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曦從車上下來。

褚謀給她安排的住處，與LW戰隊粉絲團的幾位主要人物在同一個酒店。決賽即將開始。葉曦請了整整半個月的假，準備陪褚謀一起經曆這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對決。

褚謀也很謹慎。

隊內規定，在比賽結束之前，隊員們都不能夠跟從國內來的家人、朋友有頻繁的接觸。這個規定定的很死。雖然實際上，假如哪個隊員的家人真來探看訓練，褚謀還是會給他半個小時的時間的，但，這個來的時間也隻能是在訓練之外的時間。

作為領隊更要以身作則。

之前對陣FG時褚謀沒上場。按照俱樂部內的規定，這已經是不像話的行徑了。當然，隊員們都理解，所以，也沒人拿這件事跟褚謀說三道四。但，褚謀自己不能再有第二次違反隊內規定的行動。他隻能把葉曦安排在自己人多的酒店裏，讓幾位粉絲團的首腦和LW俱樂部的後勤人員照顧她。

不過葉曦還是自己偷偷跑來褚謀的酒店，想看他一眼。

圖個心理安慰而已。

時間已經到了近夜。按照LW戰隊平時的訓練習慣，這個點應該是快要結束訓練了。葉曦也做好了跟褚謀說兩句話就回去的準備。不過，還沒進酒店，她看到，一個人影正坐在酒店外的長凳上。

背影仿佛相似。

她走上前去。看清楚了。

是顧默。

葉曦心裏一驚。

顧默是褚謀的正牌女友。哪怕現在要加一個“前”字，葉曦也知道，顧默在褚謀心中的地位，不是自己能夠輕易撼動的。

她下意識就想逃。

可她隨即又轉念——自己為什麽要逃？哪怕褚謀還沒有親口承認自己的身份，至少，自己也應該比她坦然多了。盡管她現在治好了雙腿，氣質與以前相比非但沒有任何削減，反而有增長的痕跡。但她仍然沒有必要後退。

她呼喚麵前人的名字：“默默姐？”

顧默看向她。

以前，兩人之間的對視，從來隻是純粹的。不過現在，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些複雜的東西。

“你也來了。”顧默說。

葉曦點點頭：“我來看看他。他剛打完比賽，又要組織訓練，應該很辛苦。”

兩人也有兩年多沒有見麵了。

曾經住在一個屋簷下，感情也很好的兩個人，忽然仿佛隔了一層什麽。僅僅說了一句話，一時間，竟就沒有人再開口說下一句了。

顧默還是先開了口：“他，現在好嗎？”

葉曦很坦率：“我想，他現在，大概沒有時間想自己好不好的問題。”

她沒有直接回答好還是不好。

道理擺在麵前其實很明白。好與不好，顧默自己心裏最清楚不過。他怎麽可能好的了呢？如果顧默覺得他現在能很好，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如果她能夠心安理得，那麽，她怎麽會大半夜，在冷風中，坐在長凳下等著？

顧默不言。

她內心會有怎樣的酸楚？葉曦不想去想。作為女性，她很了解。在這兩年時間內，顧默是怎樣神奇地治好了自己的雙腿，又是怎麽會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往褚謀後心捅了一刀？她一直覺得自己比不上顧默，是因為她不但比自己優秀，感情也跟褚謀更深，對褚謀的忠誠也更甚於自己。可是當背叛發生的一開始，所有的印象就已經全部化為烏有了。

世上的女人果然都是一樣的。葉曦想。

有那麽一句話。最了解男人的隻能是男人。同樣，最了解女人的，也隻能是女人。

“其實，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顧默突然說。

“褚謀親眼看到了。”葉曦說。

顧默仿佛有點崩潰：“可是…可是他隻是在追我！”

看得出來，顧默真的是挺委屈的。

但葉曦給她的回答，卻沒有一點同情的意思：“錯的不是你做的了什麽。顧默。錯的是你在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做。有這麽巧嗎？難道你要告訴他說，其實你那天是來看他的？”

顧默啞口。

她別過頭去。葉曦一瞬間，從她眼睛裏看到了流波。不過，顧默也很快恢複平靜：“茜茜。你能在他身邊照顧他，我很放心。我，不會打擾他。我，我走了。”

她站起身來。

葉曦望著她遠去的背影。

她忽然感到自己的狹隘。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顧默能在這個時候來找褚謀，說明，她是真的誠心誠意地認識到自己錯了。更重要的是，她心裏還是在乎褚謀的。她希望能夠為褚謀打開這個心結，然後，讓他徹底心無旁騖地去比賽。這一點，葉曦能夠感覺得到。

她問了一個問題。

“你跟別人睡過嗎。這兩年。”

顧默回過頭來。

僅僅一個眼神，葉曦已經明白。她歎了口氣：“默默姐。褚謀曾經是你的。但，我也愛他。我覺得，我們可以公平競爭。”

她走近了幾步，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四下無人。她將這個秘密對顧默和盤托出。說來奇怪。這麽驚人的秘密，竟沒有在顧默心頭掀起太大的波瀾。隻是，當葉曦說完自己的建議之後，顧默的眼神才猶豫了：“可能嗎？”

“相比於你在這裏傻等，這，可能是你最大的機會。”葉曦說。

顧默顯然一時間有點迷茫了：“我，我能想想嗎？”

葉曦冷笑：“我能告訴你這些，是看在你是顧默的份上。顧默。離比賽還有不到六天的時間。你以為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考慮嗎？比賽結束之前，越早你爭取到這個機會，他就越有可能會原諒你。否則…嗬嗬。我就說這麽多。你好自為之吧。”

她轉身走了。

提前跟袁世凱打過招呼。時間也差不多該到了。她來到酒店大廳，看到袁世凱已經在等著。她跟著一起上了電梯。從玻璃門外，看到顧默還在長椅那邊站著。她一時後悔。

自己幹嘛要告訴她那些？

太愚蠢了。隨便奚落她幾句，甚至直接放她走，褚謀不就是自己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