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麵見村長
加入工作室？
王小楓微微一怔，伸上前拿餐具的右手懸停在桌前，似乎麵前有股無形屏障壓抑著他的呼吸。終究，自己還是拔不出職玩的泥潭。
回想起過去兩年的昏暗時光，唯一指引王小楓堅持活下來的，是當年紅軍前輩爬雪山過草地兩萬五千裏的長征精神，是董存瑞舉菜刀時的舍生忘死，是雷鋒爺爺的無私奉獻，是建設祖國繁榮向上的高尚節操……
王小楓漸漸地收回了無意發散的思緒和探出的右手，卻發現餐桌上的氛圍被他帶入沉悶。明智之舉，是果斷地轉移話題，“晚餐好豐盛，為了歡迎我這保安上任？嗬嗬。”
胡彪對麵正悶頭吃喝的胡威抬頭看了王小楓，看到某人肩膀上的兩個大手印不由嘿嘿一樂，“騷年，表想太多。”
“以前的一些事都過去了，又何必呆在那裏不肯出來。”戴娜的話有些深奧，也有些意有所指。王小楓麵容一怔，看了眼正一臉微笑默默注視著他的戴娜，低頭扯出一段自嘲的笑，“沒有過去，也就談不上什麽現在，何必再看未來。”
蘇謠：“你們在說什麽大姐，好高深的樣子。”
南宮萱：“笨丫頭，他們是在說，他們不會有什麽未來。”
身旁的胡彪詫異地上下打量了王小楓幾眼，端起手中的紅酒杯仰頭而盡，“老哥我看走了眼，沒想王老弟竟也是有故事的男人。”
“都是些陳年往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王小楓麵容戚戚，抓起鋒利的刀叉插過麵前的一塊不知名動物的肉，放在嘴裏嘖嘖稱奇，“咦，這鴨舌炸得真不錯，豈是一個香字了得！不錯！”
南宮萱挽了挽袖子，蘇謠雙手托著下巴，喬依人對王小楓冷眼橫眉……美女老大竟下了手中的碗筷，輕咳一聲撩了撩眉前垂下的秀發。王小楓對麵的孫嶽優雅的拿起了麵前的餐巾做擦嘴的動作，輕聲提醒道：“牛排不錯。”
“小楓，”戴娜似乎是不經意間提起，“你在遊戲選的什麽職業？”“我？隨便選的，”王小楓嘴裏塞滿了美味，憑良心說，冰山喬依人這廚藝當真了得，“神聖的光明之祭司，目前還在見習階段。”
“祭祀？”餐桌上剛要活躍的氣氛又是一滯，僅僅時隔二十秒，某銀再度成為了焦點般的存在。
“你玩祭祀？”南宮萱萱似乎比戴娜錯愕的更深。王小楓弱弱地看著周圍投來的錯愕和驚奇，頓時費解；怎麽了這是，選個奶媽職業還能禍國殃民了？
“為什麽選祭祀。”冰山美人喬依人的雙瞳第一次正麵投到了王小楓的臉上，“理由。”
“理由？還能有什麽理由？能加血啊，下副本好組隊！”王小楓不顧周圍三個男性眼中的欽佩，頗有興致地解釋著。經過今天下午屠蛤蟆升級的經曆，他對於奶媽職登頂等級榜具有相當的信心。
“哈哈…咳咳！”南宮萱笑的差點噎住，剛咽下去就指著王小楓一陣奚落，“笑死了，一個大男人竟然練奶媽！”
戴娜輕笑幾聲，似乎對王小楓的職業並不怎麽感興趣，“小楓，我把第一個月的工資底薪打到了你卡上，回頭記得查收一下。”
這麽快就發工資了？王小楓虎目含淚地看著戴娜，這年頭，遇到這樣的老板不容易啊。
躺在**，眼睛透過窗簾看著出現在夜空中的點點繁星，柔和的燈光讓人飯後有了些淡淡的睡意。撫摸著遊戲頭盔，王小楓眼中多了一絲化不去的憂鬱。
其實，過往的經曆不隻是給了王小楓浮名和苦難，給他更多的，還有生活的曆練和考驗。鉛華退去，浮沉不已，歲月的痕跡磨平了他當年的棱角，留下的，是散滿滄桑的胡渣。
戴娜的邀請按理說王小楓本不應拒絕，但王小楓還是拒絕了；除了有些對工作室的抵觸，王小楓也不覺得自己能幫到這位美女老大。就算是三個月後刪號重練，他王小楓也隻是一個手法不錯的盜賊，個人的力量在這種會員數以萬計的行會麵前，實在是不夠看。
咚咚咚！急促敲門聲打斷了王小楓的思緒。
拉開門，蘇謠正端著一杯果汁俏生生的站在王小楓門前，一身卡通睡袍遮擋不住的前凸後翹，紅撲撲的笑臉讓王小楓好不容易醞釀的思緒瞬間灰飛煙滅。“小楓哥哥喝果汁，倫家趕著回去升級呢。”
目送小蘇謠歡快地離去，他上網瀏覽了幾個網店，用那突然多出了一萬大洋的賬戶購買了幾件器材。看著店鋪說的明早到貨，王小楓撇了撇嘴角，騙誰。
係統提示的優美女聲回繞在他的耳旁，讓他的躁動的小心靈漸漸平靜。正在進入遊戲，玩家所處位置：新手村廣場。
上線，耳中又是一陣讓人頭疼的嗡鳴聲，臨近傍晚，廣場上異常的擁擠。
王小楓下線半個小時，如今站在角落放眼望去，廣場上浮動的已經不再是‘雞蛋’，基本全是‘香腸’了。玩家主流大軍目前的升級效率相差不大，讓已經‘二’了的某玩家頗有些誌得意滿。
