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九?
莫如九來這裏做什麽?
難道是來找他的?
這個可能性容驚鴻覺得很低,但是莫如九來這裏的原因是做什麽呢?
“大人?”侍衛出聲詢問,“是否讓秦王妃進來呢?”
容驚鴻的臉色變了變,神色深沉莫測,“她來做什麽?”
侍衛猶豫了一會,“秦王妃想讓卑職放行,讓她去看望雲迦藍。”
現在雲迦藍已經不是郡主了,自然這些人也不會多麽恭敬的稱呼她。
聞言,容驚鴻的瞳孔一深,他薄唇抿著,喉嚨裏發出沙啞的聲音。
“雲迦藍?”
他自己都不是很相信,莫如九居然是來這裏看雲迦藍的。
莫如九難道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宣皇帝的監視之下嗎?
莫如九可是代表著楚天息的,這個時候如此的敏感,莫如九跑來看望雲迦藍,她是出自個人的意思,還是代表了楚天息呢?
容驚鴻百思不得其解。
莫如九一向愛幹這種出乎意料的事,他倒是不覺得有什麽。
不過,放莫如九進來,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他倒是無所謂。
但是,他偏偏就是不想要這個人這麽的痛快。
莫如九想要見雲迦藍,他就一定要讓嗎?
如果他偏偏不讓呢?
空氣無聲地沉默了下去,侍衛一直在等著容驚鴻的回答。
最後,容驚鴻開了口,眸光冷冽,“帶秦王妃來這裏,讓她來見我。”
“雲迦藍可是朝廷重犯,就算她是秦王妃,也必須要有皇上的口諭或者手諭,否則,這刑部的大牢她休想進去。”
容驚鴻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完。
侍衛應了一聲,轉身走出去回稟消息了。
容驚鴻以為莫如九知道他的刁難,她應該是迫不及待的要遠離他的。
畢竟他給出的信息已經很明白了。
但容驚鴻還真的沒料到,莫如九居然還真的敢來。
莫如九是怎麽想的?
片刻。
莫如九已經進入了刑部,她一身素衣,就那麽站在容驚鴻的麵前。
莫如九眸光清澈,“容大人。”
“你竟然真的來了。”容驚鴻依舊穩坐在椅子上,並沒有要起身行禮的意思。
仿佛,莫如九不是所謂的秦王妃,更不是皇室的人。
而他容驚鴻才是這裏的主宰,這裏的神。
莫如九勾唇,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桌子麵前,和他隔著一張桌子對視著。
“我為什麽不來呢?既然容大人說沒有皇上的口諭見不到她,那我自然要來向容大人討一個方便了。”
容驚鴻的背往後靠著,坐姿慵懶隨性,嗓音低啞。
“討一個方便?你確定,我容驚鴻的方便是誰都能給的嗎?”
莫如九依舊微笑,“能不能給,不來討怎麽知道呢?”
“你很自信。”男人的眼神微冷,白皙纖細的手指在桌麵輕輕叩打著,一幅散漫隨性的模樣。
“不過,我倒是想問你一句。”
“容大人請問,隻要我知道,我必定全部告知你,絕對不會有任何的藏私。”莫如九懟了回去。
她就知道來刑部見雲迦藍會受到刁難和威脅,她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但沒想到,容驚鴻這麽操蛋。
他看她的眼神,又是那種陰暗而具有侵略性的。
莫如九心裏直打顫,卻依舊要裝得淡然。
她要是露怯了,那就先輸陣了。
反正輸人不輸陣!
而且,她可不能那麽慫,不就是容驚鴻嗎?
有什麽好怕的?現在外麵這麽多人,她就不相信,他還敢像在太師府後院一樣的囂張。
莫如九這麽一想,心底頓時就有了底氣。
她也不再躲閃他的目光,而是強迫自己鎮定。
容驚鴻冷眼看她,“你知道,你一定知道。”
他的眼神不懷好意的掠過她的麵容,一點點的劃過她的耳垂,頸部……
最後,定格在了她的肩膀處。
哪怕她現在穿著衣服,渾身都被遮得嚴嚴實實的,容驚鴻那肆意打量的目光,依舊讓莫如九渾身不自在。
好像在容驚鴻麵前,她就和沒穿衣服一樣,是一個透明人。
她覺得他這樣的眼神很輕浮,她也受到了挑釁。
“你亂看什麽!?”莫如九下意識的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容驚鴻嘴邊的笑紋不斷的加深,冷酷地柔聲笑了。
“亂看什麽?秦王妃站在這裏不就是給人看的嗎?怎麽,心裏明明那麽害怕,為什麽還要進來?雲迦藍給了你什麽好處?”
