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周的最後一場比賽。贏下來，LW戰隊便是四連勝。按照隊伍的習慣，他們理應賽後去吃一頓夜宵作為犒賞。

然而，今天這場比賽之後，所有人卻是立刻返回。而且，褚謀沒有給隊員們任何休息時間。所有人馬上在訓練室開會。甚至連葉曦，也被允許旁聽。

看到褚謀陰鬱的臉色，沒有一個隊員再敢插科打諢。

“都感覺到了嗎？”褚謀問。

“嗯？”

今天的比賽錄像已經被取回來。隊員們本來以為，是他們在今天的比賽中犯了什麽嚴重的錯誤，褚謀開會則是要嚴正地指出這些錯誤，督促他們改正。但褚謀完全沒有放錄像的意思。

“老大，你…想說什麽？”烏賊壯著膽子問。

褚謀目光如炬。

“上一次跟清北打比賽的時候，咱們就莫名其妙被網絡卡掉了一局。然後比賽重開。當時，這件事還在網上引起了不小的爭議。今天，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一次。這一次，網絡問題隻出現在我一個人的身上。但，卡掉了兩波，咱們的大優勢局麵直接被翻了。差一點把決勝局的讓給對手。”

所有人都聽著他講話。

“不瞞你們說。上一次我就留了個心眼。胖子。事情你有打探過嗎？跟我想的一樣嗎？”

出席這個會議的，包括平時從來不參加比賽戰術各種相關事務的肖珍珠。

他的口氣甚至比褚謀還要沉重：“事情恐怕很糟。有證據表明，謀子，你還處在被人針對的境地。而且，不隻是被人針對，甚至是更……”

肖珍珠的話沒有講完。

褚謀注意到他為難的神色。他及時出言打斷：“既然你這麽說，那我想肯定是有充足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的。所以，到目前為止，你查出是誰在背後充大頭給咱們搗鬼嗎？是紅秋的那幫人，還是……？”

肖珍珠搖頭：“這一點我還沒有查出來。”

但，僅僅是這一番對話，就已經足夠讓LW戰隊的所有人都感到強烈不安了。

網絡波動不是偶然？

為職業比賽艱苦訓練，廢寢忘食。為了殺進kpl職業聯賽正賽，褚謀也為隊員們灌輸了很多“榮譽”、“光榮”的思想。然而，比賽明明已經打到這種級別，再差一步就是全國最高規格的王者榮耀比賽了。對手越來越強大還不算，他們居然還要麵對一個不公正的比賽環境？

“這件事本來不應該跟大家說，但，誰也不敢保證以後不會有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我會盡快想次級聯賽主裁判組委會提交追查申請。大家也必須有一個心理準備。如果以後再遇到任何疑似網絡波動的問題，或者是明明網絡暢通，自己卻難以控製角色的情況，馬上跟裁判報告。就這兩次的情況看，咱們報告裁判，比賽暫停之後，背後搗鬼的那些人應該會收斂一些。”

擔心自己矯枉過正，褚謀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以後，大家該怎麽打還怎麽打。要抓住那些幕後黑手，咱們就要不斷地創造機會，不斷地逼他們幹擾咱們的網絡。同樣的事情發生三次以上，就算咱們不申訴，觀眾也都能看得出來。群眾的眼睛畢竟是雪亮的。”

經過一陣討論，褚謀宣布散會。今晚休息，不繼續訓練。隊員們紛紛離場。不過，目前LW戰隊的精簡的管理人員們，都在這裏留下。

褚謀需要聽聽肖珍珠那沒有說出來的話。

他的意圖很快被肖珍珠領會。幾人坐得比較近。確認屋門被關上之後，肖珍珠才敢說道：“事情恐怕比咱們被針對還要複雜得多。”

“怎麽說？”

肖珍珠苦笑：“說出來怕你們不信…恐怕，次級聯賽的賽程、賽果，以及最終晉級的名額，都已經被人安排好了。”

褚謀心裏咯噔一下。

“這是什麽意思？！”顧默惶然。

“你們都知道。次級聯賽的前兩名，將直接進入明年的kpl正賽。而且，因為現在kpl沒有降級製度，所以，席位更加珍貴。直接買進kpl的兩支隊伍，恐怕要付出多達數億的費用。”

“相比之下，如果想打進kpl比賽的戰隊或者俱樂部，提前收買了裁判組甚至是組委會……”

“你是說，整個次級聯賽的組委會都可能已經被收買了？”

肖珍珠點頭：“恐怕是的。我說句難聽話。如果咱們有足夠多的錢，換做是我，我也一定會這麽幹的。打進kpl是什麽概念？全隊的身價立刻水漲船高不說，前途更是光明得不能再光明了。而且，這跟直接買名額相比，便宜了多少錢，你們都應該能算的清楚吧？”

對於肖珍珠那一句“如果咱們有足夠多的錢”，褚謀直接選擇忽略。他問道：“你的證據可靠嗎？這件事情性質可太嚴重了。要是次級聯賽組委會被全部收買，那咱們的狀況非但得不到緩解，反而，很有可能變得更糟。”

“恐怕就是這麽糟。今天的比賽上你也感覺到了。有人在‘替你’操作馬可波羅。這種幹預比賽的手段，比那一次集體黑網要高明多了。搞鬼的那些家夥大概也是意識到，不能太明目張膽。”

“今天的實驗初步成功。據我推測，之後的狀況可能會更差。被‘代替’的可能就不隻是你一個了。如果有五個人代替咱們操作遊戲，那比賽根本也沒有必要打下去了。”

明明是堂堂正正的比賽，卻是如此烏煙瘴氣。褚謀早不是曾經的熱血青年，但，麵對肖胖子拋出的這枚深水重磅炸彈，他卻是從心底裏產生了一種無奈甚至於痛惜的感情。

比賽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嗎？

從紅秋俱樂部這支“女子偶像”戰隊成立，到越來越多的俱樂部開始崇尚商業化經營，到現在，比賽的公正性竟然完全由賄賂和資本注入來幹涉。職業聯賽。這個原本屬於職業玩家的最聖潔、象征著最高榮譽的戰場，居然成了這般模樣。

褚謀感到悲哀。更感到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