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
楚天息的劍一閃,墨發飄散在風中,頗有幾分嗜血修羅的感覺。
“容驚鴻,你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本王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就算她要是妖孽,那又如何?本王要保的人,一定是要保住的。”
“你還想妖言惑眾?那也得看這天下人信不信你容大人。”
“而且,容大人你說天譴,你以為本王走到今天這一步,本王還會怕什麽天譴嗎?還會怕什麽上天懲罰?本王即便是什麽都不做,不照樣被殘害至此麽?既然如此,那本王就非要鬧他個天翻地覆,如此才算是對得起自己。”
楚天息說完,便要吩咐人動手。
容驚鴻也沒防備,更沒有要抵抗的意思。
他的白衣依舊不為所動,在這黑夜裏是這麽的顯眼。
他的沉默,更像是無聲的嘲諷。
“楚天息,你知道什麽叫做命由天定嗎?你知道你為什麽活該變成這樣嗎?這不過是你前世欠債而已,老天爺要你今生還完,你少說些什麽冠冕堂皇的話。你這樣滿手罪孽的人,老天爺是不會饒恕你的。”容驚鴻高深莫測地道。
楚天息不屑的嗤笑,“本王前世做了什麽,又是什麽樣的人,難不成你容大人還不知道?莫非你容大人才是妖孽?知道前世今生?那要是照這樣看的話,你容大人才是該受到天誅的那一個。”
“你又在往她的身上潑什麽髒水呢?莫非是賊喊捉賊?”
容驚鴻說得煞有其事,楚天息一個字都不會信。
哪有什麽前世今生,人不過就活這一世。
要是都有前世,那對這一世的人不是不公平麽?
為什麽要前世債,今生償?
可笑,荒謬。
容驚鴻扯得太遠了。
楚天息道:“你容大人若是是識時務就趁早掉頭離去,免得故弄玄虛,本王不會信你的鬼話。”
“不過呢,你要是認輸的話,那也不是不可以的。免得本王又再次不小心的傷了你容大人,你回京城還是要去做新郎官的,要是讓你沒辦法成親,那就是本王的罪過了。”
楚天息的言語間皆是狂傲和不屑,好似他已經篤定自己會贏,而容驚鴻注定會是他的手下敗將。
夜闌不禁抬眸看向容驚鴻。
容驚鴻的臉上沒有表情,沒有拔劍,而是緩緩地抽出他腰間的一把玉扇展開。
他也是在思慮。
今天去不去見雲迦藍都是不打緊的,反正南靖王府都是一顆廢棋。
但是,就算不去見雲迦藍。
他也不絕對不能讓雲迦藍和楚天息結盟,那不就是上一世的路了嗎?
所以容驚鴻不能讓,也不能掉頭離開。
他心裏也很明白,他隻有和夜闌兩個人,而楚天息的身後是武功高強的暗衛,就算不論夜闌受傷,就是在人數之上楚天息也占了上風。
若是要進,那就必須要一場生死廝殺。
退?
想都不要想,他的字典裏就沒有退這個字。
而且,這個對手還是楚天息,他更不會後退一步。
這麽一想,容驚鴻也不客氣了,他冷冷地道:“那就動手吧。”
“能不能傷得了我,就看秦王你的本事了。不過,說大話閃了舌頭是不好的,秦王還是不要輕易說大話。”
話音一落。
就在這一瞬,楚天息已經飛身而起,身影敏捷如一陣風,手裏的劍光閃過,刺過寒風徑直向容驚鴻斬去!
楚天息的黑衣都要和這夜色融為一體,唯獨他的眼眸,鋪開了無邊無際的赤紅,眼裏是止不住的狠戾殺氣,比閻羅更可怕森冷。
容驚鴻側身躲過,反手用折扇回擊。
劍刃撞擊在折扇之上,發出“叮”的一聲,眾人都以為這折扇要斷裂。
然而讓他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容驚鴻手裏的折扇絲毫未曾裂開,依舊完好無損。
楚天息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棋逢對手的興奮。
“容大人,看你的功力不弱啊,上次躲躲藏藏的又有什麽意思?”楚天息哼笑。
容驚鴻的折扇拋在空中,重新落回到他的手裏。
他淡然:“秦王殿下都放話了,我再遮遮掩掩的又有什麽意義?今天,必定要讓秦王你看到我的真本事,以免秦王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僅楚天息驚訝,連夜闌和楚天息的一眾手下也是震驚的。
楚天息沒有隻用招式,而是用了內力的。
容驚鴻用折扇去抵抗,他的折扇沒斷,那就是用內力護住了。
若不是內力強大,怎麽能躲過楚天息的劍呢?
