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洲現在真的懵了。

這麽劍拔弩張的氣氛裏,楚天息就是那一個異類。

他單手支著額頭,微微眯著眼睛,整個人都很放鬆的坐著,微暖的河風吹過,風盈滿了他黑色的衣袖。

他身影如雲下青峰,巋然不動。

赫連洲收回眼神,冷笑道:“什麽要求?我父王倒是有要求的,不過本王很想聽聽南唐為了迎一個人質回去,願意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你們南唐的誠意是什麽?先說來給本王聽聽,本王再考慮一下。”

太子譏諷一笑,“南唐的誠意麽?三王子真的確定要知道嗎?”

“不然呢?”赫連洲嗅出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太子刻意拉長聲音,目光依舊定格在楚天息的身上。

那一瞬間,他的目光冷厲成了刀鋒,要把坐在陽光裏的楚天息戳成篩子,血窟窿。

“那三王子你可要聽好了。”

“本王洗耳恭聽。”

太子的薄唇扯開冷酷的笑容,冰冷的聲音從喉嚨裏滑出來,仿佛淬滿了劇毒。

“南唐不會犧牲任何代價去救一個早就該死的人,秦王無能怕死,守不住城就該以身殉國,卻苟且偷生!這樣的人,也配活在這個世上嗎?不配,他不配!”

“所以,本宮傳父皇的命令,兩國談判之日,便要對這等懦弱無用的人,殺無赦!”

殺無赦,這三個字在空氣裏不斷的盤旋嘶鳴,讓這談判的氛圍愈發的緊迫壓抑。

太子目光那麽的惡毒,像是冰冷的毒蛇吐著紅信子。

他恨不得吃楚天息的肉,喝楚天息的血。

誰說他是來談判救楚天息回去的?

他一開始拿著的旨意,就是見到楚天息立刻處決,並且是不惜一切代價!

所以,他才這麽有恃無恐。

赫連洲也料到了太子會下殺手,他也不驚訝。

“聽到了嗎?楚天息,你要不要和本王合作?不要的話,本王可就把你推去送死了?”赫連洲輕佻地一笑。

“不過你要是答應本王的條件,本王可以救你呢,不僅救你,還能幫你對付你最討厭的皇兄。”

楚天息終於抬起了下顎,眼眸看向他們的方向。

他眼底虛無,沒有任何一物,有種可怕的蒼涼和空洞,與此同時還有一絲嗜血若隱若現。

太子站在船頭,一襲華服錦衣,滿身的光華,肆意逍遙的活著。

他是被老皇帝偏愛的那一個人。

即便是心胸狹窄,愚笨不堪,依舊是老皇帝最寵愛的太子,哪怕是做絕了喪心病狂的事,他還是東宮太子。

其實他早就知道的,所以現在也沒有之前那麽的憤怒不甘。

他心中的燃燒的,不過是要和太子同歸於盡的憤怒。

太子外表賢德仁慈,內心裏不過是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比他還不如。

楚天息和太子目光對視著,眼神對視如同火山碰撞了冰山,氣氛轟然炸裂。

江水滔滔,剛才天上還有太陽,在幾句話的功夫裏,太陽已經被連綿的烏雲覆蓋,絲毫的陽光都照耀不進來。

不多時,這片江河便是被陰沉的烏雲籠罩,如同絕境之地。

風聲更狂烈,吹得船隻都晃**不穩。

倏地,太子的目光劃過江河麵上。

就在那電光火石間,水麵裏有無數的黑衣人如利箭一般飛射而出。

赫連洲早料到了有了埋伏,拔出刀就要對戰。

太子卻雲淡風輕的道:“三王子,隻怕楚天息答應不了你的合作呢。今日之事和你無關,你若是想活著回去北戎,那速速離去,本宮放你一馬。”

“你若是不離去,那就和楚天息一起在這裏葬身魚腹吧。你是聰明人,你自己選擇。”

江麵上的這些黑衣人,沒有船隻,但是他們也能持著弓箭,穩落於江河麵上。

他們穿著的服裝,有些奇怪。

楚天息的瞳孔一縮,視線射向太子。

洛千山對太子還真的是忠心。

這些可以在江河裏行動自如的飛魚隊,都為太子賣命了。

飛魚隊。

是洛家的秘密武器,據說從未有人親眼見過,但是飛魚隊的威力,他都聽說過的。

飛魚隊的特別之處,在於他們個個武功高強,並且可以在江河裏行動自如。

聽說是洛家夫人在他們的服裝上做了一些改良,所以這支隊伍才能洛家的製勝法寶。

赫連洲以為太子沒辦法,卻忘記了一個富甲天下的洛家,洛家是飛魚隊的主人。

赫連洲本來以為他會穩操勝券,突然竄出來一夥飛魚隊,來曆如此的神奇。

赫連洲當然是不想為了一個楚天息喪命於此了。

他厲聲:“你居然敢設計本王?”

“本宮數一二三,三王子若是不跳船逃走,那就等著被利箭紮成篩子。”太子一甩衣袖,迎風而立。

赫連洲一咬牙,十分不甘心的大吼。

“本王!以後不會放過你的!”

赫連洲還是走了,他不是傻子,相反是個很聰明的人。

這些飛魚隊的人行動迅速,如此的神秘,潛入江河裏而不驚動任何人,足可見本事。

他就是再不想走,可那些人個個手持著弓箭,鋒銳的箭頭還在閃爍著寒光。

他心裏一驚,在太子宣布放箭之前,幹脆利落的翻身下船,撲通一聲,跳入水裏。

他才跳下去,無數的箭矢就立刻射向楚天息的那艘船。

箭矢密布如雨,‘莫如九’嘶啞地叫了一聲。

“王爺!”

古月趁著所有人不備時,一個飛身而起,就撲向了楚天息的那艘船,他的披風一舞,打落了數十支的箭矢,把楚天息牢牢的撲在身下。

“古月?”楚天息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