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我就是一俗人

忘情好不容易抓到的一次反擊機會就被方傑的一句話給破壞了。他的這種表態頓時讓忘情失落無比,而倚欄衰草則恰恰相反,重新點燃了對方傑的信心,而且還痛打落水狗般地輕笑了一聲:“君子坦****,小人長戚戚!”

忘情雖然沒讀過四書五經,卻也能大致猜到這句話肯定又是出自孔子,而且意思應該就是說,方傑是君子,光明磊落,心懷坦**,她則是小人,患得患失,忙於算計,又每每庸人自擾,疑心他人算計自己,陷於憂懼之中,心緒不寧。

從某個角度來看,倚欄衰草的這引言確實正中忘情的要害,其實忘情並不傻,心裏很清楚對方拿出的那本《攀陽掌》秘籍應該就是蕭遠山掉落的,先前隻是為了打擊對方借題揮而已。所以她的這一係列言行,確實是因為患得患失心緒不寧,才算計倚欄衰草,目的是讓其在方傑心中樹立一個較為惡劣的形象。

可惜,方傑也不笨,而且還是那種一碗水端平的性格,現在別說忘情並不是他的女人,就算是,他都會忍不住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本來十分了解方傑性格的忘情還能像以往那樣盡量以平淡的心境保持沉默,可倚欄衰草這一聲輕笑再次惹毛了她,不由得冷哼道:“你先說方少是君子,接著又罵他是小人,現在又說他是君子,如此善變之人,豈不和小人一樣?”

倚欄衰草也當仁不讓,撲哧一笑道:“我剛才可沒點名道姓哦,既然你認為我說的‘君子’是指方少,那麽就是你承認自己是小人囉?”

一聽這話,忘情頓時語塞,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幻了數遍,顯然是已經忍無可忍想要動手殺人了,一直在裝糊塗的方傑見這兩個女人還在鬥嘴,心下也不由得產生了一絲煩躁,當即也不管誰是誰了,對二女怒道:“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

正要出手忘情和正要再鄙視兩句的倚欄衰草同時一呆,訝異地將目光移向了方傑。而方傑則朝兩女分別白了一眼後,沒好氣地道:“倚欄衰草,我知道你熟讀四書五經,但裏麵的那些話,是學來做人的,而不是拿來罵人的!忘情,你不是要學易術救那個人麽?《易經》乃五經之一,群經之,大道之源,我建議你最好跟倚欄衰草搞好關係,多跟她學學對你有好處!”

方傑這話等於把兩女都教訓進去了,但兩女細細一想,卻也知道這是為她們好,熟讀四書五經的倚欄衰草拿裏麵的語句譏諷忘情其實就已經有違君子之道了,這絕不是倚欄衰草的本性,而忘情更不消說,畢竟她還心係於那個人,目前對她來說,學習易術才是要的,既然方傑平常練級沒多少時間對她進行教導,那麽跟倚欄衰草搞好關係絕對是百利無害……當然。前提是忘情不對方傑有任何非分之想才行。

或許是因為方傑這話起到了一點作用,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鬆弛了不少,兩女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又沉默了片刻後,隻見倚欄衰草緩步走到忘情身前,欠身一笑,道:“久聞忘情姑娘之名,如今親眼得見,果然讓小女子頗感自慚形穢。若先前有得罪之處,還望忘情姑娘海涵。”

忘情微微一愣,接著反應了過來,雖說倚欄衰草這麽做是在賠禮道歉保持風度,誰又知不知道此女這是在以退為進,故意以此博取方傑的好感?但不管怎麽說,人家既然主動道歉了,忘情也不好再繼續與其作對下去,隻得還了一禮,淡淡地道:“姑娘言重了。”

見兩女的態度一下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互相找了個台階下,方傑不禁暗自搖頭苦笑不已,心想這女人心當真是海底針,簡直讓人莫名奇妙,心中雖覺得不可理喻,麵上卻裝出一團和氣的樣子打了個哈哈道:“這就對了嘛,退一步海闊天空……”

沒等他把話說完,倚欄衰草便看向方傑道:“你……真的是方傑?就是那個得勝山以少勝多,第一屆血刀門徒,銅人巷裏殺波ss,被陷害出血刀門。拿到大滿貫冠軍,雙料玩家大宗師,第一個完成出師的方傑?”

“呃……”方傑頓時被這些名頭搞得有點頭大,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道:“我就是那個方傑,也是這個方傑,如假包換,隻不過現在戴著人皮麵具而已。”

倚欄衰草歪著腦袋,帶著玩味般的目光和笑容打量了方傑老半天後,才點頭笑道:“公子有大才,堪稱君子典範,小女子早已傾慕已久!”

聽了這話,一旁的忘情隻注意到最後半句話,差一點就脫口而出罵此女也不害臊,竟然說出此種近乎表白的話,但最後還是強忍住了這股衝動,方傑則是哭笑不得地嘴角抽搐了兩下,避重就輕地回應道:“我早說了,我並不是什麽正人君子,相反,我這人壞毛病倒是挺多的,說我是小人可能更加靠譜一些,至於江湖上的那些傳聞……是當不得真的。”

“公子過謙了。”倚欄衰草搖頭一笑,腳尖輕點。一邊繞著方傑打量起來,一邊輕聲道:“君子不代表完人,孔子說過,人無完人,即便是他也達不到完人的標準,在我看來,德才兼備之人,便是君子。所謂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敢問公子做到了幾思?”

