是太作了。
老夫人的臉拉的跟鞋拔子一樣長，氣得臉紅脖子粗，想要把宋玖罵一頓，卻發現宋玖把她的話給堵死了，憋的她氣血上湧差點沒暈過去。
罵宋玖什麽？
說她不想跟親兒子一起吃年夜飯？
還是說她來年不想順遂了。
“好，好，真是好的很啊，小小年紀就敢頂撞長輩，簡直大逆不道……這話我不吃了行了吧。”
老夫人霍然起身，椅子往後拖曳發出刺耳吱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