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陛下還朝,不知會如何處置此事?”
不論什麽緣故,叛亂謀反,都是不可輕饒的重罪。
老五拘押宗正寺,自然是跑不了的。
而那些世家大族之人,被他派遣親衛嚴密把手,自然也是不會出問題的。
這事兒已然整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兒,必須給出一個明確交代。
否則朝廷何以公信對天下。
連謀反這種本該誅滅九族的大罪,都可以含糊而過。
日後怕是再也不會有畏懼之心。
天下間的亂子,必然四處而起。
然這事兒究竟怎麽處理,還得多幾分思忖才是。
以往的時候,對於這些世家,楊林心中是不怎麽在意的。
有能耐直接造反!
不用囚龍棒,將腦袋一個接著一個給你們砸扁。
楊字倒著寫都可以。
然經過這幾天之後,他的想法發生了改變。
這事兒,還是妥善處理為好。
千年世家的底蘊,確實不是擺在那裏好看的。
各種手段,簡直無孔不入。
要不是他們終究還是有所顧忌,隻怕早已經衝進自己的府邸了。
不怕局麵鬧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並不代表著希望鬧到如此。
能溫和解決此事,自然能夠避免很多的麻煩損失。
陛下與皇後,多年夫妻,恩愛有加,彼此間的了解,自然無人可及。
所以今日楊林才想著問問皇後的意思。
“以往的話,按照陛下的脾性,肯定依法重罪處置。”
“現如今的話,本宮也有點兒吃不準。”
“陛下曾說過,他想要做件大事兒,怕是少不了銀錢的支撐。”
楊堅統禦大隋二十多年,勵精圖治,國庫中積累確實不少。
但是想要完成那件事兒,怕是遠遠不夠。
此外,這場針對高句麗的戰爭,所需要的銀錢也不在少數兒。
“謝娘娘,老臣心中有數兒了!”
楊林若有所思沉吟一二,拱手一禮中,退出了大內。
“此事若是如此處置,於禮法而言,雖有些不容。”
“可若是能將大隋帶入更高的一個層次,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但願,他們能識相一些。”
出了大內之後,楊林停下腳步,目露意味深長的思索之色。
“混蛋!”
充滿了憤恨的咆哮聲,響徹寂靜空間。
“拓,你怎麽了?”
孤獨寧珂眸中閃過一抹柔色,關心問道。
在這麽一個沒有希望,沒有未來的地方。
彼此間,便是全部的依靠。
曆經此次,他們之間的情感堅實,將超越世上任何一對情侶。
“那個混蛋!”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般猶猶豫豫,婆婆媽媽的時候。”
純黑色霧氣環繞,這道被魔果力量感染,承載了所有惡念的元神,似是無比恐怖。
孤獨寧珂卻是半點兒不適應。
她本就是魔。
若是跟宇文拓以單純人的身份相處,可能反倒會有一些不適應。
“若他能果斷一點,現如今,我們已然融為一體,那將是一個嶄新的宇文拓。”
黑色霧氣翻滾中,惡念元神滿是猙獰低吼道。
神魔本是一體,正邪本是一家。
隻要那個滿心正念的劍癡,對於他是宇文拓的信念再加強那麽一點點。
那麽即便是這個力量超強,絕非現在狀態下的他,所能抗衡的封印。
便再也不是問題。
可那個家夥,總是在最為關鍵的時刻猶豫。
僅是一瞬間,便唾手可得的勝利。
亦因為這瞬間的猶豫,而消失的無影無蹤。
莫說這道惡念元神,受了魔果的影響,本身就墜入了魔道。
思想有些偏激。
就是正常的心緒,在經曆這種瞬息間的心跳之後,也無法保持淡然。
“珂,給我力量!”
“我還就不相信,無法將其召喚回來!”
以惡念元神的本位思想而言,回歸一體之後,自然是以他為主體。
正念元神,已然做了劍癡,那就不再適合做宇文拓。
孤獨寧珂沒有任何猶豫,將自己修為渡入了宇文拓惡念元神體內。
做了十多年的人,卻也做了一千五百年的魔。
又是魔君的嫡親血脈。
多重因素疊加在一起,孤獨寧珂的修為,也是相當可觀的。
有了這股力量,再加上本身魔果所蘊含的力量。
強行突破封鎖,召喚的力量,蔓延到了長河滾滾邊前行中的劍癡身上。
“宇文拓!宇文拓!”