方傑微微一愣,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倚欄衰草見狀,不由得莞爾一笑,接著自己的話頭道:“所謂‘視思明’,便是什麽事都看的很透,什麽都分的很清楚,是非黑白堅持於本心,江湖傳聞的確未必就是真的,但視頻是不會有假的吧?你在門派賽策反血刀門團隊時說的話,在泰山派跟石氏兄弟說的話不會是言不由衷吧?”

“泰山派?你怎麽知道的?”方傑訝異不已地掃了倚欄衰草一眼。

“有人偷*拍了視頻,這事現在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倚欄衰草抿嘴一笑,又道:“血刀門事件實則是殘劍一人之過,泰山派事件也隻是石子一人之過,你並未遷怒他人,這不是分的很清楚又是什麽?先前我和忘情姑娘之間言語針鋒相對,你卻未聽信一麵之詞,並且能包容我們的無理取鬧,這不就是‘聽思聰’和‘色思溫’麽?”

這些話,一旁的忘情本來是沒怎麽聽進去,但說到偷*拍視頻的時候,卻私下裏對方傑傳音入密道:“視頻是我們忘情閣布出去的,主要是想幫你拉點業務。“

方傑頓時白眼一翻,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卻也沒說什麽。

見方傑搖頭苦笑不已,似乎不想解釋什麽,倚欄衰草又柔聲道:“你與我隻是萍水相逢,卻能以誠待人,而且在不合適的時候裝糊塗,合適的時候又能點醒我和忘情,這不就是‘貌思恭’和‘言思忠’麽?我聽說公子的太祖長拳已經大成了。是嗎?這可至少需要好幾年的時間才能練至大成,公子有此魄力,自然當得上‘事思敬’三字!”

不等方傑有所反應,倚欄衰草又道:“至於‘疑思問’、‘忿思難’,我雖無從判斷,卻也知道公子至少做到了‘見得思義’。”

此刻忘情也不得不對倚欄衰草有些刮目相看了,想到先前方傑的提醒,不由得問道:“見得思義是什麽意思?”

“嗬嗬,大致就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意思。”沒等倚欄衰草解釋,方傑便笑著應了一聲。

“不錯。”倚欄衰草本以為方傑半天不說話是因為對“君子九思”不了解,可這個印象很快被方傑的解釋給打破了,當即毫不掩飾心中的喜悅“深情”地看了方傑一眼後,這才道:“見得思義,也就是在利益麵前要堅守道義,否則的話,我現在早已被公子殺了,哪裏還有機會站在這裏跟公子說話?而且公子明知道我身上有一本價值百萬兩黃金的公共秘籍卻仍然施手相救,這……”

話到最後,倚欄衰草沒好意思再說下去,因為她腦海裏突然閃現出先前在樹上那羞人的一幕,不過,方傑的一句感歎很快破壞掉了她的這種心境。

“唉,姑娘所說的君子九思……我大言不慚地自誇一句——我基本上都已經做到了。但問題是,這九思放在現代社會是不現實的,是不待人見的。視思明,會因為分的太清楚導致被人說成沒人情味;聽思聰,會因為聽得太聰明對傾訴對象產生鄙夷心理;色思溫,會因為太謙謙君子而被人罵作沒骨氣……其他的我不想再繼續多說了,總之我跟姑娘你不一樣,你太理想化了,這個世界君子是活不下去的,是會被人嘲笑被人鄙夷被人吃進肚子裏的,我隻想好好地活下去,不想當君子,所以我現在隻是有選擇性地去做,最多不過也就是獨善其身罷了。”

聽了這話,倚欄衰草不由得身子一晃,失望之情溢於言表,愣愣地盯著方傑道:“你、你的意思是說……”

方傑聳了聳肩,麵無表情地道:“不錯,我的意思是說,雖然咱們都對國學比較有興趣,但你那一套是唯心的,是不實事求是的,而我比較現實,唯物的,兩者看似相同,實則是南轅北轍,根本搭不上邊。我猜,你家裏的經濟條件肯定不錯,說不定還是什麽大儒世家,從小到大都生活在深閨裏,但情操這玩意對我們普通老百姓來說是陶冶不起的,還不如來幾張鈔票更實惠一點。”

方傑的這番話頓時讓他的形象在倚欄衰草心目中顛倒了過來,而倚欄衰草此刻的心境也猶如一下子從天堂掉下了地獄,最後仍是不敢相信地道:“你、你這人不會這麽俗氣吧……”

方傑翻了個白眼,道:“這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一俗人。”

倚欄衰草頓時呆立在了當場,而忘情此刻卻在一旁偷著樂——

肩膀還在疼,但比前天好了一點,所以就寫了一點,看來這真的是慢性病,不是一兩天就能好的,總之謝謝各位熱心讀者的幫助,這兩天在做一些康複運動,打算等情況好點後每天早起打2個小時的羽毛球加強鍛煉,不過相應的寫書時間可能會有些耽誤,盡量每天穩定更新吧,但字數我就不敢保證了,反正我以後不再指望那點全勤獎了,身體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