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信的。”陳路瑤輕柔動聽的嗓音響起,好似山間潺潺的小溪:“陳芷兮是想刺激我,叫我衝動之下在宋家惹麻煩出來,我有分寸,不會上當的。”

如果是在自己府裏,陳芷兮敢在她麵前說這些話,早一耳光扇上去了。

隻因為在宋府,她不想惹事生非。

宋珩說了這句話後,之後便沒有再開口。

陳路瑤也不失落,聽著側邊的馬蹄聲,心中一片安定。

宋珩送她回府,是對她的重視,也是做給她爹看的。

馬車很快在武陽侯府門口停下,宋珩目送陳路瑤進了府,這才打馬回去。

陳路瑤進了府,問下人:“父親呢?”

“回大小姐,侯爺在裴姨娘院裏。”下人回道。

陳路瑤了然的點點頭,朝裴姨娘的院子走去。

裴姨娘是陸芷兮的生母,如今侯府後院的當家人,一想到這個,陳路瑤就不由得冷嗤。

讓個姨娘當家,她爹是打算毀了武陽侯府。

就算有厲害的管家婆子幫襯,可中饋握在小妾的手中,間直丟盡了侯府的臉麵,偏她爹還不自知,認為如今侯府沒有主母,而他讓心愛的女子管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也不看看這兩年,侯府受到了幾次其他世家的宴請?

又有多少回人情走動。

就算沒有當家主母,府裏各處的管事也不是擺設,哪怕讓府裏的幾個庶妹幫著管理,也好過叫裴姨娘管家。

庶女是正兒八經的侯府主子,姨娘呢,隻能算半個主子。

裴姨娘受寵,她的院子僅次於主院,但屋裏擺設卻比起主院更加的奢侈豪華。

陳路瑤站在花廳裏,看著坐在她爹身側千嬌百媚的女子,眉宇間一片冷凝之色。

裴姨娘很美,楚楚動人的模樣是個男人見了都會忍不住心動。

陳路瑤恨極了這個女人,正因為她的出現,讓原本相敬如賓的父母貌合神離,漸漸形同陌路,母親因此長年鬱結於心,纏綿病塌。

“這麽晚了,有事?”武陽侯麵無表情的看著長女,淡淡的問道。

陳路瑤也不廢話,開門見山道:“父親是想跟宋府結仇嗎?”

這話一出,裴姨娘的眉頭狠狠的一跳,瞬間明白陳路瑤眼下站在這裏的目的。

她的女兒今日在宋府沒能挑撥成功,反叫宋玖聽到了罵了個狗血淋頭,回來更是不敢跟侯爺告狀,原本以為陳路瑤也不會聲張,怎麽這臭丫頭反到主動跑來提起此事呢?

裴姨娘眼珠子飛快的一轉,思索著應對之策。

“大小姐這是怎麽了?今日去了宋府一趟怎麽回來對自己父親這般無禮,這是仗著自己要嫁進宋家了,自認身份不同了麽?可大小姐說到底也是咱們侯府出去的,難道不應該心向娘家嗎。”

武陽侯聽到裴姨娘的這番話,濃黑的眉毛瞬間攏起,眼底滿是惱怒。

“你又胡鬧什麽?什麽叫我要跟宋家結仇。”

陳路瑤昵了眼說話陰陽怪氣的裴姨娘,轉而看著武陽侯,把白日裏陳芷兮堵著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

“爹是覺得宋家好欺麽,如果我真的因為衝動之下惹事讓宋家退了婚,爹覺得以宋將軍的脾氣會同意另娶一個陳家女嗎?還是個庶女,宋家二少爺是沒人要了麽,三妹信誓旦旦的說爹你同意此事,女兒疑惑,特來問個清楚,爹哪來的自信會認為宋家能任你牽著鼻子走,想換人選就換人選。”

“如果爹見不得女兒過的好,把女兒逐出家門便是,從今往後我是死是活都跟武陽侯府沒有關係。”

陳路瑤麵色清冷,仿佛雪山之顛的冰雪,模樣不卑不亢,但卻叫人感覺到了她平靜麵容下懾人的氣勢。

裴姨娘麵色慌亂的朝武陽侯看去,卻見他同樣望著自己,深邃的眼底翻滾著怒浪,令人心頭微微一顫。

“誰教兮兒這麽說的?”

他就算對長女喜愛平平,也不可能在她的婚事上麵打主意,京城多少人想跟宋家聯姻,他們武陽侯府固然尊貴,但宋家更是如日中天,手握重兵得皇上重用,自己是瘋了麽把庶女換過去。

就算他想,宋家能要?

到時候結親不成就要結仇了。

他當真是沒想到,三丫頭的心居然這麽大,妄想代替長姐嫁給宋珩。

裴姨娘心頭一跳,忙跪了下去,泫然欲泣的模樣很是楚楚動人,她輕輕的拉著武陽侯的衣角,柔聲道:“侯爺息怒,是妾教導不善,叫兮兒生出了這般荒唐的念頭,她年紀小,又羨慕大小姐得了宋二公子這般才貌雙全的夫君,所以一時羨慕之下說錯了話,好在並沒有鬧開來,求侯爺看在兮兒年幼的份上,原諒她這一次,妾身一定狠狠教訓她。”

“大小姐,我代三小姐向您賠罪,要打要罰都可以,切莫因此傷了姐妹之間的情份,打斷骨頭連著筋,以後姐妹之間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遠。”

陳路瑤看著裴姨娘裝腔作勢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卻隻能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裴姨娘這是在提醒她,陸芷兮言行不當有錯,但終究沒有鬧到人盡皆知,要打要罰她們娘倆都受著,若她繼續不依不撓,造成姐妹失和,就是不看重侯府的名聲。

讓她跟陸芷兮相互扶持,她怕是死的早,而不是走的遠。

“裴姨娘這話應該跟三妹說才對,畢竟想要威脅我退婚讓她嫁給宋二公子的人是她,她若是言行規矩,我們姐妹自然不會失和。”

裴姨娘聽到這話,臉色驀然一僵,恨不得撕了陳路瑤的嘴。

這個***。

她飛快的朝武陽侯看去,便見他原本已經緩和下來的臉色又沉了下去,顯然是被陳路瑤的幾句話又挑起了怒火。

裴姨娘張了張嘴,想說什麽,還沒開口,便聽武陽侯淡淡的道:“兮兒出言不遜,對長姐不敬,讓她親自去向瑤兒道歉,再去祠堂跪一晚上,好好反醒。”

裴姨娘聽到這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向陳路瑤道歉她料到了,去祠堂罰跪卻是她沒想到的,而且還是一個晚上,女兒這麽嬌滴滴的身子如何吃的消。

她以為最多不過是禁足十天而已。

“侯爺……”

“姨娘這是不滿意爹對三妹的懲罰嗎?剛剛不是口口聲聲任打任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