來自心底的呼喚聲音,讓前行中的劍癡身子瞬間一頓。
“我是劍癡!不是宇文拓!”
劍癡大吼一聲,讓前方幾人腳步瞬間停頓了下來。
“大哥,你怎麽了?”
陳靖仇一個瞬時上步,來到了劍癡身邊。
自那一次劍癡跟他談過,表達了那個疑問之後。
陳靖仇心裏就滿是警惕。
“先不要碰他!”
一隻素手抓住陳靖仇的衣領,抬眸凝望虛空,有種說不出的肅然。
“如此強求,又是何必呢?”
素手一揮,來自虛無處的神秘聯係,便被徹底切斷!
“噗!”
幾乎同時神色變幻中,宇文拓的惡念元神與孤獨寧珂,齊齊吐血!
“該死!”
惡念元神發出了極為憤怒,也是充滿了絕望的咆哮。
“拓,看來我們隻能在這兒待著了。”
孤獨寧珂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若是實在出不去的話,在此地寧靜相伴,其實也是相當不錯的選擇。
“我不會放棄的,在我宇文拓的字典裏,永遠沒有放棄這個概念。”
縱使惡念元神,本質上也終究還是宇文拓。
而在宇文拓的字典裏,永遠沒有放棄的概念。
“不會有事兒吧?”
陳靖仇低聲問道。
著實有幾分擔心。
“他們本源相同,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現如今,還不是回歸融為一體的時候。
“否則依舊還是以惡念元神為主導的話,之前的諸多努力,就算是白費了。”
因為惡念元神,始終也是宇文拓的一部分。
可以將其分離,卻不能將其磨滅。
否則失去了一部分的宇文拓,實力大減倒是次要的。
更為可能出現的,便是宇文拓喪失自我。
“這一手,應該也是那位先生的手段吧?”
“他難道就沒有後續準備嗎?”
陳靖仇忍不住問道。
“以我對他的了解,後續準備肯定有。”
“隻是現如今,還不到時候罷了。”
一道極強的魔道力量,這時候突破人界防禦。
瞬間吸引了人界不少強者的注意,自然也包括於小雪。
“那個地方,似乎是伏魔山脈?”
“不好!你師父可能出事兒了!”
一大團雲氣瞬息間籠罩幾人,在天邊劃過一道奪目白虹。
“嗯?這麽快就想到對陳輔下手了嗎?”
“也好!再次將你這部分意誌磨滅,將來無疑更為輕鬆簡單一些。”
“時間,真的應該差不多了!”
一道旨意下,本就猛烈進攻的隋軍,攻擊更加瘋狂。
在這般瘋狂的攻擊下,高句麗搖搖欲墜的防守,瞬息間土崩瓦解。
“完了!高句麗徹底完了!”
說不出的失魂落魄中,雙眸之中點點淚水滴落。
“王上,是我無能,沒有守住我高句麗最後的屏障,這滿身的罪孽,也唯有用鮮血方能洗刷了。”
衝著王宮方向跪地而拜,冰冷的劍鋒,輕易割破了脖頸。
赤紅血色流淌,卻也算是保住了一番忠義。
“哼!還算你有點兒氣節!”
魚俱羅提著滴血的刀,踏步入了高句麗主帥營帳。
看著倒在地上,瞪大了雙眼的屍身。
想著因為這家夥統率下,頑強防守,給大隋兒郎造成的損傷。
就忍不住想要提刀,狠狠將這具屍身劈碎。
最終,還是按耐住了這種衝動。
不管怎麽說,此人沒有投降,殉國而亡,也是一忠義之人。
“王上,白玉關摩天嶺,被敵軍給攻破了。”
滿是殘破血色的身影,極為狼狽闖入了高句麗王宮。
勉力說完這句話,便暈死了過去。
而這滿殿的大臣,於沉默中互相對視。
突然間,呼啦齊齊向外奔逃。
其實早在隋軍攻打白玉關跟摩天嶺之前。
他們就有這個逃命的心思了。
隻不過那個時候,對於高句麗王,對於大對盧,終究還是有幾分顧忌。
官大一級尚且能壓死人,何況這倆人這般身份。
現如今,卻是什麽都顧不得了。
他們自家都顧不了自家了。
還想管別人嗎?
