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契書？”
柯秀娟看著那厚厚的一遝，很是意外。
齊桓輕笑出聲，“這隻能說，雲昭然平時擺出一副兩袖清風的模樣，是多麽的深入人心啊。”
“畢竟，人人皆知他發妻，是商籍女，有的是錢。”
柯秀娟聽到這裏，忍不住吐槽，“呸！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要我說，當初要是安叔能早一步提親的話……”
齊桓嚇了一跳，連忙截了話，“夫人！這樣的話，莫要再提。”
柯秀娟抿了抿嘴，隻好轉移話題，“雲冰早上要給太後娘娘請平安脈，午膳過後，她會來金蓮居的。”
“到時，你也見她一麵。你自己把契書給她，我給的話，怕她誤會然後不肯收。”
齊桓點了點頭，“好。”
夫妻二人再談了一下旁的事，沒有提及邢安的事。
邢安與忠國公府有著遠親的關係，當時刑安來京科考的時候，不敢來忠國公府表明身份。
直到考取舉人功名，才敢來忠國公府，想讓父親做個媒人，便是幫他到柳家提親。
沒想到卻晚了一步，柳貞已經答應了雲昭然的提親。
那一年，柯秀娟五歲。
她記得很清楚，因為刑安在忠國公府喝醉後，痛哭流淚。
還有一年，邢安跑來找父親喝酒，喝完之後隻是看著月亮，沉默不已。
若她沒記錯話，那天正好是大岐的乞巧節。
……
午後，石榴推著輪椅，送雲冰來金蓮居了。
當她看見齊桓的時候，好幾天沒見人，突然冒出來，確實有些讓人意外，主動問好，“齊公子好。”
“雲宜人安好。”
齊桓會心一笑，直接將那一遝契書遞給了雲冰，“這是相府抄家漏出來的東西，都留給雲決了。明麵上的財產，已經充公。”
言下之意，這些是暗地裏的。
雲冰接過契書，翻看契書內容時，不由咋舌，“這麽多？看來，他貪得不少啊。”
齊桓連連點頭，“確實不少，你帶走的嫁妝，僅是雲昭然所有財產裏的十分之一。”
“聖上看見相府抄家後統計呈上的奏章，雷霆大怒，要錦衛司徹查百官，是否有人從中貪墨。”
“從現在起，百官人心惶恐，抄家流放事小，金額較大的，那是要直接斬首示眾。”
雲冰聞言，連忙搖頭，“嘖！雲昭然被抄家流放，走之前，他總算替大岐百姓做了件好事。”
齊桓：“……”
柯秀娟：“……”
夫妻二人在這一刻才意識到，雲冰絕不像她表麵看起來這樣無害。
她的關注點，和他們不一樣。
雲昭然是她的親爹，被抄家流放，引起聖上大怒貪墨官員，要徹查時，雲冰的看法是為大岐百姓做了件好事。
仔細想想，確實是對大岐百姓好。
聖旨一下，直接會讓貪墨的官員膽子變慫，那麽做實事的官員也會多起來。最終結果，確實是利民的好事。
雲冰看著這些契書，計上心頭。
先給齊桓夫妻二人把了平安脈後，再讓石榴寫方子，這才離開。
回到紫竹院，玄冥帶著雲決，一起陪伴著齊太後。
齊太後對四歲的雲決很疼愛，雲決又是一個你對他好，他就能全心全意付出的小娃娃。
當他那雙狗狗眼直勾勾地盯著你，滿心滿眼全是你的時候，他說的每一件事，總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滿足他。
在護國寺十天時間，雲決身上終於開始長肉了，不再是瘦骨嶙峋的模樣。
雲決站在齊太後和玄冥跟前，小小的身子站得筆直，朗聲背誦著昨晚所學到的知識。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小決背完了，太後娘娘。”
童聲霏霏，齊太後目光慈愛地看著雲決，連連點頭，“背得不錯！”
被誇的雲決小臉通紅，一雙狗狗眼低垂著，看著地板，小手攥成拳頭，沒有說話。
自從齊太後知曉雲決在相府的遭遇後，很是心疼，有什麽好吃的，總是讓喜鵲送給雲決。
這不，知曉雲決要開始啟蒙，她便讓人從宮裏找元太傅要了五本書，分別是：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幼學瓊林、增廣賢文。
其中幼學瓊林、增廣賢文這兩本書，隻有宮中皇子或伴讀才有。
雲冰遠遠就聽到了小萌弟的背書聲，輪椅滾動石板的聲音，立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小萌弟雲決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小跑到了雲冰麵前，撲進了她的懷裏，“阿姐！你回來啦！”
語氣尾音上揚，可見他受到齊太後的表揚時，內心是高興的。
“嗯，我回來了。”
雲冰將他摟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石榴十分有眼力見，推著輪椅上前。
玄冥微訝，“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見到齊公子，說了幾句話，便回來了。”
雲冰淺笑著回話。
齊太後聞言，知道這小兩口一定有話說，便朝雲決招了招手，“小決，陪哀家到竹林裏走走。”
“好的，太後娘娘。”
雲決麻溜的從阿姐懷裏滑落在地，屁顛屁顛的主動牽著齊太後的手走著，喜鵲跟在後麵伺候。
玄冥見皇祖母離開後，便示意石榴退下，自己推著雲冰的輪椅到桌子旁，給她倒了一杯水，“發生什麽事了？”
雲冰直接把齊桓給自己的那一遝契書，遞到玄冥麵前，“王爺，不妨先看看。”
“嗯？”
玄冥這些天，因為在護國寺陪伴齊太後，沒有上早朝。
朝堂上發生的事，略有耳聞，隻知道結果，具體過程並不清楚。
雲冰直接點明，“這些東西，都是雲昭然受賄得到的東西。雖然已經改寫了雲決的名字，便妾身想把這些東西，都交給王爺處置。”
“交給我？”
玄冥不解，“為什麽不留給雲決？”
“這些都是雲昭然貪墨之財，是罪證。妾明白齊公子做這些，或許是想感謝妾身，但這些東西，妾身敬謝不敏。”
雲冰取財有道，不該自己的，她一分也不會拿。
更何況，這麽多契書，等於是隱形富豪。
這也說明雲昭然身為相爺的時候，曾經搜刮了多少民脂。用這些產物，給雲決成為私產，她真怕自家小萌弟會折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