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斬朱褒 t
“為家住報仇!”
“殺了這些夷人,為家主報仇!”雍凱的士卒揮舞著武器,瘋狂的嘶吼著,朝著高定的人馬衝去。
雍凱雖亡,但雍凱的家兵在一開始的茫然和無措之後,並未像想象中那樣退怯。
雍凱乃漢方侯雍齒之後,雍家在永昌已立百年,小半個永昌都是雍家的勢力範圍,這也是為何明明朱褒才是永昌太守,卻隱隱間以雍凱為主的原因,而雍凱的兵馬屬於私兵體係,屬於雍凱家兵,軍中大半伍長、什長等基層將領都是由雍氏家丁,至於普通士兵,平日裏也大都是依靠著雍家謀生。
一代代積累而成的根深蒂固的家族觀念,使得雍凱帶來的人馬在雍凱死後,短暫的茫然之後,第一個念頭不是一哄而散,而是為家主報仇,這也是世家家兵的一大優點,當初秦天對付朱張兩大江東世家,就因為這些反抗,差點屠城,至今都會有朱張二家的餘孽時不時的蹦出來搗搗亂,雖然於大局已經無礙,但卻著實讓擎天城轄下的縣令頭疼不已。
這也是為何秦天在之後不願意從正麵對付顧陸兩家的原因,損失太大,不隻是兵力上的損失,朱張兩家去後,直接導致丹陽、豫章兩郡經濟體係差點崩塌,若非因為秦天最早占據了吳郡,恐怕吳郡都不可避免。
雍凱大軍的絕地反擊,是高定始料未及的,經過剛開始的混亂,雍凱軍漸漸站穩了腳跟,開始反擊,不過因為雍凱以及幾名核心將領的戰死,讓他們失去了統一的指揮,高定雖然有些措手不及,不過借著鄂煥的勇武,卻也沒有失了方寸。
越夷軍人數眾多,而雍凱軍卻占據著地利優勢,一時間,雙方打的難解難分。
“主公,雍凱軍營亂起來了,我們也該動身了!”雍凱軍營之外,在越兮、周泰的護衛下,秦天一雙眸子冷幽幽的注視著雍凱軍的大營,隻聽到裏麵喊殺聲震天,箭矢騰空,不時能聽到一陣陣慘叫聲,一股血腥的氣息以大營為中心彌漫開來。
秦天的臉色依舊蒼白,如今還處於重傷期,原本該是躺在營中的,不過今夜之事非同小可,直接關係著南蠻之戰的命運,秦天不敢怠慢,因此托著病體,帶著周泰、越兮領五千嗜血軍悄悄地摸出來。
“走!”秦天點了點頭,雍凱和高定之戰,無論是誰獲得最後的勝利,最終受益者都是秦天,因此秦天沒有再看這邊的情況,也沒有參戰的意思,而是帶著人馬繞開雍凱的兵營,往朱褒大營的方向摸去。
朱褒這兩天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會產生這種心理,完全是秦天無緣無故的放回雙方的士卒,朱褒本能的覺得其中有陰謀,但卻又不知道這陰謀是什麽。
“大人,大事不好!”一名武將急匆匆的衝進朱褒的營帳,神色惶急的道。
“慌什麽!?”朱褒微微皺眉,冷喝一聲不滿道,頓時令那名武將咽了一下,朱褒冷哼一聲:“怎麽回事?”
“回大人,雍家軍營出事了!”武將原本還肅穆的臉色頓時跨下來,急聲道。
“什麽!?”朱褒被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可是擎天軍來襲?”
除了擎天軍,朱褒實在想不出在這南中還有那支軍隊膽敢或者說有理由去攻擊雍凱的大營,所以朱褒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秦天來偷營了。
“不是,是高定!高定今日突然帶兵闖營,雍凱家主措手不及,大營如今已經告破,雍家軍正在與高定軍廝殺,戰況不明!”武將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情況簡單明了的說了一遍,朱褒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擎天軍可有動靜?”半晌,朱褒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問道。
“未有動靜,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武將搖了搖頭,隨即有些焦急的看向朱褒,該怎麽辦,問得自然是對雍凱的態度。
朱褒咬了咬牙:“立刻出兵,援救雍凱!”
