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賞花大會（下）
和紳的所言所行，實在是相當的有辱斯文，不過話說回來，有資格參加這次“賞花大會”的賓客中，能說出這種話的，或者應該是“敢”說出這種話的，也絕對隻有和紳一人！
還好除了和紳之外，其他的來賓還不至於這樣，坐在那裏“規規矩矩”的按照傳統文人聚會模式，開始了傳統的“遊戲”項目！
既然是文人聚會，自然少不了要吟詩作對，附庸風雅一番，這其中情形想來也就不用贅述了！
在場的諸多才子雅士，在美酒佳人的伺候下，一時間各個詩興大發，靈感源源不斷，不一會兒就有數首佳作問世，《詠梨》，《詠梅》，《詠佳人》……總之該詠的不該詠的挨著個詠了一遍！
才子雅士們要對酒當歌，直抒胸臆，綠柳鎮這做主人肯定不能掃人家的興嘍，於是乎一疊疊名貴紙張，一盒盒珍惜好墨，仿佛不要錢般的源源不斷地從本鎮送到會場，那架勢分明就是，不怕你寫得多，隻怕你不願寫，一時間林間草地上除了先前的株株名花之外，又多了不少別的“花”……紙花！
不得不承認，這些才子雅士確實名不虛傳，文寫得好不好暫且不說，這紙張的消耗水準絕對是一等一的快，王大富本來就在會場中準備了一驢車的上好宣紙，居然在短短一頓飯的時間就被消耗殆盡了，還好他看情況不對。立刻讓人從本鎮在送幾驢車來。否則的話說不定還沒有開始“評花”，綠柳鎮就已經變成了“笑話”！連紙都供應不起地地方有人願意來嗎？盡管那紙都是灞橋紙，是市麵上貴地最離譜的紙張了！
不過雖然出了些小意外，但是總而言之綠柳鎮這邊還是賺大了，望著精靈侍女們把一張張墨跡未幹字畫小心翼翼的拿出會場，直接送去裝裱，王大富心裏麵那個樂啊！——有時候求名人留字就是這麽簡單！！
“這些人都是什麽人啊！這些人可都是赫赫有名的文壇巨匠啊！他們的真跡是那麽容易可以得到的嗎？這些東西一般人就是有錢都買不到啊？可是我的綠柳鎮呢，嗬嗬。就這麽輕輕鬆鬆的就全部搞到手了！”想到這裏，王大富就曉得更開心了。渾然忘記了——其實也不一定那麽難搞，這來賓裏麵有不少人本來就是靠賣字賣畫為生，而且……貌似綠柳鎮為了舉辦這次“賞花大會”掏出了比正常購買要多好幾倍地金幣！
既然是“賞花大會”，這在場的諸位才子雅士也不能太過忽略這個主題，詩興稍稍一斂，眾人就開始探討起“花”地問題！
毫無疑問。猛地看去，場內名花中，確屬段譽段公子帶來的“五色螺旋金邊彩葉十八學士”最為惹眼，此花集中了茶花五大名種“五色”，“螺旋風”，“金邊鳳凰朱”。“彩葉七品”和“十八學士”的優點，一株茶樹上生了十八朵不同顏色的花，每一枝花又分五色，花瓣螺旋排列，花葉金邊閃閃。葉上七彩繽紛，再加上此花生的碩大無比。盡然有一人之高，端是絢爛無比，讓人望之讚不絕口！
可惜所謂“過猶不及”，雖然說段大公子對他的這株“五色螺旋金邊彩葉十八學士”甚為自信，可是就像紀曉嵐紀大煙袋評價地一樣，“盡善則盡庸，太豔則失真”，在場眾人都不是俗人，很快這個評價就為大夥所公認，如此一來這“天下第一名花”的稱號明顯沒它什麽事了——看來今天段大公子注定要失意而歸了！
錯過段譽心中的寶貝，眾人的目光有的被“揚州八怪之首”鄭板橋帶來的“幽光紫曇”所吸引，有地卻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南朝江郎”江淹帶來的一株“夢中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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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在上古的時候，曇花是一個花神，那時候她每天都開花，四季都很燦爛，後來她愛上了一個每天為她鋤草的小夥子，可是這段人神之戀卻為天庭所不容，天帝在知道這件事後大發雷霆，定要拆散鴛鴦，於是天帝把花神貶為一生隻能開一瞬間的花，不讓她再和情郎相見，為了能夠再見愛人，小夥子去了靈柩山拜佛祖為師，想要習得大法，救出花神！
