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真正意義上,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下潛地底數萬丈之距。

隱隱約約的火光,出現在了黑暗之中。

熱氣蒸騰,刺鼻硫磺味道撲麵而來。

“地底岩漿?”

一道水幕將自身與外界隔絕,煙水一稍微有些不太自然。

除了女子,多少的一些矯情之外。

她乃是遠古自然之神靈,水神一絲精魄轉世。

生而為人,自該五行俱全。

然前世終究是因水而生之自然神靈。

前塵往事雖不必再提,過去的影響,或多或少還是可觀存在的。

正常環境下,自然沒什麽所謂。

身處地底,岩漿沸騰,火脈元氣無比濃鬱活躍,就多少有些不自在了。

這樣的環境,讓方寒說不出的喜上眉梢。

赤帝火皇功煉化大量岩漿中蘊含的火焰精粹,一道身著火紅帝袍,九龍纏繞,頭戴十二旒冠冕之帝王身影,若隱若現。

此身影換做火皇,乃火焰帝皇神靈。

背後出現這樣的身影,看來煉化了大量地底岩漿中,不知沉寂多少歲月的火焰精華之後。

方寒的赤帝火皇功,已經跨入嶄新境界。

吼!

似是龍吟似是獸吼,一條周身大半焦黑,似龍非龍生靈,猛地自火熱岩漿中鑽了出來。

本來就濃鬱無比的硫磺味道再次濃鬱不說,其中還夾雜著令人防不勝防的危機。

“地火毒龍?這條岩漿之內的地脈火毒,已經厲害到這種程度了嗎?”

方寒有些詫異的時候,對那條自火熱岩漿中,防備之心提高到了極點。

這條似龍非龍的家夥,乃是地底火脈積壓了無數年的火毒,得造化而成之生靈。

因其為火毒而來,全身上下皆都劇毒無比。

縱然方寒修煉赤帝火皇功,也不太願意招惹這種東西。

以赤帝火皇功之威能,未必不能煉化這頭火毒之龍。

但凡有別的選擇,方寒也不會這麽做。

煉化這條火毒之龍,好好的純正赤帝火皇功,就變成了毒功。

一下子能否受得住,這倒是次要的事兒。

關鍵受到火毒之影響,以後赤帝火皇功想要突破,難度怕是無法想象。

當然,若是不為長遠大道,單純追求攻擊力的話,煉化這條火毒之龍,肯定是不錯的選擇。

以這條火毒之龍,積壓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火毒霸道。

打在對手身上,最多一時三刻,便會火毒攻心。

從無到有,步步艱險修行至今日之境界,方寒豈是那種沒有長遠的短視之輩。

縱然煉化這條火毒之龍,眼下好處繁多,就那一丁點的缺點,也足以令他毅然放棄了。

濤濤江水翻滾,碧藍色帝王身影,隱約現身於方寒身後。

在地底岩漿,這麽一個火元氣極其濃鬱之地,動用水係之法,失去了天地優勢,似是無比吃虧。

放在方寒身上,卻不必有這般憂慮。

有黃泉圖在其身上,一道黃泉長河滾滾,水元氣實在不必憂慮。

天地水元迅速匯聚,煙水一神情流露出一抹由衷之舒適。

隨著方寒黑帝水皇拳出手,前身水神所創滄海古浪掌亦是出手。→八+++八讀書≥

借助黃泉河水之威,這套得自前身水神之掌法,總算展現出了幾分本該有的風采。

火毒之龍連連咆哮,火氣毒氣噴湧。

然即便有無量火熱岩漿做為支撐,終究還是倒在了巨浪潮汐之下。

就在倒下的一瞬間,黑帝水皇拳,滄海古浪掌無情鎮壓滅殺的一瞬間,悲鳴之吼,自火毒之龍而出。

縱然沒有多少清醒靈智,然終究是生靈。

命之將亡,其鳴自哀!

“算了,倒不一定非得殺了它。”

“這茫茫天地,沒什麽絕對之事,亦沒有什麽絕對之物。”

“看你如何看待,如何使用而已。”

一枚繡花針浮現衛無忌手中。

“想活命,自己乖乖鑽進去。”

衛無忌話音剛落,火毒之龍便化身一縷黑紅細線,鑽進了那枚繡花針中。

“歸你了,想要使用,小心祭練。”

“駕馭不住,可不關我的事兒。”

隨著那條火毒之龍化身黑紅細線的加入,原本看著平常無奇,再普通不過的繡花針,立即寶光綻放。

看了一眼之後,隨手便拋給了衛無忌。

“多謝師兄!”

