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載光陰,於修行之人而言,算不得什麽。

實際上,於時光而言,已然是相當漫長了。

一個人,哪怕能得以百年長壽之數。

五十年,也已然是一大半兒了。

何況,他知道這個情況的時候,已然不止五十年了。

故而他所知的,僅是一幅畫,以及一個結果罷了。

至於當年的過程,究竟如何。

李逍遙毫無根據,自然不敢隨便胡說八道。

生靈之繁衍,通常以歲月的更替,一代死,一代生,井然有序,祖輩傳承。

一旦這傳承的過程,出現了什麽問題。

其結果可能導致,無數本該延續下去的生命,途中徹底斷絕。

因此而引發的後果,實在不是李逍遙所能承擔的。

就以他的身份與此刻的深切因果糾纏。

再加上是他的緣故,導致本該有序的傳承,發生重大改變。

那麽因果牽連之下,最有可能消失的,便是他自己。

故而,他隻能站在局外,以一個看客的角度,默默的看著。

哪怕要出手,也不會選擇直接出手。

本來以他的打算,是連蜀山中人都不見的。

有些變化,卻實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所處的那個時代。

此刻所經曆的,已然成為了一個傳說。

既然是傳說,難免存在一些誤差。

就連記載於史書傳記中,無比嚴肅的事兒,都有可能出現誤差。

更何況這種經曆了歲月更迭,代代口口相傳的傳說。

“老大,你終於回來了!”

自出了蜀山之後,兩人便駕馭飛劍,向渝州城趕去。

說實話,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出了這麽久的遠門。

倒是忍不住有幾分歸鄉心切的意思。

以兩人駕馭飛劍的速度,一路上也不曾有什麽麻煩。

極短的時間,飛劍便停留在渝州城永安當的上空。

一躍而下的腳步,剛剛穩定。

茂山便急急忙忙走了出來。

“那個唐家大小姐,已經等你很久了。”

自那個唐家大小姐登門的那一刻,憂心便充斥在了一貫樂天的茂茂心中。

不僅是唐門最近出現的一些情況,更為重要的是,那個一貫討厭的趙扒皮。

“她等我做什麽?”

聽著茂山急急忙忙的話語,景天有些詫異的挑眉。

突然間一道亮光心頭劃過,景天想到了自己曾經答應過的事兒。

唐門的那個老頭兒·······

不至於這麽快吧?

想到此,景天有些腳步匆匆進入了永安當,見到了明顯憔悴不少的唐雪見。

“你看起來,似乎是不太好。”

看著默然立在那裏,眉宇間難掩神傷的唐雪見。

景天心中也不知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莫名的有些······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出什麽事兒了嗎?”

唐雪見眉宇間流露出的由衷神傷,其實已經說明很多問題了。

以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從小被嬌生慣養的性子。

縱然內心不至於惡毒,卻也不是個傷春悲秋的嬌弱女子。

這世上,能讓她如此的,或許唯有······

畢竟唐家那些人,一直都看她不是太順眼。

她自然不可能,如此在乎唐家的那些人。

隨著景天有些小心的問話,眼淚不由自主自眼眶湧現。

吧嗒吧嗒,顆顆晶瑩淚珠滴落,卻也是惹人心疼。

“你先別哭,有什麽事兒,直接說吧。”

聽著唐雪見的抽泣哭聲,景天不由一陣兒說不出的煩躁。

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了。

“我爺爺沒了!”

一聲似是發泄的叫喊中,這麽多日子以來,積累的各種情緒,終於爆發。

不再掩飾的哭聲,肆意隨著雪見的情緒散發。

“這麽快嗎?”

確實得了這一消息,哪怕已然有所猜測,一瞬間也是有些無法接受。

自他跟唐門老頭兒談話,到登上蜀山下來,似乎也沒過多少時間。

“你早就知道了?”

