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之間,容驚影的眼神就變得陰狠毒辣,像一條毒蛇一樣。

“莫如九!你給我等著!”

莫如九裝作害怕的往楚天息身邊躲,撇嘴,“相公,我好怕。”

“你說這發瘋的狗要咬我怎麽辦呢?”

“我真的好怕!”

容驚影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這麽維護楚天息,他沒想和莫如九過不去,但是,莫如九都欺到他頭上,他也不會輕易放過莫如九的。

不過,容驚影最氣憤的,還是莫如九說的那些話。

要是有一把刀在,他一定會人把淩遲。

楚天息把她拉到自己身後,眼神掃過臉色鐵青的人,又落到她臉上。

他的聲音沉沉落到她頭頂,“那能怎麽辦呢?”

楚天息的眼神微動,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句話。

“你是人,活生生的人。”

“瘋狗不懂事咬你一口,難不成你也要咬回去?那像什麽樣子。”

莫如九震驚,而後嘴角的笑意怎麽都壓不住。

高啊,實在是高啊。

楚天息罵起人來比她更狠啊!罵人都不帶一個髒字的!

莫如九附和他,“是是,相公你說得對。”

“人和畜牲當然是不一樣的,人怎麽能和一個畜牲計較呢?平白氣壞了自己的身體,那才是真的不劃算。”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就是故意盯著容驚影說的。

這個人白瞎了一張看得過去的臉,一說話就和噴糞一樣,惹人厭惡至極。

容驚影已經氣到不行了,臉都黑成了豬肝色,他也沒說什麽,帶著滿身的怒氣轉身就走。

不過,臨走之前。

他突然回頭看了一眼莫如九。

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利箭,把莫如九給紮了個對穿。

不,那眼神不僅陰狠,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惡毒。

莫如九長得倒是不錯,她現在嘴巴硬,他總有機會收拾她的。

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被他當作死狗一樣淩虐欺辱,他總會報今天的仇的。

一想到那一幕,他的眼睛突然就發紅了。

他恨不得把莫如九一口一口的撕碎。

莫如九挨著楚天息的肩膀,哪怕身邊有他。

她還是打了一個哆嗦。

她知道容驚影怕是會和自己結梁子了,但是!

為了刷好感,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過容驚影看樣子就是一隻毒蟲,一定會逮著機會報複她的。

這種人,一看就是小人。

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寧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

她最近一定要多加小心,至少要平平安安的圍獵完。

容驚影隻是個插曲,他回到比賽場上,挑好了馬,就在原地休整,準備開始賽馬了。

莫如九也和楚天息一起過去,不過馬,是輪不到楚天息挑的,那人直接給他牽了一匹老馬,一看就病歪歪的。

莫如九想上前爭辯幾句。

“不去。”楚天息把她拉回來。

莫如九仰頭,憤怒地道:“這根本就不行,不是比賽公平公正嗎?為什麽他們可以挑馬,你不行?我一看這馬,我就知道……”

這怎麽能贏?

這不是扯淡嗎?

莫如九心裏真的挺氣的,楚天息之前不是反派,可是做了那麽多利國利民的好事,要不是他對戰北戎王庭的鐵騎,還輪到這些人在這裏享福嗎?

怎麽現在這些人都來踐踏他!

聽到她為自己打抱不平,楚天息抿緊唇瓣,他捏了捏她的手指。

“我就算不會贏。”

“也不會輸得太難看,你相信我。”

漫天大雪裏,男人眼裏的墨色也淡了幾分,因為她而變得柔軟。

莫如九用力的點頭,下意識就開口:“我當然是知道你不會輸的,因為你那麽厲害。”

“但我就是看不慣,他們所有人都欺負你。”

她氣鼓鼓的瞪大眼睛,嬌憨又可愛,眼睛裏仿佛盛著明月星辰。

無聲無息的,他的心跳就漏了一拍。

她總是會出其不意的感動他,讓他明白,他不是一個人在受苦受難。

她也在陪著他。

天光昏暗,寒風呼嘯而過,鵝毛般的大雪落在他們的發絲間。

莫如九陪他牽著馬到起點去,她總是看他。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真的不行,你就不要逞強。”

她不放心地說,“在我眼裏自尊和輸贏都沒那麽重要,你不能為了逞一時之氣而讓你的腿受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莫如九說得振振有詞,楚天息很難得點頭,從容地笑著。

“是,你說得對。”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但是,我真的不會輸的。”

楚天息這樣告訴她。

兩人說話間,起點這邊已經聚集了許多的人,這賽馬不是莫如九想象之中的賽馬,是要騎馬繞北山獵場一圈,在每個據點插上自己的旗子,誰先返回起點,誰就贏!

