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的時候,花熊正躺在**睡著。

這才幾天沒有見麵,花熊竟就已經明顯地清減了。褚謀心裏老大不是滋味。

“來了。”熊父看到他,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褚謀把手裏拎的水果和牛奶都放在一邊,花放在花熊的床頭。因為花熊沒有清醒,他也不知道該跟熊父熊母說些什麽,隻能將剛剛問過賈北星的問題又重新問了一遍:“她現在情況怎麽樣?”

“如果你不來的話,情況應該會更好。”熊母一點情麵都沒給褚謀留。

如果自己不來…自己怎麽能不來?難不成,花熊真的就這麽倒下了,真的就不能繼續在LW戰隊,打職業,打到讓她自己感到滿足,打到她的心病都徹底好透的那一天嗎?

褚謀歎了口氣:“對不起叔叔阿姨。”

“不用對不起。這不全怪你。你走吧。我想,她如果要見到你,有可能還會犯病的。”熊父下了逐客令。

褚謀又看了花熊一眼。他轉身要走,忽然聽到花熊喚他的聲音:“隊,隊長……?”

花熊已是醒了。

褚謀向熊父熊母遞上歉然的眼神,重新走到花熊身邊:“我在這兒。你不要著急,想說什麽慢慢說。也不要激動。我這會兒不走。”

褚謀的安慰倒是很有效。花熊的神色恢複了平靜。見褚謀拉來一把椅子坐下,她才側過臉,問道:“咱們…真的…得冠軍了嗎?”

“當然是真的。獎杯我都帶來了。你摸摸看。”

花熊的手從被子下伸出來。生怕身體虛弱的她被冰涼的獎杯所刺激,褚謀自己把手墊在下麵,稍稍焐熱了一點。

“真好。”她說。

“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一直跟他們訓練,讓他們打出團隊效果來,我估計自己上了也很難得冠軍。”褚謀努力安慰她。

花熊不傻,當然聽得出褚謀安慰的意思。她沒有回話,把手放在獎杯上。褚謀不敢把手拿開。兩個人就保持著這個姿勢,足足有好幾分鍾。

“這獎杯…裏麵沒有我的份。”花熊說。

褚謀哪兒想到她會突然蹦出這麽一句:“什麽?瞎說什麽呢。這獎杯裏麵怎麽沒有你的份。太有了。你的名字也被刻在獎杯上麵了。我們所有人的名字都刻在上麵。”

花熊笑了笑,終於抽回手,將獎杯放開。但她的下一句話,讓褚謀心裏一顫:“隊長。對不起啊。”

“你說什麽?”褚謀好像猜到了花熊的下一句話,但他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

“對不起啊。以後,不能跟大家一起打比賽了。”花熊說。

她咳嗽了兩聲。褚謀聽得出來。這咳嗽聲,被她刻意壓著,沒有很重。但不知為什麽,褚謀總覺得,她的肺裏好像就已經空了。褚謀甚至能聽得到她肺裏的傳來的回響。

他繼續裝:“傻姑娘,說什麽呢。你怎麽不能打比賽了?小病小災,肯定能過去的。最多就是讓你多休息幾天嘛。狀態不好的話,你多當幾天替補也就是了。怎麽,想到要當替補,不願意了啊?”

花熊搖了搖頭。她又一次伸出手,抓住獎杯。這一次,沒有褚謀的手在下麵襯著,她抓得很緊,像是擔心,稍微一鬆,獎杯就會從**摔落下去,摔成無數碎片一樣。

她輕輕說道:“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支撐不住了。我估計自己甚至已經沒有多久好活了。雖然我很願意跟你們一起繼續打比賽,但是,真的撐不住了呀…我不想拖你們的後腿了。”

褚謀心髒猛跳,麵上依然不動聲色:“說什麽呢。就算是心髒病,吃吃藥控製住,不久好了嗎?什麽沒多久好活了。當著我的麵,還有你爸媽的麵,不知道在說什麽傻話。要不是看你現在是病人,就你說的這話,我就得……”

“我騙了你。”花熊突然睜大眼睛,與褚謀對視。

“什麽?”

她輕輕說道:“其實我騙了你。我根本不像溫酒說的那樣,有什麽心理疾病…我就是得了治不好的重病,醫生也說沒幾年好活了,所以,才想在死之前,實現一下心願,體驗一下當職業選手的感覺。我真的沒想到當初能被你選中,成為LW的一份子。但是,能跟你,我的偶像並肩作戰,我很開心。有王者榮耀真好。打遊戲的時候,身上的病痛一點都感覺不到。”

褚謀震駭:“你,你得什麽病了?!”

“就是癌症唄。”花熊笑了笑。

褚謀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她得了癌症?

癌症到了治不好的程度…已經晚期了嗎?那豈不是說,以往隊伍訓練的時候,她跟著一起訓練,也一直在忍受身上的病痛,卻從來沒有提過一聲?而且打比賽的時候,非但沒有掉過鏈子,反而是隊伍中最開瑞的那一個?!

他甚至都不敢繼續問下去。她得了癌症。才這麽年輕,她已經想好該怎麽麵對了。可是…她怎麽能這麽堅強的?從加入LW戰隊到倒在比賽場上,三個多月,竟然一點痕跡都沒被隊友們察覺到?

“這事我沒告訴賈北星。他還一直以為我是累的呢。”花熊說。

她已經看出賈北星的關心有點不同尋常了?

有的人在身處極大困境的時候,往往會有異常清醒的頭腦。花熊毫無疑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褚謀心裏依然壓抑:“我,我能幫你什麽?”

“讓他離開。”花熊道。

“為什麽?”

熊母替她把話說完了:“她不想讓那個姓賈的小夥子,以後太傷心……”說著,她眼圈紅了。畢竟罹患癌症的是自己的女兒。想到她很有可能不久之後的某一天就離自己而去,熊母哪裏還能控製得住自己的情緒。

褚謀好像明白了。

熊父熊母對自己的恨,一定是覺得,自己的存在讓花熊放棄了治療時間,也放棄了希望。因為高強度的訓練和過度的勞累,才導致她的病一發作起來,就演變成這個樣子。

“別告訴大家真相了。就說,我是身體狀況不允許打職業,所以才選擇退出的。好嗎,隊長。”花熊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