聽著景天下意識的吃驚話語,唐雪見抬起了頭。

“嗯!你爺爺之前已然感覺到自己可能時日無多,而他也清楚唐家堡的情況。”

“故而將你托付給了我。”

在唐雪見的目光中,景天有些無奈的歎息了一聲,解釋道。

對於生命逝世的無奈。

“難怪爺爺說,無論如何都要來找你,原來他都已經安排好了。”

唐雪見黯然的神色,浮現出了一抹溫情。

至始至終,爺爺都是最疼她的那一個人。

“景天,你可算回來了。”

一個有些幹瘦,身著錦袍的男子,從更深處的裏屋闖了進來。

一看到景天便咋咋呼呼的。

“趙老板,你至於這麽惦記我嗎?”

景天隱隱有些皺眉。

這家夥,妥妥的一個貪財吸血鬼。

但凡有點兒人心的,都不會樂意看到這樣的人。

“老大,他哪兒是惦記你啊?他是惦記你的銀子。”

性情憨厚耿直的茂茂,出言道。

“趙老板,我似乎不欠你的銀子吧?”

景天的眉頭,極為明顯的皺在了一起。

這個吸血鬼,從前已經在他身上,得了不少的銀子。

隻是他一直不願意放棄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

哪怕明知吃虧,也不過是破財免災了。

反正在這個地方,他跟茂茂也是吃喝不愁。

買回永安當的銀子,還得靠這份兒活兒積攢呢。

現如今,這個貪心的吸血鬼,卻是明擺著變本加厲了。

“誒,你這話不能這麽說吧。”

趙文昌立即瞪大了眼睛。

十分痛苦的樣子,似是用刀子在他身上割肉一般。

“這位大小姐,在這兒每日間的開銷,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本來我是不同意她住進來的,可是這個茂茂說,所有的花費,都由你負責。”

“你出來至於不帶銀子的嗎?”

景天有些無語的看著唐雪見。

“景天,你可能還不知道,唐門已經發表了聲明,從今以後,她不再是唐門中人。”

“說實話,讓她住進來,我也是承擔了許多壓力的。”

趙文昌在一旁插言道。

“他們還真能幹出這種事兒?”

景天不由將視線轉移到了唐雪見身上。

“爺爺跟你,不是早已經預料到了嗎?”

唐雪見的反應,倒是有些淡然。

從小到大,在那個家裏,她唯一在乎的隻有爺爺一個人。

現如今爺爺沒了,那個家對她已經不存在任何意義。

“白豆腐,你身上帶銀子了嗎?”

以景天這麽多年對趙文昌的了解,這筆錢肯定不是三文兩文都能擋得住的。

即便將他口袋徹底翻過來,也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如果是正常狀態下,景天肯定跟趙文昌爭辯。

可現在他沒有這個心情。

“這個可以嗎?”

徐長卿自懷中,拿出了一個雪白的銀錠。

趙文昌眼眸瞬間瞪得老大,閃爍著盡是貪婪。

道道邪氣自其身上彌漫,鑽入景天一直攜帶的盒子中。

似是感應到了這種變化,景天與徐長卿互相對視一眼。

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清微幾人的叮囑。

看來真的是一刻都不能耽擱了。

趕緊拿到土靈珠,先牢固一道封印再說。

“誒!有錢這就沒問題了嘛。”

趙文昌抱著銀子,歡天喜地的踏門而出。

對他而言,隻要有銀子就可以。

其他的,都無所謂。

“長卿大俠,真的麻煩你了。”

唐雪見衝著徐長卿盈盈一禮道。

“喂,是我收留你的,你跟他道謝,算怎麽回事兒?”

或許唯有這樣的方式,能讓這丫頭,盡快從那種狀態中走出來。

“這錢,明明是人家長卿大俠的。”

果然,一聽景天那有些熟悉的語調。

自然而然的反應,便自唐雪見這裏形成了。

這一刻,似是真的忘記了這些日子,籠罩在心頭的陰霾。

“那他還是我手下呢,他跟我沒什麽區別。再說,沒有我的話,他會借錢給你嗎?”

“長卿大俠,這個家夥剛剛說什麽?你是他的手下?”

唐雪見有些吃驚的看著徐長卿。

這世上還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就景天這麽亂七八糟的人,如何能讓長卿大俠做他的手下呢?

“景兄弟自有過人之處,師門長輩也曾交代,讓長卿多聽景兄弟的話。”

“隻要能順利的完成任務,長卿願意成為景兄弟的手下。”

徐長卿微微一笑,不在意道。

“任務?什麽任務?”