在靈柩山，小夥子順利地拜師，被賜名韋馱，也習得了一身大法，但是這身法力卻讓他忘卻前塵，也忘記了花神……
可是花神卻忘不了那個年輕的小夥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時分，韋駝尊者都會上山采春露，為佛祖煎茶，於是就選在那個時候開花！希望能見韋馱尊者一麵，就一次，一次就夠了！遺憾地是，春去春來，花開花謝，韋馱還是不認得她！
曇花一現隻為韋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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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哀怨纏綿的故事，讓曇花”古往今來一直成為至美至悲的代表，“曇花一現”的那份淒美曾引得多少才子佳人黯然神傷，而鄭板橋所帶來的這株“幽光紫曇”更是曇花中的異種，引得眾人紛紛駐足！
“此株幽光紫曇，實為花中異品，觀其兩棱三翅，枝翠葉綠，實在有說不盡的絕世豐姿，更為珍奇的是，曇花一向多開於子夜，花開花謝至多不過一個時辰，然這株幽光紫曇，不但可於正午開放，而且花期更是長達數日，花開時令，如雪飛蝶舞，清香四溢，紫光閃爍，甚為豔麗動人……”聽鄭板橋的頗為得意地介紹，周圍的人都感到驚異不已，這株異花。不但花瓣葉莖全都微微泛著紫光。而且一反“曇花一現”地俗語，居然有長達數日地花期，實在是太令人驚奇了！
鄭板橋看起來對自己這株“幽光紫曇”的信心，不在段譽對“五色螺旋金邊彩葉十八學士”的信心之下，摸著胡子胸有成竹的最後說道：“……單憑這神秘的紫光和一改千百年來曇花隻在夜間開放，花期也隻有一個時辰的特性，這株幽光紫曇就可稱得上天下第一名花了！”
話音剛落，就有一名神采過人的青年走了過來。卻是“宋月第一才子”陳季常！這位留下“河東獅吼”這種“千古佳話”的“老實”才子笑嗬嗬地說道：“確實確實，此株幽光紫曇。豔麗非
常，花期奇異，確可說開一代名卉之先河，鄭先生能夠培育出這樣的奇花，實為別具匠心，巧奪天工……”一席話說地鄭板橋滿麵紅光。喜笑顏開，誰知道陳季常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但是可惜……要知道這曇花一脈，自古以來就是以至素至純揚名天下，而其開花，更是每每在午夜夢回之時。正是那彈指之間的淒美和絢麗才使得曇花成為了人世間一段幽韻的傳奇……”說到這陳季常輕輕歎了一聲，繼續說道：“……而鄭先生你的這株幽光紫曇，極盡豔麗之色，又在日正當午的時候，昂然綻放。還一開就是數日，簡直可以說是韻味盡去。這樣的曇花可以說根本就是曇花一脈中地敗類，或者應該說就不能稱之為曇花！請問鄭先生，如此之物，能算得上天下第一名花嗎？”
這一席話說的鄭板橋的臉上忽青忽白，最後頹然不語，默認了陳季常的評價——不得不承認，那著名的河東之獅不在身邊的時候，陳季常果然將宋月第一才子應有地職業水準，發揮得淋漓盡致。
就在眾人圍觀鄭板橋“幽光紫曇”的同時，那一邊江淹所帶來的“夢中煙雨”同樣引起了眾人的好奇！
與“幽光紫曇”不同，雖然人們都很奇怪“幽光紫曇”為什麽會在白天開花，但是至少還都認識那是一株曇花，可是江淹拿出來的這株“夢中煙雨”根本就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到底是什麽花！
細細觀看這株異花全株粉綠，葉長花盛，一枚碩大地花朵俏麗枝頭，花瓣恰好分成七色“赤橙黃綠藍靛紫”，宛如天邊彩虹，其花亦和彩虹相似，如被雲霧籠罩，觀之朦朦朧朧，若有若無，似是仙宮神物，細細品之，花香誘人而濃烈，如有實質撲麵而來，讓人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
