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時間到了容驚鴻和司徒鴛大婚這一天。

司徒鴛之前還想著再對付莫如九,但因為婚禮在即,她就算以前怎麽翻天覆地的胡鬧,宣皇帝從來不過問,那種默許的態度,讓司徒鴛愈發的囂張。

但婚禮臨近,宣皇帝卻一反常態,讓宮裏的姑姑提前就去教導她婚禮的禮儀。

並且,限製了司徒鴛的自由。

這也得益於宣皇帝,否則莫如九的日子不會這麽輕鬆好過的。

司徒鴛自此不敢在胡來,就算不想嫁給容驚鴻,她還是得乖乖在宮裏學習規矩。

她是南疆的小族長,按道理來說,她成親這麽大的事情,南疆老族長也應該來參加婚禮的。

但是因為容驚鴻和她大婚之後,就會回到南疆。

所以,到時候婚禮在南疆辦一場便是,那邊就依據南疆的風俗習慣。

也因為這個,容驚鴻一直被人嘲笑,他這算是入贅到南疆去了吧?去當一個荒涼之地的贅婿!

按容驚鴻的能力和才幹,繼續留在京城,加官晉爵位極人臣,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偏偏娶了司徒鴛,他就得入贅到南疆去,南疆一向都是女人做主,男人根本就沒什麽地位。

一去南疆,誰知道要多少年後才能回來?

而且,這等同於就是斷絕了容驚鴻的仕途,大好光陰就要浪費在南疆那個野蠻的地方。

這比殺了容驚鴻還要痛苦。

婚禮已經準備就序,婚禮這一天,整個京城都是張燈結彩的,鼓樂齊鳴。

京城隻有公主出嫁,和王爺娶王妃的時候,才會有這麽的熱鬧。

司徒鴛和容驚鴻,這還是頭一次。

但要說最熱鬧的地方,那就是容太師府。

因為容夫人為了看著一場笑話,使出了渾身解數來準備這一場婚禮。

越是盛大,越是隆重,容驚鴻就越是難過!

容夫人讓來參加這場婚禮的大臣賓客,都讚不絕口,紛紛都在讚揚容夫人的溫柔慈愛,不愧是郡主娘娘。

要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容驚鴻是一個私生子,偏偏容夫人拿出了最正房的氣度,讓這婚禮盡善盡美,這換做誰都做不到的。

換做其他人,恨不得讓這婚禮簡單寒酸。

容夫人這一招以退為進,博回了一點的主動權。

司徒鴛雖然不是正兒八經的公主,隻是一個封地的小族長,因為宣皇帝這是政治聯姻,他特許給南疆榮耀,讓司徒鴛從皇宮裏出嫁。

而且,還是按照郡主出嫁的規格準備的。

因為南唐曆來有女子出嫁,娘家兄長送嫁的習俗,司徒鴛是孤身來的,宣皇帝就特許讓楚天息以娘家兄長的身份送司徒鴛出嫁到太師府。

莫如九知道的時候也很震驚,後來一想也就明白了,這段時間宣皇帝一直冷落東宮,那位太子殿下據說病了。

病了,那麽宣皇帝就讓楚天息去送嫁了。

其實,皇室還有其他的王爺,但是宣皇帝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選擇了楚天息送嫁,這無異於又給眾人傳遞了一個信息。

