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玩火
林晚秋僵在原地幾秒,眼淚早已奪眶而出,她大步迎上去,驚喜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你、怎麽會,為什麽不通知我去接你?”
知夏仔細看著她,拇指指腹替她細細揩著眼底的淚痕,心疼地矮下-身看她的小臉:“傻丫頭……不想讓你哭的,卻還是把你弄哭了。”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如玉珠落在了瓷盤上,手心搭在肩膀上更是寬厚有力,林晚秋說不上來自己的心緒,隻短短半年多,整個心境都不一樣了。
好像做了一場夢,夢醒之後,一切都變了,唯獨不變的還是身邊隻有這個相依為命的哥哥。
她抬眼看著麵前的男人,用力汲了汲鼻子,孩子氣地抱著他:“我想你了,哥。”
知夏牽著唇角,手心覆在她脊背上,目光掃過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時有些暗淡,卻還是柔聲開口:“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林晚秋疑惑地看著他,知夏才剛出來,能帶她去哪?
知夏卻不回答,隻是牽著她往前走:“不會把你賣了的,別擔心。”
林晚秋忍不住破涕為笑:“你怎麽——”
“什麽?”知夏回頭看她,眼角眉梢都是喜悅,逆光的臉好看的不可思議,尤其那雙眼,看人的時候不再渾濁難辨了。
林晚秋想到他真的康複了,心底湧起一股激動的情緒,被他牽住的手用力回握住他:“知夏,你回來真好。”
知夏微怔,目光複雜地落在她臉上,似乎想明白了什麽,片刻後衝她揚了揚眉梢:“是不是發現我比以前更帥了?”
“……”林晚秋無語地翻白眼,有精力和她鬥嘴,說明知夏真的好多了,不隻心理問題好了,連身體似乎都比之前健壯了一些。
跟著知夏上了一輛出租,路上不管林晚秋怎麽追問他都含笑不語,始終不肯說要帶她去哪。後來林晚秋也就不問了,安靜地坐在他身邊。
這種感覺很久沒有過了,自從知夏的心理問題越來越嚴重,他們的隔閡也變得越來越深,現在能和他並肩坐著說說笑笑,那感覺好像回到了童年的美好時代。
真好。
知夏帶林晚秋去的是一個小區,雖然位置不是很好有些偏僻,但是裏麵環境很不錯,幽靜寧和,走在裏麵心情都愜意極了。
林晚秋左右看了看,更加的疑惑了,可是知夏依舊一臉神秘。
跟著他乘電梯上行,接著知夏好像變戲法一樣拿出鑰匙開了門,林晚秋驚訝地瞪大眼,知夏站在門口衝她抬了抬下顎,英氣的五官有些淡淡的張揚:“喜歡嗎?”
林晚秋站在門口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裏的布局和環境都比他們之前住的地方好上太多,采光很好,一眼便看到明晃晃的陽光灑了一室。
這是知夏租的嗎?難怪從半個月前他就開始拒絕探視,其實那時候他就已經在計劃這些事兒了吧?
知夏臉上蘊滿陽光而英俊的笑容,林晚秋卻有些笑不出來,眼神複雜地看向身旁的男人:“這是?”
知夏靜了靜,帶著她往裏走了幾步,隨後才緩緩轉身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莊重認真:“晚秋,你為了我……吃了很多苦。你這輩子都是被我拖累了,代孕產子,甚至現在……”
他沉默住,似是有些難受,最後用力握住她的肩膀:“以前我思維不清楚,總是傷害你。以後不會了。”
知夏艱難的說著,抬手將她落在頰邊的發絲別至耳後,林晚秋卻聽得膽戰心驚,生怕知夏說出什麽她難以接受的真相。
知夏握住她的手,白淨的修長手指與她慢慢交握,最後帶著她去了一個房間。
林晚秋看到房門時微微一愣,心情更加繁雜起來。
“這是我的房間,以後,不會再失控傷到你。”
林晚秋看著那房門發呆,門上多加了一道防護門,而且鎖是特別設計的,隻能從外麵打開。林晚秋能感受到知夏的良苦用心,心裏有些難受。
她這才轉過身,認真看著他:“現在可以告訴我,這房子是怎麽來的嗎?”