兩人都在用內力對決,暫時平分秋色。
言語間,一黑一白的身影在夜空中交手。
楚天息的人沒動,夜闌也不會動,眾人隻是膽戰心驚的圍觀。
兩人的身影都很快,全然沒有上次交手的沉重而阻澀。
楚天息執劍。
容驚鴻僅僅憑著一把折扇就和他交戰,而且還可以保持不落下風。
他的功力深厚至極。
這麽一交手,楚天息都不認為自己今晚一定可以贏得過容驚鴻。
容驚鴻上次藏得太深了。
不過,他也愈發的確定一件事情,容驚鴻若是不盡快除掉,以後一定會成為他的勁敵。
他下手的動作也愈發的狠戾,鋒利長劍不斷的揮舞著,行雲流水,宛若遊龍。
容驚鴻有條不紊的用折扇對抗,未曾見半分的氣喘。
深重的夜色裏,兩人的衣袍被風吹得交纏在一起,他們彼此對毫不猶豫的下狠手要殺死對方。
想殺對方是真的,那些隱忍,那些計策,在此時都比不過想要殺人的衝動。
他們都討厭憎恨彼此。
一來二去,兩人不知道在空中過了多少招式,容驚鴻想到了楚天息的弱點,他一對狹長的眼裏泛著危險的光芒,手裏的折扇聚集起內力,頓時就如刀劍那般狠戾,擊向楚天息大腿的傷!
楚天息的腿瘸的,筋脈俱斷。
他知道這是楚天息的弱點,要想快速的解決楚天息,並且扳回一局,就不能秉承君子之風,而是怎麽快,怎麽狠,怎麽來。
楚天息的腿上功夫弱了幾分,被他看出了破綻,他眯了眯眼睛,正要躲過去——
倏地,沉寂的黑暗裏響起一道沉靜如水的嗓音。
“容施主。”
這聲音清澈又空靈,帶著古老的滄桑,回**在這裏的每一寸空氣裏。
這聲音一出,容驚鴻的動作就慢了拍,一分神,他的折扇就被抓住機會的楚天息迎風一斬!
“啪——”
劍鋒劃過,那把折扇從正中被劈開成兩半,紛紛從空中墜落下去。
容驚鴻卻不管不顧,一個箭步上前,袖子裏甩出暗器飛向楚天息!
楚天息側身躲開,黑色的外袍隨著他的動作,在夜裏劃過一抹危險的弧度。
“叮叮!”
他冷笑一聲,反手就是兩劍打掉暗器。
容驚鴻從空中緩緩地落下來,站穩在平地上。
至此,他不再動手了,而是看向了楚天息身後走來的和尚。
般若。
容驚鴻不能再般若麵前造殺孽,雖然他也不一定能夠取走楚天息的性命。
但是般若來了,容驚鴻就不會再動手了。
而且,他也隱約知道,般若今晚來這裏的意圖是來阻攔他的。
般若和他不同。
他隻是為了莫如九,而般若是為了天下蒼生,是為了這盤棋不再淩亂。
所以般若來攔他。
“大師。”楚天息收好劍,回頭看著般若。
般若披著紅色的袈裟,他也是策馬而來的,盡管趕路而來此,但他的臉上和身上依舊不見半點的淩亂和急促。
他依舊穩如泰山,猶如那殿堂中的佛像。
而他袈裟上的紋路,宛若水波一般溫和。
他就這麽風輕雲淡的走來,本來這裏的氣氛很危險,可他來了,眾人望著他,心中都不由得沉靜。
好像,他一人走來,連這裏的殺氣都退避三舍了。
“楚施主,可否手下留情?”般若微微一笑,看向了楚天息。
楚天息一怔,“大師你是……”
“貧僧和容施主舊人,想渡容施主一劫,楚施主你是否可以手下留情?容貧僧和容施主離去。”般若雖說是在請求,但是依舊麵容平靜,眼底帶著目空一切的冷漠和冷然。
楚天息今天本也就不是來殺容驚鴻的,般若突然出現,他不會不給般若這個麵子。
而且般若還知道莫如九的身份。
楚天息略微一沉吟,他微微頷首。
“大師請便。”
般若回以他一禮,繼而就那麽穿過他的身前,走向了容驚鴻。
而楚天息也翻身上馬,帶著他的人離去,消失在了官道之上。
馬蹄聲漸漸遠去,周遭又再次安靜下去,世界都靜默一片。
容驚鴻和般若彼此對視著。
最終,容驚鴻按耐不住先開口了。
“般若大師,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容驚鴻明知故問。
他聰明多智,怎麽能猜不到般若來這裏是為什麽?他不過是心裏還殘留著一絲幻想而已。
般若是唯一知道他逆天改命,重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