倒不是朱褒跟雍家有多鐵,作為一郡太守,怎麽說也該是一方諸侯的人物,但朱褒卻知道自己被雍家架空了,若他和雍家不和,那官府的政令絕對走不出官府的大門,朱褒名義上是太守,實際上跟傀儡無異,要說一點想法都沒有,那純粹是扯淡。
但如今的形式卻由不得他不救,無論雍凱是否安然無恙,若他不救,坐視兩軍爭鬥,若雍凱贏了,時候難免責難,或許自己這個太守沒了,畢竟傀儡也是太守啊,而若雍凱敗亡,先不說高定會不會放過他,永昌在得到雍凱死訊之後,恐怕就會先亂起來,雍家也不會放過他,那結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在一瞬間權衡利弊之後,朱褒迅速的做出了決定,立刻整點兵馬,急行軍向雍凱大營的方向衝去。
夜色已深,山道兩旁的森林此時看起來陰森森的有些恐怖,朱褒帶著人馬衝出了大營,冷風一吹,讓他頭腦清醒了不少,**戰馬奔馳,兩邊的景色潮水般後退,突然生出一股孤寂之感,朱褒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感覺,不過心中卻突然覺得如此草率衝出來,是否有些莽撞了?
不由得放慢戰馬的行進速度,扭頭便要與身後的武將說話,以此來緩和自己的緊張和不安,就在此時,兩邊突然傳來一聲鑼響,緊接著就看到兩旁的山林中無數黑影破空而出,箭如飛蝗,在夜色的掩護下,朝著永昌郡兵的方向射來,根本無法判斷箭矢飛來的方向,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讓這些兵馬瞬間陷入慌亂之中。
“殺!”一聲沉悶的嘶吼,無數人影自林中湧現,一時間,隻覺人影憧憧,仿佛陷入了包圍。
朱褒在幾名武將的護衛下,死命的勒住戰馬,看著紛亂的士卒,高聲喊道:“不要慌!不要慌!”
隻是在這種情況下,又怎能讓士卒冷靜下來,任朱褒如何打罵,周圍的軍隊卻漸漸的混亂起來,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
“撤退!”朱褒淒厲的怒吼一聲,再不管這些人,調轉馬頭,朝著軍營的方向飛奔而去。
一聲鑼響,不知何時,後方也出現一批人馬,緊跟著箭矢如雨,帶著淒厲的嘯聲迎麵飛射而至,瞬間就有成片的人馬不幸中箭,割麥子一般慘叫著倒地。
朱褒隻覺得頭皮發麻,心中暗罵那些探子是怎麽做事的,敵人潛伏到自己家門外,竟沒人能發現!
這時,對麵的人群中飛躥出一將,帳中劃破海在月光下閃爍著一抹奇異的光芒,直直的朝著朱褒的方向衝來,厲聲喝道:“九江周泰在此,朱褒逆賊,還不下馬受降!”
話雖如此,但其**戰馬,卻沒有絲毫的停頓,甚至在說話間更快了幾分,夜色下,一張剛毅的臉龐上,帶著些許的猙獰,雙目中,透著一股凶戾之氣,隱隱帶著猩紅光澤的大刀,與地麵成一個詭異的角度。
朱褒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那麽一瞬間,停止了運作,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甚至連思維都停頓了,雙目之中,隻剩下一股濃濃的恐懼和茫然。
永昌郡兵,早已被突來的襲擊喪膽,如今見周泰凶神惡煞般衝了過來,第一個反應,不是迎敵,而是想兩邊退去,竟是為周泰讓出了一條通道,隻是頃刻間,周泰已經越過十丈的距離,手中的大刀微微後移,觸到地麵,眸子中,更是殺機大盛,嘴中發出一聲怒喝,淩厲的氣勢,所過之處,永昌兵將都是胸口一滯,不由自主的再退幾步!
“我願降!”眼看著周泰的身影越來越大,那血色刀光開始做出劈斬的動作,雖然相隔還有數丈,但死亡的氣息卻縈繞在心頭,朱褒渾身一個激靈,終於從那種奇異的狀態中掙紮出來,顧不上喘息,嘶聲大叫道。
隻是卻有些晚了,在喊出降字的那一刹那,一道帶著血色的刀光在月色的映射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脖頸處一涼,接著便感覺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起來,山道上,一具無頭屍體兀自坐在馬上,做出投降的姿勢,一股濃濃的恐懼感洶湧而來,下一刻,朱褒最後的一絲意識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一把接住落下來的人頭,周泰環目四顧,眼中凶光凜凜,猙獰道:“朱褒逆賊已死,爾等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四周,無數人影湧現,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暗夜中,不知道多少目光,森冷的盯著這些敗軍,那種無聲的恐怖跟周泰的厲喝形成兩重壓力,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將軍饒命,我等願降!”眼見周泰眼中露出不耐的神色,竟是欲提刀再戰,原本護在朱褒的一名武將終於承受不了這股壓力,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聲,跪地請降。
周圍的兵馬眼見武將當先投降,頓時沒了顧忌,一個個丟掉兵器,向周泰跪伏,相比於雍家的家兵,這些郡兵可沒那麽強悍的歸屬感,加上同屬漢軍編製,而秦天又有爵位在身,自然更好收編,又以朱褒人頭,在幾名降將的配合下,兵不血刃拿下了朱褒的營寨,盡收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