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 果然跟老頑童結義才是王道
李守愚的這些話倒也並不是什麽無的放矢，縱觀郭靖安排楊過的道路，除最初的相見開始，原本是打算自己教育楊過的，若不是黃蓉在這裏插手，怕楊過最後也絕對不是上終南山，而這郭靖讓黃蓉來教育楊過，卻也並不是因為討厭楊過，而是見楊過聰明伶俐，交給同樣聰明的黃蓉來教育想來更能夠把楊過給教好。但是卻沒有想到，兩個同樣聰明的人在一起，未必是是會和睦，反而是相互猜忌，就好像黃蓉選擇了郭靖，楊過選擇了小龍女，都算是巧與拙的互配。如果黃蓉對楊過不要如此苛刻，楊過對黃蓉不是如此多疑，那最後結果也是不一定如此，而歐陽鋒的蛤蟆功，以及大小武兩人的打鬧，最多也不過隻是導火索與催化劑而已，但是這一切，卻是讓郭靖的苦心安排全部成為了泡影。
而接下來，楊過待不了桃花島之後，郭靖又馬上為楊過規劃了第二條道路，那就是終南山全真教，畢竟郭靖自己也不過隻是修煉了三年的終南山內功便是受到了洪七公的稱讚，又受到了老頑童的賞識，再加上自己所學的九陰真經的根基，同樣也是全真教的內功，所以郭靖便是送楊過上終南山，等到楊過打好根基，再傳授楊過相關的功夫。但卻沒有想到自己那天在終南山上表演的太過了，壓根就不給終南山的其他道士們活路，他們又怎麽會對楊過好呢，在這之後，天高皇帝遠的，郭靖給楊過安排的道路也隨著趙誌敬的報複而麵目全非。
楊過聽到了李守愚的話，隻是冷冷的看了李守愚一眼，並沒有說什麽。
而李守愚說了這些話，以後，也沒有再多做解釋，畢竟很多的事情，自己也僅僅是猜測。
轉眼酒飯已罷，眾莊丁接待諸路好漢，分房安息，而原本同座飲酒之人也一一離去。
見到人群散了，趙誌敬悄聲向郝大通稟告幾句，郝大通點點頭。趙誌敬站起身來向郭靖一拱手，說道：“郭大俠，貧道有負重托，實在慚愧得很，今日是負荊請罪來啦。”
趙誌敬是不想要丟終南山的臉，但卻又不想要楊過這小子過得舒心，尤其是能讓當初虎虎生威的郭靖感到狼狽，所以人群散了，便說得大聲起來，郭靖急忙回禮：“趙師兄過謙了。咱們借一步到書房中說話。小孩兒家得罪趙師兄，小弟定當重重責罰，好教趙師兄消氣。”
他那是問心無愧慣了，心中覺得自己倒是無不可對人言之事，所以這幾句話朗聲而說，楊過和他相隔雖遠，卻也聽得清清楚楚，眼神閃閃爍爍，卻是帶著幾分的倔強。
“他隻要罵我一句，我起身就走，永不再見他麵。他若是打我，我武功雖然不及，也要和他拚命。”心中不由暗暗嘀咕，不由抬頭挑釁的看了一眼李守愚，表示你剛才的那話我可都是記在了心裏，是真的還是假的，過一會兒便是能夠看見。
李守愚見到這幕，坦然一笑，郭靖把楊過當作自己兒子看，這點自己可是很有把握！話說到了這裏，李守愚卻是餘光瞄到了郭芙帶著兩個傻小子也先一步躲到了書房裏麵。
不多時，郭靖、黃蓉已引著郝大通、孫不二、尹誌平、趙誌敬四人走進書房，雙方分賓主坐下。楊過跟著進來，站立一旁。而李守愚怎麽說也是郭靖的結義兄弟，而且還與楊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再怎麽繞也繞不開這位爺啊，所以李守愚也被請了進來。
郭靖看了看楊過落魄的樣子，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憐憫，便是說道：“過兒，你也坐罷！”