繡花針落在手上,方寒微微有些發懵,然後由衷喜悅謝道。

這枚繡花針,自然比不上黃泉圖。

卻也是一樁難得異寶,使用得當,威力也是相當不俗。

“這麽大的動靜兒,這家夥都沒什麽反應,看來還得有點兒刺激才是。”

看著平靜流淌,散發著霸道火熱氣息的滾滾岩漿,一枚石子投入,頓時激起了無量凶猛之火。

“該醒醒了,再不醒來,你就真的隻能用來寫字了。”

嘴巴裏吐出的話語,隨著意念的散發,直達岩漿深處。

聽著衛無忌的話,方寒與煙水一,不由齊齊無語。

他們已經清楚,此行之目的何在。

人皇筆,遠古三皇證道至寶,也是無量偉大的之存在。

即便再落魄,也不至於真就拿去寫字。

或者這位衛師兄之境界,已經高深到了縱然是人皇筆,也僅是寫字之用的無上境界?

“何人大膽,敢驚擾吾之沉睡?”

一座巨大山峰,自岩漿中緩緩升起。

看似山峰,實際上還是一支筆,不過是體量有點兒太大而已。

“羽化門下方寒,見過人皇筆前輩。”

麵對前輩,方寒與煙水一,可不敢似衛無忌那般淡然。

“小子,你身上氣運不凡,看來將要有一番作為啊!

一道古老意念自人皇筆本體而出,瞬時間掃視方寒與煙水一周身上下。

“嗯?現如今這世上,還有我看不透的存在?”

當注意到衛無忌的時候,人皇筆意念,發出了由衷驚疑不定之語。

在人皇筆的感知中,唯有兩道氣息。

現如今卻出現了第三人。

拋卻出現錯覺的可能性,唯一的選擇便是此人境界實在高深,瞞過了人皇筆的氣息感知。

“我以天皇鏡為引,尋至此處,大體有兩件事兒,卻也和一件沒什麽區別。”

“我要見見那個讓你付出極大代價,鎮壓了無數歲月的家夥。”

看著人皇筆本體,衛無忌淡淡道。

“你是什麽人?”

淩厲殺機,瞬間凝聚。

這世上最能殺人之物,除了刀劍之外,便首推筆鋒。

筆鋒之利,甚至有遠超刀劍之可能。

“我沒別的意思,隻不過一縷白發落入玄黃,我不可能不來看看。”

一縷白發,自衛無忌指間浮現。

方寒眉頭瞬時擰了起來,那縷白發之上,有他極為熟悉的神聖氣息。

又是神族?

難怪一向神秘的衛師兄,居然也親自動身了。

“這不可能!你敢胡言亂語,攪亂吾之意誌?”

一縷暗含神聖氣息的白發,讓人皇筆之前輩淡然氣質瞬間全無。

不可置信中,發出了異常激動的意念狂吼。

筆鋒震動,殺意濤濤,似是下一秒就要施展淩厲攻擊。

“可能不可能,讓我見見她,你自然全都明白。”

衛無忌神色淡然,淡淡說道。

“好!諒你也玩兒不出什麽花樣兒來!”

一個洞口,自巨大山峰之上裂開,衛無忌一步踏了進去。

一片無天無地,灰蒙蒙的時空,重重鎖鏈,將一道白發身影緊緊束縛。

“人皇筆,你鎮壓了本座數千年都無可奈何,現如今終於坐不住尋求外援了嗎?”

分辨不出男女之音的話語,在衛無忌踏入這片天地之時,響了起來。

衛無忌一句話都沒說,僅是將那一縷殘存著神聖氣息之白發,往前一遞。

看到那一縷白發的瞬間,這個同樣滿頭白發,分不清男女,鎖鏈束縛中瘋狂掙紮的身影,頓時明顯一僵。

“你見過她?還能從她手裏逃脫?”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這道白發身影開口道。

話語中傳遞而出的情緒,似有一瞬間閃逝而過的異樣。

“你這話就讓人聽著不樂意了,真以為她厲害到天下無敵了嗎?”