當然這一次的第一名也不是沒有彩頭的,據說每一年的第一名都有獎勵的。

莫如九更好奇的是獎勵,不過她也沒抱什麽希望,隻要楚天息平平安安的回來,她就阿彌陀佛了,她哪裏還敢想什麽獎勵!

莫如九對這種活動,本來就不敢什麽興趣。

但她憂心楚天息啊,這人估計是賽馬裏的人裏最病弱的那一個,北山獵場裏麵,冰天雪地的,路化難走,他腿腳不方便,誰知道會遇到什麽不好的事?

等到比賽時間到了,眾人都整裝上馬,莫如九看著楚天息走入人群。

她在後麵叫他的名字,“楚天息……”

人群裏的他聽到她的聲音,腳步一頓,回過頭看她。

她臉上是大大的笑容,那麽的明媚燦爛,一時間讓他無法移走視線。

她衝他舉起拳頭。

“加油!”

“我在這裏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莫如九表現得太過張揚,看台這裏,也有許多女眷是來為自己的心上人加油打氣的,但是隻有莫如九敢這麽不顧形象的大吼出來。

她這一喊,很多人都看了過來。

其中,還有一道冷冽的目光。

同樣來自於入口處的人,那人不是別人,是騎在馬上的容驚鴻。

他那一頭白發,在人群裏格外的惹眼,尤其還擁有著那樣妖孽般的容顏。

此時,他的桃花眼裏沒了一絲溫度和笑意,冷冽又無情,周身散發出冰冷強大的氣場,周圍的人自動遠離他。

莫如九臉上的笑容太刺眼了,刺得他心頭很是不舒服,就和針紮一般。

尤其是莫如九還是對著楚天息那樣笑著,容驚鴻的目光就更冷了。

平日裏風流倜儻的他,現在冷著一張臉,倒是讓人不好接近,如同一塊千年玄冰。

容驚鴻勒緊韁繩,風雪刮過臉頰,他卻沒什麽感覺。

楚天息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的,他居然牽著馬來到了他的身邊。

容驚鴻目光看過去,殺氣頓起。

楚天息步履雖有吃力,但很穩,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帶了鐐銬的。

他覺察到了容驚鴻的目光,微抬起下巴,昏暗的流光輾轉而過他冷峻分明的五官,緊繃著的下顎輪廓十分的冷硬。

容驚鴻似幽夜裏的妖孽,神秘莫測。

那楚天息就是一把藏鋒的劍,失了當初那種凜冽淩厲的殺氣,多了幾分內斂和穩重。

視線相接,一人冷漠的勾唇,一人卻是連眼皮都沒動了一下,蒼白僵硬的手扣住馬背,動作略帶艱澀的翻身上馬。

他腳踝之間的鐐銬是很長,但是因為腳踝被鐵鉤刺穿,所以這麽大幅度的動作時,會撕扯開血肉帶來疼痛。

但是楚天息忍得,表情淡漠得仿佛痛苦的人不是他。

他隻是一個漠然的看客。

哪怕容驚鴻和他有著兩輩子的過節,這一次,容驚鴻還是不得不欣賞他的。

此人,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必定池中物。

也怪不得,太子對他這麽的忌憚了。

“六弟,好本事!”太子也打馬前來,周圍的人自動讓開一條道,讓太子加入。

於是隊伍有些奇怪了,太子,容驚鴻,楚天息,這三個人就挨著一起了。

“太子謬讚,草民不敢當。”楚天息垂了下眼,腳踝好像在流血了。

但他也沒看一眼,一點都不在乎。

太子眯起眼眸,笑意不達眼底,“六弟,讓本宮見識一下你的本事,以往每年都是你奪魁。”

“草民這副殘破之軀,怕是無望。”

楚天息彎彎唇,眼神看了一眼身側幾米之外的看台。

他找尋到莫如九的身影,輕聲開口:“娘子有交代,不可逞能,必須平安回來。”

楚天息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莫如九也能拿來當作擋箭牌。

不過,他有沒有把她當擋箭牌,還是心裏就想要那麽說,他自己才明白。

輸贏。

他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他平安回去。

太子挑眉,若有所思地道:“是嗎?看來六弟和莫家小姐感情很好,本宮還以為六弟不喜她,會因為本宮迎娶瑤光,而心生不滿。”

莫瑤光?那是個什麽東西?

配嗎?

不配。

楚天息扯了扯唇,看上去是想笑,但是沒笑出來。

他壓低了聲音,眼角餘光掃過身邊的容驚鴻。

他一字一句地道:“不。”

“草民喜歡娘子,娘子……自然也是喜歡草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