知夏看了她一會,無所謂地笑道:“我把設計賣了,已經足夠付首付。”
這個設計,是知夏大學時候就開始研究的,他身體不好可是腦子卻異常靈光,閑下來又不能時常出去的時候便在家研究他的設計。隻是去療養院以前一直沒有完成,沒想到他在療養院也沒放棄這件事。
知夏看了她一會,把一枚鑰匙放進她手中:“晚秋,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禮物,以後還會更多,我好了,再也不會讓人有機會欺負你。”
林晚秋看著掌心那枚熠熠發光的鑰匙,一顆孤寂的心好像被什麽漸漸填滿了。
以前都是她一個人撐著,生活無論多難多壓抑,她都會咬牙忍過去,因為她知道她沒有辦法,除了自己她不能靠任何人。
而此刻,那種終於有人並肩而行的感覺讓她覺得好不真實,或者,受寵若驚。
知夏看她紅著眼眶,難受地揉了揉她的發頂,以前讓她吃了那麽多苦,而他非但沒有心疼她,還因為病痛折磨越來越扭曲,畸形地拿她來發泄。
想到她受的苦,心裏就好像被刀絞一樣。
沒人比他更清楚林晚秋吃了多少苦,以至於她變得這般小心翼翼,連麵對幸福都隻會露出這不知所措的神情。
知夏難受地握緊她的手,堅定道:“以後有我在,不會讓你……”他低頭看了眼她的小腹,還是說出口,“你和孩子再吃苦。”
林晚秋仰頭看著他,用力點了點頭:“我相信。知夏,謝謝你回來。”
他不知道他此刻回來對她有多深刻的意義,仿佛這個冬天都沒那麽冷了,那種睜眼隻看到一室冰涼的寂寞,終於可以說再見了。
知夏害怕林晚秋還有陰影,硬是拖著她去療養院做了次心理測試,他的心理問題算是徹底康複了,隻是身體還是不夠好。
白血病這三個字是林晚秋心口的一根刺兒,怎麽都無法剔除。
知夏倒是心態好多了,攬著她的肩膀說笑:“都說我命不長,可是我不也好好的活到了現在,珍惜當下才是重要的。”
林晚秋看他豁達的模樣,還是搖了搖頭:“我不會放棄的。”
知夏和她正往家走,幽長的小徑上路燈慢慢亮了起來,他微微側過頭看她,目光深沉,似是有話想說。
林晚秋感覺到他的沉默,疑惑地抬眼:“怎麽了?”
知夏勾起唇角,滯了滯腳步:“就算為了你,我也會努力活下去,直到你不需要我為止。”
林晚秋看著他深邃的眼眸,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知夏也知道她尷尬,伸手使勁捏她鼻子:“不會又要哭鼻子吧,鼻涕蟲。”
他笑著,退開好幾步,林晚秋被他那股不大不小的力道捏的鼻頭發酸,眼淚都快出來了,追上去就想打:“林知夏,你才是鼻涕蟲呢!小時候好愛流鼻涕。”
知夏被她追著,都不用跑,個子高腿長隻用微微邁開步調就行,還不忘取笑她:“爸可拍了照片留念呢,要不要我找出來給你掛客廳。”
林晚秋小臉凍的紅撲撲的,踩著他的影子一路追趕:“你敢!”
“看我敢不敢。”知夏說著,回頭衝她揚了揚眉梢,略帶笑意地逗著她,“注意胎教。”
林晚秋氣的拿手裏的糖果丟他,知夏倒是順手接了一粒就塞進嘴裏,兩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樓下,剛準備進樓,身後就傳來一聲尖銳的汽車喇叭聲。
兩束強烈的燈光也倏地亮起,將他們的身影拉的極長。
林晚秋下意識擋住視線,模糊中看到了車門打開,隨後一抹挺拔修長的身影慢慢出現在視線裏,他身上的軍裝硬挺肅穆,軍帽下的五官卻陰鬱駭人。
白沭北陰沉著臉,視線一直落在緊貼她身前站立的林知夏身上。
他都忘了……還有這麽一個對手。
他坐在車裏遠遠的就看到林晚秋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心髒突地一緊,險些都忘了呼吸。
林晚秋極少和陌生異性那麽親密,他腦子裏的弦好像瞬間就斷了,沉著臉等他們兩走近。
孰料距離越近,看得越清就越難受。
那兩人打鬧嬉戲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林知夏居然敢那麽親昵地觸碰她,而她也毫不抵觸。還對著他笑得那麽……
白沭北肺都快氣炸了,對比之前他用顧安寧刺激林晚秋的幼稚舉動,林晚秋顯然要成功多了,他承認,他吃醋了,而且快被酸死了!