他說著,放在她身上的眼神,卻依舊沒有一點的收斂,那麽的霸道。
莫如九手指尖攥緊,“你的心裏到底有多麽陰暗?你不用猜我來這裏看雲迦藍是為什麽,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訴你。我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雲迦藍曾經救過我,如今她落難了,我當然要來看她。我這樣回答,你是不是就滿意了?如果你滿意了的話,我身上就沒什麽疑點了,那麽……”
莫如九後退了一步,冷聲道:“你現在是不是可以高抬貴手,讓我一個方便?至少讓我進去看看我的救命恩人,她現在好是不好……”
容驚鴻敲打桌麵的手指一頓,唇邊的笑意淡去。
“她好是不好,和你又有什麽關係?你別忘記了,她要救的人可不是你,而是……”
他的聲音陡然冷了下去,“另外一個人,你不要往你自己的臉上貼金,你還不配。”
空氣凝滯。
莫如九毫不畏懼的回擊,諷刺他。
“不管我是誰,現在我就是我。我到底是承過她的恩的,有恩必報,這是我的準則。而且,我可不像某些人。”
“可以狠毒到恩將仇報,我做不出來那種沒良心的事情!”
“容大人你博覽群書,想必你一定聽說過一個故事,什麽叫做農夫與蛇。”
“恩?”
莫如九看著容驚鴻愈發陰沉難看的臉色,她還樂得直笑,好像可以這樣刺激到容驚鴻,她很驕傲。
確實是驕傲的。
誰說的,容驚鴻就一定要占盡上風呢?
她今天就偏不怕他。
肩膀上的傷口已經好了,她現在誰都不怕了。
容驚鴻冷笑不斷,不鹹不淡地說:“我還以為秦王妃有多麽的擔心雲迦藍,現在看來,秦王妃更喜歡在這裏和我鬥嘴。既然是這樣,那還進去看什麽看?想必秦王妃也不需要我給你方便了,那麽,秦王妃你就隨意吧。”
“至於農夫與蛇的故事,我還真的是孤陋寡聞,從來沒有聽說過。”
容驚鴻說到這裏,音色更冷。
他揚起手,吩咐門外的侍衛。
“來人。”
“送秦王妃出去。”
莫如九急了,衝過去,雙手撐在桌子上。
“容驚鴻,你到底有沒有良心?雲迦藍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你所害的。你就算不能放過她,難道你連讓人去看她都不許?”
“你別忘記了,曾經的你是如何疼愛她的。她是和你幼時相遇的小藍,你是她一直在找的驚鴻哥哥。她找了你這麽多年,等了你這麽久,為你都把自己低到塵埃裏了。”
“你不肯給她一分回應也就作罷,你怎麽能殘忍到,還要親手賜予她這滿身的傷?”
“你不是人,你就是一個魔鬼。”
莫如九心急之下,口不擇言。
她說著,眼眶泛紅,望著容驚鴻的目光,充滿了冷厲的質問。
她想到雲迦藍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提到容驚鴻的時候,滿眼都是悲傷和沉重,那些情緒都不屬於雲迦藍的。
容驚鴻怎麽能對一個人這樣狠呢?
雲迦藍可從來沒有做他的絆腳石。
容驚鴻一點都不顧過去的情誼,太狠了。
莫如九為雲迦藍不值,為她憤怒,不甘。
但容驚鴻卻至少冷冷地看著她,神色不變。
“出去。”
“你以為你說這些話,我就會心軟嗎?”
“真是小看了你,雲迦藍連這些事情都告訴你了。”
“你以為過去認識又能如何?過去始終是過去。”
“你的激將法對我來說,沒有一點的用處。趁著我沒有忍無可忍的時候,你最好是立刻消失在我麵前。”
“否則,你要是再我的麵前再多說一句,我就會讓大牢的雲迦藍多受一份皮肉之苦。”
容驚鴻的話有些沙啞,但那種不可一世的霸道而狂妄,顯露了出來,是那麽的嗜血殘忍。
他好似真的不是有血有肉的人,隻是一個冰冷的雕塑。
他不僅身體冷,就連看人的眼神,也是那麽的冷寒刺骨。
莫如九憤怒至極,嘴唇幾次張闔,卻再也吐不出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