事兒別做的太絕了,否則昔日的君臣情誼,怕是顧不得了。
“你們······”
大對盧瞬間氣的瞪起了雙眼。
“算了,讓他們走吧!”
高句麗王心灰意冷歎了口氣。
鎮守家國的將士,已然亡的差不多了。
再強留一班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又有什麽用。
“大王······”
大對盧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或者安慰些什麽。
卻始終不知該說些什麽。
投降,臥薪嚐膽學勾踐嗎?
大隋的皇帝可不是夫差。
這王城破碎的那一刻,就是高句麗王室盡數全誅的時刻。
“該準備的,其實都已經準備好了!”
輕輕一拍手,有幾人抬上幾具屍體。
大對盧心裏有數兒,那是整個的高句麗王室。
在這最後的時刻,被這位王者灌下了毒藥。
“老臣願繼續侍奉大王。”
咬牙跺腳中,大對盧跪拜而下。
說忠心也好,還是其他也罷。
總之一句話,沒旁的選擇了。
依照隋皇的脾氣,無論如何都沒有放過他的可能。
“那咱們君臣,就在這兒靜靜等待吧。”
即便要死,也得先看看那個讓高句麗國破家亡的罪魁禍首才是。
“天下人果然沒什麽不同。”
統率大軍入了高句麗的王城,亂紛紛景象,對魚俱羅而言,太過熟悉。
沒什麽多於的話,除了人手不斷撒出,控製整個高句麗之外。
剩餘人馬在一身金甲的帶領下,進入了高句麗王宮。
“大隋皇帝?”
看著踏步走來的一聲金甲,神情木然的高句麗王,終於有了反應。
“你倒是個角色!”
看這滿地的屍體,許多的話,便不必明說了。
“可惜,遇上了你!”
高句麗在他的統禦下,不斷發展壯大。
本來再有十年,或者二十年,他能夠以遼東為跳板。
試一試天下真正君主,無上皇權的滋味兒。
現如今看來,隻能是一場空乏無味的夢境罷了。
“現如今,已然見過我了,可還甘心?”
這一地的屍體,已然說明了高句麗王的態度。
之所以沒有成為其中的一員,不是因為怕死。
僅是想見一見,該見的人吧。
“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淒慘笑容中,高句麗王飲下了早已預備妥當的穿腸毒藥。
大對盧,亦是同時倒下。
隨著這二人的倒下身亡,高句麗這個曾經也算輝煌的王國,徹底完成了他的曆史使命。
“接下來的事兒,你們兩個處理吧。”
“朝中的折子早就發來了,要不是因為他,朕早已回朝。”
攻破摩天嶺的那一刻,便代表著這場針對高句麗的戰役,徹底結束。
做為皇帝,戰場中的實際作用,已然沒那麽大了。
想著來見見他,也算是一種尊重。
“老臣領命,恭送陛下!”
寒風吹拂龍旗,獵獵聲響中,數萬貼身衛隊化作滾滾長流,踏上了歸鄉的路途。
魚俱羅悠悠吐了一口氣,這場仗結束了,他也該真正的回家頤養天年了。
本來都已經想好的事兒,真正來臨的那一刻,依舊還是不適應。
不過眼下終究還有事情需要操心,倒不至於真正的混吃等死。
“前線捷報!”
“陛下親率大軍,攻破高句麗王都!”
急速快馬穿城過鎮,呐喊聲幾乎響徹在了每一個隋朝子民耳旁。
對外戰爭如此大勝,再一次打出了大隋的威嚴,著實令人興奮。
一個個百姓磕頭,口中稱頌萬歲。
“高句麗大捷了?那就好,那就好啊!”
消息入了皇都,不知多少人暗中鬆了一口氣。
也有人瞬間將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一下,恐怕要糟糕!”
“他就快回來了,鐵定要處理我們的事兒。”
想到這位皇帝的性子,一種說不出的寒意便籠罩全身。
“他不至於這麽大的膽氣,將我們這些世家通通誅滅吧?”
到了此刻,心裏依舊還存在著些許希望。
哪怕隻有一丁點兒,不也是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