楊過搖頭道：“我不坐。”麵對諸位高手，他縱然大膽，到這時也不自禁的惴惴不安。尤其是李守愚，他的實力楊過可是親眼見到的，現在就就這麽站在這裏又怎麽能大意呢！
郭靖向來把楊過當作自己嫡親兒子般，對全真七子又十分敬重，心想也不必問甚麽是非曲直，定然做小輩的不是，當下板起臉向楊過道：“小孩兒這等大膽，竟敢不敬師父。快向兩位師叔祖、師父、師叔磕頭請罪。”
趙誌敬霍地站起，冷笑道：“貧道怎敢妄居楊爺的師尊？郭大俠，你別出言譏刺。我們全真教並沒得罪您郭大俠，何必當麵辱人？楊大爺，小道士給您老人家磕頭陪禮，算是我瞎了眼珠，不識得英雄好漢……”
“等等！”李守愚蔑視的看了一眼，在這裏狐假虎威的趙誌敬，淡淡的說道，“小孩子犯錯那是正常事情，若是一次錯都沒有放那才是奇事，在座的極為都是武林豪傑，若是因為一個小孩子放了錯，便是斤斤計較，抓住不放，可著實是有些失了風範！”
“你是什麽人，我跟郭大俠在這裏說話，哪裏有你插嘴的份！”趙誌敬聽到李守愚的話頓時怒道，也許平時的趙誌敬也不會這麽有失風範，但是楊過的問題可是他一生的汙點所在，幾乎是因為這一件事讓他從最有可能成為掌門弟子的人，直接被邊緣化，又怎麽不敏感！
“很不好意思，不才真是老頑童周伯通的結義兄弟，乖徒孫，叫聲師叔祖先！”李守愚倒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淡淡的對著眼前的趙誌敬說道。
趙誌敬聽到這話，仿佛是一塊魚骨頭卡在了嘴巴裏麵，自己是應不是，不應也不是。這個時代，君臣、父子、師徒之間的名份要緊之極，所謂君要臣死，不敢不死；父要子亡，不敢不亡；而武林中師徒尊卑之分，亦是不容有半點兒差池。趙誌敬自然不能夠免俗！
楊過卻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李守愚，沒想到李守愚居然會這麽護自己，這倒真的是出乎了楊過預料之外，在楊過看來李守愚跟自己那絕對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尤其是自己當著李守愚的麵，發誓要殺了李守愚，楊過絕不相信李守愚會當自己在開玩笑，但沒有想到，即使如此，李守愚居然也會如此的維護自己，不由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姑父”多了一絲暖色！
“咳咳！”黃蓉見到氣氛變得有些尷尬，便是出來調節一下氣氛，開口說道，“不知道過兒在終南山之上犯了了什麽大事惹惱師傅，讓趙師兄如此憤怒，還請諸位坐下細談！”
趙誌敬略顯懼意的看了一眼李守愚，李守愚當著自己幾位師叔的麵都敢這麽說，再看看兩位師叔臉上略顯無奈的臉色，卻也知道李守愚並沒有信口雌黃，隻能硬著頭皮道：“我趙誌敬這一點臭把式，怎敢做人家師父？豈不讓天下好漢笑掉了牙齒嗎？”
黃蓉秀眉微蹙，心感不滿。她與全真教本沒多大交情，當年全真七子擺天罡北鬥陣圍攻她父親黃藥師，曾令她大為不快，雖然事過境遷，早已不介於懷，但此時趙誌敬在她麵前大聲叫嚷，出言挺撞，未免太過無禮。在怎麽說，自己也是丐幫幫主，他不過全真弟子而已。
郝大通和孫不二雖覺難怪趙誌敬生氣，然而如此暴躁吵鬧，實非出家人本色。
孫不二道：“誌敬，好好跟郭大俠和黃幫主，李俠士說個明白。你這般暴躁，成甚麽樣子？咱們修道人修的是甚麽道？”孫不二雖是女流，但性子嚴峻，眾小輩都對她極為敬畏。