衛無忌看著那道同樣白發三千丈的身影說道。

嘴角似是露出一抹別樣之意,話語繼續。

“自己這樣說自己,真的合適嗎?”

瞬間繃直的身體,仿若一道驚雷劈過一般。

連帶著那本為束縛的鎖鏈,一陣兒叮當脆響。

“你怎麽會知道的?”

悠悠仿若黑洞一般的眼眸浮現,直勾勾盯著衛無忌。

“嗬嗬,猜的!”

能把人嚇得肝膽俱裂的黑色幽暗眼眸注視中,衛無忌極盡淡然,甚至嘴角還有幾分由心微笑。

“哼!分離出來的那一刻,本座就已經是獨立的自我存在了。”

又是一陣兒沉默,似是確認衛無忌的話語。

帶著幾分情緒的哼聲響起。

既然底細已經漏了,裝傻充愣,大可不必。

“好,我不反駁。”

“就問一個問題,希望你能本著良心回答。”

“說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這一刻的衛無忌,認真狀態下,嘴角笑意,似是更加明顯。

“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單純奚落而來嗎?”

看著衛無忌嘴角的笑,內心之情緒,莫名壓製不住的暴躁。

“你覺得我會這麽無聊嗎?”

“話說她還真是夠狠,不僅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

“參悟了世界樹之奧秘,雖解決了克製之道,甚至可以利用世界樹修行。”

“然世界樹本是神族克製之物,縱然天資聰慧,怕是也不得不付出代價。”

“隨著修行的不斷精深,另一個自我於不知不覺中蘇醒。”

“若是放任不管,終究會成為心腹大患。”

“雖然同屬一位,然本我唯一。”

“此道之爭,遠殘酷於大道。”

“真要以大毅力,將另一個自我徹底鎮殺,損失的恐怕不僅是修為。”

“斷絕的,將是本來無限明媚的未來。”

“於是對玄黃大世界而言,幾乎等同於滅世之災的神族大劫,成了解決你的最佳時機。”

衛無忌眸色幽幽,神色玩味,一句句話語如刀似劍,將這道白發三千隻存在,由內而外,剖解了個一幹二淨。

“夠了,不要再說了!”

幽幽眸色,兩朵極其明亮之焰火燃燒。

要不是那道緊緊纏繞的鎖鏈,恐怕早就對衛無忌出手了。

一出手,便是不留情的狠辣絕招。

這個秘密,除了自己跟她之外,誰知道誰死。

“讓你代替她的本來意誌,這是她絕對不可能接受的事兒。”

“而你又代表了她的另外一麵,磨滅了你,便是磨滅了一半兒的本源,徹底斷絕了未來。”

“她可真不負神族有名的智者之名,將不受控製的你,借著神族大劫斬出。”

“再以人皇筆之力鎮壓無窮歲月,磨練你之劣性,待到合適時機,便讓你回歸本位,本源合一,登臨絕頂。”

“一番算計,涵蓋了萬古歲月以及無窮變數。”

“她的眼光,謀略,智慧,膽量,可真不是一般存在能夠比擬的。”

“即便是這般的謀算,終究依舊還是出了差錯不是嗎?”

“不過你也莫要太過信心十足。”

“本座之存在,實在是造化所致,若那麽容易被磨滅,就不會誕生了。”

“這支本為仙品之列的人皇筆,付出了極大代價,花費了無數歲月,亦未曾將本座磨滅。”

一番死寂般的沉默之後,幹啞著嗓音的話語響起。

若是可以,真想把一身青衣的衛無忌,燒的半點兒痕跡不留。

秘密暴露也就罷了,諸般算計被看得清清楚楚。

仿佛這人,曾在身旁觀看一般。

曆經無數鎮壓歲月,不曾有半分磨滅之心性,也不禁有些寒意莫名。

“這就不是你所能操心的了。”

掌化無量幽光黑洞,將白發三千丈盡數吞沒。

“原來那般狠心犧牲,多少年來不計代價的堅守,不過是他人的一場謀算。”

說不出落寞的意念之語響徹,極其明顯,說不出的失魂落魄。

殘酷事實,已經擺在了人皇筆眼前。

“你大可不必這麽想。”

“若非你這般犧牲,這麽長時間的鎮壓,沒準兒其謀算在未來的某一天,真的成功。”

“如今我來了,她萬古的謀算心血,便注定為一場空。”

“而於你之言,未嚐不是一種機緣。”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