唐雪見極為敏銳,抓到了這句話中的關鍵。

“這事兒,跟你有什麽關係嗎?”

景天哼哼道。

“沒關係就沒關係,大不了,本姑娘不麻煩你了。”

不知道為什麽,一聽景天這麽說話。

唐雪見便無法淡然對應。

“你還能去哪兒?老實待著吧,反正我都已經答應你爺爺了。”

景天又怎麽可能,讓唐雪見真正流浪街頭。

“徐手下,咱們商量點兒事兒。”

景天將徐長卿拽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

“你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也怪可憐的。”

“要不這一次,就把她給帶上吧。”

“景兄弟既然有此慈悲之心,長卿自然不會有異議。”

徐長卿微微一笑道。

對於景天做出的這個決定,無疑是滿意的。

眼下,這也是最為穩妥的安排了。

總不至於真的讓唐雪見,一個姑娘就這麽無依無靠的在人世間漂流吧。

“這算是什麽慈悲之心!”

“不過是看著他,有些想起了我自己而已。”

“我還是比較幸運的,身邊還有茂茂跟必平。”

“可她除了一個爺爺之外,便再無親人了。”

景天一笑道。

“對了,你剛剛感受到了沒有?”

說起正事兒,景天在唐雪見麵前,那般吊兒郎當的樣子,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難怪師尊們如此憂心,我們還是莫要過多耽擱了。”

人界紅塵氣息衝霄,人口數量越多的地方,各種負麵情緒,也就愈為旺盛。

“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先找一所具有真才實學的書院待一會兒。”

對於天下間各種修行,這段時間景天了解的也差不多了。

自然清楚對付這種邪祟,除了道家的手段之外,最有效果的莫過於儒家的浩然正氣。

而人數眾多的書院,更有人道氣運垂青。

在沒有得到土靈珠進一步加固封印之前,浩然正氣甚至於人道的鎮壓,無疑是有效的手段。

徐長卿默然點頭,對於景天的提議,他也是極為讚同的。

這件事兒牽扯到天下蒼生,已然不隻是蜀山一家的事兒。

甭管是什麽力量,隻要有用,就先用一下再說。

師長也曾教導他,遇事底線要守,但不可迂腐。

商量好了雪見的問題,徐長卿跟景天回到屋子裏的時候。

正看見唐雪見毫無形象的胡吃海塞。

“看來,這些日子,她也不好過。”

一抹心疼,下意識從眼眸最深處一閃而逝。

心情他能夠理解。

當年父母離他而去的時候,也是心如死灰,一點兒饑餓的感覺都沒有。

等到一切恢複到差不多的時候,肚子餓的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就是一頭牛,都能生生吞下去。

“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

從唐雪見手裏搶下了筷子,不等唐雪見發怒。

景天帶著一絲關心叮囑道。

長時間沒胃口吃東西,如今這般胡吃海塞。

非得出問題不可。

一抹溫情,自唐雪見眼眸深處,不由閃爍而過。

“一會兒吃完東西,我們就要出發了,你也跟我們一起吧。”

“你們要去哪兒啊?”

默默喝了幾口湯,讓胃部得到了消化的機會。

唐雪見問道。

“蜀山那幫老頭兒,求我辦一件事兒。”

“你又在吹牛了,以蜀山那幾位長老的能耐,他們辦不到的事兒,你能辦到?”

鬥嘴的話語,下意識自唐雪見嘴裏而出。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似是已經習慣了。

“那我要是辦到了,你如何說啊?”

今天語氣賤賤,衝著唐雪見一個飛眼兒。

“等你辦到了再說吧。”

臉皮眼角瞬間抽搐,強忍著打人的衝動。

唐雪見悶聲道。

“好邪門的氣息!”

“幸好是先生出手,否則哪怕是我等現在的修為,怕也壓製不住。”

“此事著實關係到天下安危,我等是否做一些準備?”

發生在蜀山之上的動靜,不知道驚動了多少高手。

以儒家的高手,感知最為靈敏。

這事兒畢竟出在道家,儒家倒是不好貿然插手。

萬界最強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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