她這麽緩緩的說了幾句，趙誌敬當即不敢再嚷，連稱：“是，是。”退回座位。
郭靖這時候卻是對楊過說道：“過兒，你瞧你師父對長輩多有規矩，你怎不學個榜樣？”
趙誌敬還沒有說什麽，但楊過這時候卻是大聲的喊了出來：“他不是我師父！”
此言一出，郭靖、黃蓉固然大為吃驚，躲在書架後偷聽的郭芙及武氏兄弟也是詫異不已。武林中師徒之份何等嚴明，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郭靖自幼由江南七怪撫育成人，又由洪七公傳授武藝，師恩深重，自幼便深信尊師之道實是天經地義，楊過過竟敢公然不認師父，說出這般忤逆的話來？他霍地立起，指著楊過，顫聲道：“你……你……你說甚麽？”他拙於言辭，不會罵人，但臉色鐵青，已怒到了極點。
黃蓉平素極少見他如此氣惱，低聲勸道：“靖哥哥，這孩子本性不好，犯不著為他生氣。”
李守愚見到這幕，卻也是笑而不語，隻是看著楊過怎麽把話給繼續的說下去！
楊過本來心感害怕，這時見連本來疼愛自己的郭伯伯也如此疾言厲色，把心橫了，朗聲道：“我本性原是不好，可也沒求你們傳授武藝。你們都是武林中大有來頭的人物，何必使詭計損我一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他說到“沒爹沒娘”四字，眼圈微微一紅，但即咬住下唇。
郭靖怒道：“你郭伯母和你師父……好心……好心傳你武藝，都是瞧著我和你過世爹爹的交情份上，誰又使……又使甚麽詭計了？誰……誰……又來損……損你了？”
楊過見他急了，更加慢慢說話：“你郭伯伯待我很好，我永遠不會忘記。”
黃蓉緩緩的道：“郭伯母自然虧待你了。你愛一生記恨，那也由得你。”
楊過到此地步，索性侃侃而言，說道：“郭伯母沒待我好，可也沒虧待我。你說傳授武藝，其實是教我讀書，武功一分不傳。可是讀書也是好事，小侄總是多認得了幾個字，聽你講了許多古人之事。可是這幾個老道……”他手指郝大通和趙誌敬，恨恨的道：“總有一日，我要報那血海深仇。”這眼神仿佛是被殺了殺了母親的幼豹，令人不寒而栗！
楊過說到了這裏，便是開始說起了郭靖走後終南山之上的情景，尤其是孫婆婆之死，更是刺得郝大通無言以對，想要遞劍給楊過，但又被楊過刺了一句，隻是被說得羞愧而走。
即使如此，楊過依舊狠狠補上一句，“自己每天都在終南山上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直到最近才逃出來！”那是把郭靖的父愛賺得十足。
不過廢話，他天天在古墓中住著，自然是暗無天日，不過這詞語跟郭靖的理解那當然是有著偏差的，然而這並不是楊過不誠實，而是郭靖太老實而已。
“過兒，不要鬧了，你在華山上的表現，我已經跟你的郭伯伯郭伯母說過了！”李守愚看著楊過還是要演下去，卻是淡淡的對著楊過說道，聽到這話，郭靖還以為李守愚是在說楊過守護洪七公的事情，而黃蓉卻是深一步的想到，若是毫無武功又怎麽守護洪七公！
想到這裏，黃蓉即刻伸出手掌拍向楊過腦門正中“百會穴”，另一手掌根拍向額頭入發際一寸的“上星穴”，這兩大要穴俱是致命之處，隻要被重手拍中，立時斃命，無可挽救。
郭靖卻是沒有想到，黃蓉竟然會突然出手，頓時大驚，叫到：“蓉兒！”但黃蓉落手奇快，這一掌是她家傳的“落英神劍掌”，毫無先兆，手動掌至，郭靖待要相救，已自不及。