不過此花異則異矣，但是放在這眾多的名花之中，也不過就是中上之貌，如果單憑花色異香這一些特色，就想問鼎“天下第一名花”無疑癡人說夢，但是江淹此時卻一臉胸有成竹地宣布此花就是“天下第一名花”，讓人實在是不明白，他的自信到底從何而來！
不過等到江淹開始真正介紹，人們立刻明白他的自信來自何處：“此花雖然色異香濃，然而這卻不是它的最大的特色，事實上這株夢中煙雨真正的妙處，卻不在花的自身，所謂夢中煙雨，重在這‘夢中’二字之上，此花也是如此……”說到這裏，江淹微微一頓，環視眾人一遍，賣足了關子，才繼續說道：“……此花有一大特色，你初觀之，不過就是色異而已，但若是細細觀看，就會發現此花形態，煙雨朦朧，變化萬千，你看得越久就會越覺得此花難以捉摸，宛如那水中月，鏡中花一般，似花非花，撲朔迷離，讓人觀之不清，卻又欲罷不能，實乃一場夢中的煙雨美景啊！”
看到眾人驚詫的神情，江淹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別的花，不過是一株花，我這花，卻是千萬株花，就算在那夢中，猶有煙雨朦朧，如此奇花，算不算天下第一名花！”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無不言到這種始終無法揭開真貌的異花，確實稱得上“天下第一”了！
聽到這樣的評價，江淹不覺笑聲更盛，突然又加了一句：“而且這花不同於旁的名花，她沒有那麽嬌貴，最是容易養殖，各位如果有意，可以拿去一些花種……”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人口宣佛號，走了出來，打斷了江淹的話：“非也非也，施主差矣~~”眾人齊齊一看，此人卻是蘇軾的好友，有“佛中儒者”之稱的“宋月儒僧”佛印！
這江淹乃是南朝時期的詞賦大家，最是和歐陽修，蘇軾等這些提倡“詩文革新”的家夥不對盤，如今看到佛印這個蘇軾的好友一開口就大叫什麽“非也非也”，當下怒從心起，沉聲說道：“你這和尚，好沒道理，我且問你，我差在哪裏？”
佛印也不動氣，依舊笑嘻嘻的說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
江淹聞言，雙目一寒，恨生說道：“和尚莫要在那裏打禪機了，心外無物也罷，有物也罷，我這花似夢似幻，千變萬化乃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風動幡動於此何幹？莫非你為了替那蘇家張目，就要硬生生的抹煞？”
佛印還為搭話，旁邊確有一人大笑起來：“先生錯了，要說那千變萬化，你還能比的過哥哥我的花嗎？”眾人聞言，紛紛看去，卻見一個滿麵灑然笑意的中年人渡了出來。
佛印一見，又宣一聲佛號，柔聲說道：“蘇施主？你又來耍你的把戲了？”原來這突然出聲的人，卻是執掌天蠶絲縱橫天下，生平敗強敵無數，卻一生未殺一人的絕世奇人——蘇小魂！（有關蘇小魂的事跡，請參見奇儒大大的書！）
卻見蘇小魂向著佛印微微施禮：“大和尚好久不見，嗬嗬，今日哥哥我來，本就是為了這夢中煙雨的！”蘇小魂文采天成，對佛家經典也有絕深造詣，可謂是一位亦俠亦儒亦佛的絕世高手，他的話明顯意有所指！
佛印看到蘇小魂出來，似乎已經知道他要做些什麽，沉思一下，突然展顏一笑：“嗬嗬，也好！就讓這位江施主知道，那夢中的煙雨，終究是一場水…月…鏡…花…啊！”說到最後，已經一字一頓，讓人不明白這和尚為何屢屢要和江淹作對？
誰也沒有注意到，王大富此時就站在圈外，靜觀了江淹，佛印之爭的全部過程，待到蘇小魂出麵，他才有些頭疼的捏捏額角，自言自語道：“我就知道，遲早要鬧出事來……夢中煙雨，真佩服了……”聽這話的意思，王大富似乎很是清楚這江淹的“夢中煙雨”的底細？也很清楚為什麽佛印要直接與其作梗？
“天下第一名花”評選——“名”之一字，果然是惹禍的根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