好似,楚天息這個落寞的王爺,重新奪得到了宣皇帝的青睞。

一時之間,巴結恭維楚天息的人也不少。

這些大臣都是見風使舵的,太子現在雖然沒有失寵,但宣皇帝這個態度,卻讓他們不得不謹慎一點。

莫如九和楚天息心裏都很清楚,宣皇帝對楚天息絕對沒有要重用的意思。

宣皇帝不過是要烈火烹油,又要拉著楚天息出來當作箭靶子。

宣皇帝就算對太子失望,但也不會輕易廢太子,而且,楚天息也不會是太子的人選。

他從來,就是宣皇帝手裏的一顆棋子,一顆用來製衡大臣,敲打太子的棋子。

楚天息要去宮裏送嫁,和送親隊伍一起到太師府。

是以,楚天息一大早就換了親王朝服入宮。

一身絳紫色的親王朝服,頭戴著金色的發冠,楚天息依舊是尊貴俊美,渾身上下都流淌著王者之氣。

楚天息走得早,莫如九沒打算和他一起入宮,她和司徒鴛不對付。

她作為秦王妃也是要去參加婚禮的,不過,她等晚一會再去。

要不是不去這麵子上抹不過去的話,她還真的很是不想去,一想到要再見到容驚鴻,她就緊張的。

她覺得,容驚鴻應該就是她的可行。

笑話,她能不怕嗎?容驚鴻可是知道她的所有來曆的。

這個人手段高明,要是真的煽動人心,那她到時候就真的成了妖孽。

她可不想被殺了祭天。

“哎。”莫如九抓了一把淩亂的頭發,很是苦惱啊。

容驚鴻恨不得把她粉身碎骨,她這去了,就是去招仇恨的。

她又後悔了,早知道就和楚天息一起入宮去了。

她這是造孽啊。

容驚鴻惹不起,司徒鴛也不敢惹。

她在王府裏糾結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換了衣服前去太師府參加婚禮。

莫如九一向就愛簡單,再加上這張臉毀了,要是再穿得錦衣華服,滿頭珠釵,到時候注意她臉的人就太多了。

她覺得簡單就最好,這樣不會有太多的人注意到。

她隨意挽了一個發髻,穿了一身淺紫色的繡花對襟長裙,頭上沒有戴發簪,一點貴重的裝飾物都沒有。

不過,她撿了一條楚天息的發帶,係在了發髻之上。

這發帶,也是紫色的,隻不過比她身上的裙子顏色更深一點。

但這發帶,戴在她的發髻裏,卻和她這一身相得益彰。

如果楚天息在這裏,估計她會笑得合不攏嘴,因為這就是情侶裝了啊。

莫如九點點頭,表示很滿意。

她就這麽去參加婚禮了。

本來她是想去郡主府約雲迦藍一起的,去的時候,撲空了。

下人告訴她,雲迦藍這些天心情低落,茶飯不思,跑去城外的寺廟裏吃齋祈福了。

莫如九內心歎息。

雲迦藍啊雲迦藍。

她不想留在京城裏,提前幾天就離開了,想必也是怕觸景傷情吧?

畢竟,容驚鴻對於雲迦藍的意義不一樣,很是不一樣。

雲迦藍無法釋懷,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被迫娶別人,她心裏應該很不好受。

莫如九放下車簾,輕聲對車夫說:“既然郡主不在,那我們便直接去太師府吧。”

“是!”

車夫掉轉馬車,就要行駛向太師府,卻不料和對麵行駛而來的馬車碰上。

莫如九的馬車,寫著一個大大的‘秦王’。

而她對麵的那一輛馬車,則是寫著‘莫’字的。

一時之間,街道之上,兩輛馬車就這麽對上了,因為街道不算寬敞。

所以誰都沒辦法先行越過去,而且,還勢必得有人後退讓路,這才可以通行。

就這麽,兩輛馬車就對峙上了,空氣有些沉重。

車夫扭頭小聲的稟報莫如九。

莫如九掀開簾子,她一看就知道,那是莫家的馬車。

與此同時,莫家馬車上的人冷冷地開口了。

“前方是誰的車駕?敢擋太子妃的車駕,還不快速速讓開?!”

這人的嗓門很大,仿佛故意要壓莫如九一頭。

莫如九哪怕沒見到對方的人,莫如九也知道那人有多囂張。

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馬車是秦王府的,他們分明就看到了,為何還要如此多此一舉呢?

莫如九也猜到了。

對麵的馬車上坐著的人或許真的是莫瑤光,莫瑤光之所以會選擇莫家的馬車出行,也不過是因為太子現在失寵,她這個太子妃也跟著沒臉。

她自然要低調一些。

但,她們這是狹路相逢啊!冤家路窄!

如果對方態度好,莫如九興許還會後退讓路,但是,偏偏這個人是莫瑤光。

莫如九要讓才有鬼了。

反正太子都恨他們夫婦,她就算讓了,也不會比現在好過多少。

左右都是一條死路,那她為什麽要憋屈自己給莫瑤光讓路?

這不是莫如九能幹得出來的事!

莫如九不僅沒讓,也不準車夫讓。

她身子往後靠著,姿態慵懶,“大膽!你說你是太子妃,你便是太子妃嗎?本宮還是秦王妃呢!太子妃出行,怎麽不用皇家的馬車?你休想來唬弄本宮。”

對麵的馬車沉默了一會,很快就有人嗬斥她。

“好大的膽子!”這聲音是中年婦女的,有些冰冷。

莫如九一時間沒想起來是誰,隻是覺得有些耳熟。

“秦王妃,就算這馬車裏坐著的不是太子妃,而是本夫人,莫非你就不讓路了麽?”莫夫人掀開了簾子,冰冷如刀的視線一道道的往莫如九的身上剮來。

莫夫人臉色鐵青,聲音更是冷冽。

“本夫人乃是你的嫡母,你不給本夫人讓路,還想讓本夫人給你讓路麽?你受得起嗎?你可知道,你若是不讓路,那便是不尊嫡母!當今皇上一向以仁孝治天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莫夫人一下就搬出了宣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