向葛大娘那裏跑著，隨手查看下背包裏殺完小隊長獲得的幾件裝備。王小楓記得有根法杖，最好是給個白銀、黃金武器，不然真對不起他那兩瓶紅藥外加一個初吻。
精修的竹木杖（黑鐵器）
魔法攻擊：7—9
智力+6
需要等級3
描述：能得到這柄法杖，便證明了你無窮的潛力。年輕人，為了理想而行，我在魔法的前路上盼著你的身影！——胡恩留。
小葛的皮甲（黑鐵器）
物理防禦+6
魔法防禦+8
力量+3
需要等級3
需要職業：遊俠、盜賊
描述：這是新手村的葛大娘為自己孩子細心縫製的皮甲，年輕的小葛死在了自己的冒失和怪物的長舌下，這正是他的遺物。上麵那細密的針腳，摻雜的一位母親傷心欲絕的淚。
小葛？是不是就是葛大娘的兒子？自己把這個的皮甲送給葛大娘，那葛大娘會不會給點什麽別的獎勵？算了，葛大娘別睹物思人，徒惹人傷心。
跟隨著眾玩家的潮流走到了藥鋪前，藥鋪內正有十多名玩家圍著那個價格牌望洋興歎，似乎在跟木牌旁的葛大娘討價還價。
葛大娘見王小楓勝利歸來，頓時嬌軀一震，笑臉不再；撇開了周圍的玩家跑到了王小楓麵前，滿目悲切地衝到了王小楓麵前，緊緊抓住了王小楓雙手，嘴唇顫抖間卻沒有什麽語。
王小楓頓時大窘，就發放個遊戲獎勵，葛大娘你注意點影響!這光天化日的。
終於，葛大娘抱著王小楓嗚咽幾句，接過了他遞來的那條猩紅的長舌；對著那條惡心的舌頭出了會神，隨手丟給了牆角的流浪狗。
“謝謝、謝謝，孩子，”葛大娘深吸氣穩定了下有些激動地情緒，盡管她喪子之後悲痛欲絕，卻還要履行冥冥中係統給她們規定的指令。
遊戲世界中的NPC，其實便是這個世界的土著，他們有自己的信仰、生活、愛人、信念，卻因為玩家的存在隻能活在一堆數據指令中，像是木偶被時刻牽線。王小楓默然，倒有些傷懷末世中那些與他相處了幾年的NPC，隨著末世服務器的關閉，灰飛煙滅。
接過了葛大娘遞來的二十枚銀幣，聽著係統提示獎勵的四百點經驗值；看著那僅差二十點經驗便能升到三級的的經驗欄，王小楓哭笑不得。
“小夥子，你讓我對天啟者不得不刮目相看，”葛大娘把方才用來擦拭眼淚的手絹塞到了他手裏，“拿著這件信物，去向村長證明你的實力。魔化怪物把我們村子團團包圍，他比誰都著急；勇敢而強大的天啟者，去幫幫那個可憐的老人吧。”
王小楓：“維護世間的正義，鏟除肮髒的邪惡！這是我們天啟者義不容辭的責任！大娘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好！好！”葛大娘被某男的正義所感動，心懷大慰，不斷點頭稱善；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孩子，快去吧！”
“嗯！”王小楓用力的點了點頭，像是出征的遊子、又像是易水河畔的壯士，那正步而行的蕭瑟離去的挺拔背影，邁出的是通往傳奇的豪邁之情。
藥鋪內，十幾名玩家目瞪口呆地看著門口情景，從藥鋪老板娘起身相迎的激動，到最後，那名見習祭祀揣著銀幣扭頭走人的瀟灑。獨留他們，滿頭黑線地在風中淩亂。
“我去！這也行？”“咱，試試？”“依鄙人之間，此事重在裝逼。”“此言正解！”“葛大娘！我是正義的化身！”“我是神選的寵兒！”“大娘！我是村長在外麵世界的私生子！”“大娘，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小賤賤嗎？”
葛大娘麵如寒霜，坐回到了那刻著藥價的木牌旁，素手一指、口吐輕言：“滾！”
王小楓拿著那方絲帕，望著正要垂暮的西山愣愣的出神，又在西斜的陽光中發現了絲帕上繡著的坐標點。按照小地圖在人潮中擠來擠去，王小楓根本沒有機會欣賞新手村的布局。終於，曆千辛萬苦、經重重磨難，他衣冠不整、蓬頭垢麵地站在了新手村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角落中放置著一個破舊的磨盤，磨盤上的條紋不再，許是被久遠磨就了光滑。
一位滿麵褶皺的老人坐在磨盤後麵，垂著眼瞼，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許是煙味過大了，在風中留轉不化，以至於周圍並沒有什麽玩家的身影。老人頭上沒有信息顯示，這讓王小楓也有些疑問，這是不是自己要找的村長大人。
老人有些費力的抬頭瞄了他一眼，渾濁的雙眸中滿是憂慮和疲倦；歎了口氣，老人垂下眼皮，似乎並沒有發現站在他麵前一副欲言又止的王小楓。
“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