楊過身子微微向後一仰，要待避開，但黃蓉此時何等功夫，既然出手，那裏還能容他閃避，眼見手掌已拍上他腦門。楊過大驚之下，急忙伸手格架，腦中念頭急轉，右手微微一動，又即垂下。如郭靖這等武功高強而心智遲鈍之人，心中尚未明白，便已出手。楊過卻見事快極，心中立時想到：“郭伯母是試我功夫來著，要是我架了她這一掌，那就是自認撒謊。”
但馬上又想到李守愚曾經見到過自己的功夫，再加上剛才這句話，郭伯母自然是知道自己會功夫，即使是來裝又怎麽裝得了呢，便伸手格開她這一掌，但因為心思過多，哪怕古墓功法善走輕靈，卻因為分心，下幾招來不及反應，被黃蓉一招變招，輕鬆點中了膻中穴。畢竟黃蓉不論是逍遙遊還是桃花島功夫，都是輕靈多變，再加上黃蓉這人心思百轉，豈能失手！
黃蓉這招隻是試他武功，見到楊過隻是抵擋了她幾招，當下微微一笑，回身入座，向郭靖低聲道：“他確然沒學到全真派的武功。”這話說得極是肯定。
黃蓉想起楊過在桃花島之時，曾以蛤蟆功震傷武敦儒，武功已有了些根基，現在能夠慌慌張張的格擋自己幾招，自然是因為這幾年的成果，若是楊過一招都抵擋不住，那才是怪事！
趙誌敬見黃蓉試了幾招招，楊過雖然還手，但招式雜亂無章，明顯在鬼畫符，再加上黃蓉的話，隻道黃蓉已然被他瞞過，就更加顯得自己理虧，不由怒火衝天，大聲道：“小畜生詭計多端，黃幫主你試他不出，我來試。”黃蓉也沒阻止，若是能讓楊過嚐嚐苦頭也是好的。
說話間，走到楊過麵前，指著他鼻子道：“小畜生，你當真不會武功麽？你若不接招，道爺手下可不會容情，是死是活，你自己走著瞧罷。”他知楊過的武功實在自己之上，但自己猛下殺手，卻要逼得他非顯露真相不可，若是仍然裝假，索性一招送了他性命，最多與郭靖夫婦翻臉，拚著受教主及師父重責便是。
當真是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心想：“你料定黃幫主不會傷你的性命，這才大著膽子、鬼模鬼樣的裝得好像。在我手下，瞧你敢不敢裝假？”袍袖一揮，便要動手。
然而手才剛剛的拔劍，一道橙色的射線便是射到了趙誌敬的劍鞘上，直接把趙誌敬手中的長劍給打落了下來，趙誌敬卻是一怒，“何方鼠輩，在這裏暗箭傷人！”
“夠了！”李守愚走了出來，淡淡說到，“打落你的劍，還需要用暗器？你自己孤陋寡聞也就算了，不要給全真教丟臉，這一陽指，當初王重陽也是用過的，難道你們認不出？！”
“王重陽……你竟敢稱呼我先師的名號！”孫不二聽到李守愚的話，卻是站出來說道。
“我是老頑童的結義兄弟，與王重陽是同輩，為什麽不能稱呼王重陽名號！”李守愚淡淡看著孫不二的臉，因為憤怒不由慢慢的漲紅，心中卻是得意得很，更老頑童結義最大的好處是什麽，絕不是什麽功夫或者九陰真經，而是神雕射雕中的輩分啊，這天下還有誰的輩分比他還大啊！尤其是在宋朝這樣的環境中，就算自己是錯的，那也是關懷後備，如果自己是對的，那就是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上，這才是世界上最爽的事情啊！
“我隻是覺得大家有些偏離主題了！”李守愚收起心中的腹黑，說道，“我們要討論的可不是要怎麽處置楊過，而是討論他在全真教的經過，現在聽來諸位並沒有盡到師長的職責，那麽我這個師叔祖說話，便把楊過送出全真教便是，何必在這裏要打要殺的，真是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