看著她從自己車前經過,居然眼角的餘光都沒分給他半縷,白沭北受不了,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
他的臉色像是六月的天,布滿了陰雲,可是林晚秋隻微微瞥了他一眼,拉著知夏掉頭就要走。
“林晚秋。”白沭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她的名字,這女人當真是將他無視的徹底,好像他真是透明的一般。
他緊握著拳頭,硬聲說道:“給我站住。”
林晚秋和他沒什麽好說的,步子也絲毫沒有緩和,白沭北到底是軍人,沒幾步就抓住她另一隻手腕,雙眼猩紅地瞪著她:“你跑什麽!你——”
他說不出話,胸口氣的一陣陣悶疼,原本那天想要借顧安寧的電話看看她的反應,然後等她吃醋哄哄逗逗就沒事了,可是沒想到,這女人這麽油鹽不進,他徹底沒招兒了。反而是他自己越來越沒出息,隻是看著她和林知夏這麽親近就徹底的失控。
白沭北陰沉地看著林知夏,知夏也淡淡回視著他,眼底竟是有幾分挑釁,一點兒都不懼怕他。
林晚秋用力掙著自己的手腕,眉頭皺的極深:“你鬆手,弄疼我了!”
白沭北這才如夢初醒,急忙鬆了力道,卻怎麽都沒想到他一鬆手,林晚秋就飛快地拽著林知夏的手,直接鑽進了樓道間。
白沭北沒有鑰匙,隻能隔著鐵門氣勢洶洶地看著那兩人消失在自己視線裏。
白沭北回到車上,看著樓上那麽多亮著燈的窗戶,其中有一間便是屬於林晚秋的,可是他怎麽都走不進去,他夠不到的還有林晚秋早就碎裂的心房。
林晚秋接下來幾天都很小心,從小區經過就會格外留意周圍的車輛,她倒不是怕白沭北,隻是覺得這麽糾纏真的沒意思,白沭北到現在還是隻愛他自己,憑著興趣胡來,高興時就深情一番,不高興便冷臉摔門。
或許他當真意識到她的重要了,隻是他依舊沒有什麽改變,這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進展,再在一起結局也是一樣的。
林晚秋算是想明白了,她和白沭北真的是從頭到腳都沒有一處合拍的。
福利院的工作還在做,這天下班她準備去超市買東西,路上還給知夏打了個電話,可是正準備過馬路時,麵前忽然停了一輛車。
這一幕實在太熟悉了,她對這個已經有些陰影,林晚秋的第一反應就是綁架,調頭想跑,還是被人給抓住了。
那一刻林晚秋真想罵髒話,她怎麽就這麽倒黴,都快成“被綁架專業戶”了!
林晚秋不知道這次又是招惹了誰,但是直覺和白沭北有關,她心裏把白沭北罵了個遍,離開這男人的決心倒是更強烈了幾分。
不過這次綁匪對她倒是客客氣氣的,沒用繩子綁她,林晚秋被幾個壯實的男人牢牢堵在中間,連窗前的路況都看不到,隻是一路顛簸,似乎被帶到了偏僻的地方。
到目的地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實木門被推開,她的視線居然意外地和白沭北交匯了。
白沭北穿著灰色針織衫,英俊的五官似是有些焦慮,他正麵向門口,手裏抓著自己的黑色大衣,那樣子好像是準備出去。
林晚秋剛剛進入大廳,身後的木門就“嘭”一聲合住了。
林晚秋在看到白沭北的那一刻就腦門充血,根本沒留意到整棟別墅的光線都漸漸暗了下來,她氣的臉色發紅,走過去往白沭北胸口就是狠狠擂了一拳:“你這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