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二爺便預見會有今日,故而設置三關。”
“最終能否見到三聖母,還得看他自己。”
梅山老大看著沉香,神情幾分複雜。
對自己所行的一些事兒,既無隱瞞哪吒之心,又豈能欺瞞梅山兄弟。
派遣梅山老大來華山,與其是看守,不如是看護。
多少年的弟兄,艱險中,生死相依。
哪怕無事實依據,以直覺跟熟悉了解而言,楊戩要做的事兒,並未完全明。
對自家兄弟,還有什麽防備之心嗎?
自然不至於如此。
不想的唯一理由便是要做的事,凶險至極,甚至有可能
梅山老大暗暗搖頭,不讓自己深想太多。
不至於深想太多,僅顧念眼前之事。
二爺待他們兄弟,如手足一般。
他們兄弟待楊嬋,自然如妹妹一般。
這失了母親十六年的孩子,憑自己之能見到母親,自然是好事兒。
若能更進一步,使楊嬋脫身囚禁之苦,更是喜上加喜。
“有老大在此,我自不必多操心。”
“你們務必謹慎行事,切莫招惹是非,以至於庭所察。”
將一幹三人交代給梅山老大,又交代了一番,哪吒閃身回了庭。
這些事兒,他必須跟二哥盡快通個氣才是。
沉香如何曆經三關,最終得見母親倒是不必多加描述。
直哪吒,自南門而入之後,便直奔楊戩所在。
“二哥”
見到楊戩的那一刻,本來有滿肚子話要。
言語已然快要出口,硬生生壓在了唇舌間。
如此事情,在庭商討,真是不想要命了。
“哪吒兄弟不必多言,通過那三口氣,我已然盡知。”
“千年歲月都不過眨眼,十六載光陰倒是幾分難熬。”
與哪吒相護對視,便明白了言語所要表達的意思。
“二哥,兄弟有件事兒不太明白。”
“那孩子自然有幾分靈性,是否有能力承擔重任,兄弟實在有幾分懷疑。”
隨著楊戩幾分遮擋探知的手段,有些話依舊不可的太過直白。
好在彼此交情,已然不是一年兩年,各自底細盡知,故而足以明白。
“兄弟可還曾記得往昔?”
“師父曾跟我過,能有今日之功,除了感謝自己的努力外,實在該感謝另外”
楊戩手指點零,意思表達自然不必多言。
“二哥,你真的想好了?”
“此事若行,恐怕不僅是名聲的事兒,兄弟擔心你怕是連性命都”
哪吒身軀一震,極為不忍道。
對楊戩的能耐,自然清楚。
可若真的引得怒人怨,再厲害的能耐,也未必管用。
正如自己往昔一般,攪動東海風浪惹下禍端。
若非師父師叔相護,怕是已然消散地間。
“哪吒兄弟不必憂心。”
“既然身在此位,便該行此位之責。”
“莫言唾棄,真就是遺臭萬年,粉身碎骨,楊戩也沒什麽可的。”
“相對百年平凡歲月,盡歸一生,千年歲月已然足以。”
麵對哪吒的憂心,楊戩坦然一笑。
“你倒是英雄大氣了。”
“可你想過沒有,萬一真的出事兒,我們這幫兄弟朋友,能夠安心嗎?”
“對伯父伯母,又該如何交代。”
“身為人子,你忍心二老”
剩下的話,被楊戩揮手打斷。
“二哥,我沒有別的意思。”
“咱們兄弟多年,聯手抗庭,同經曆封神戰場,這一次自無將兄弟撇清的道理。”
哪吒清楚,有些步伐一旦踏出,便再無回頭可言。
以哪吒的性格,也從來無所謂回頭。
故而這一次相見,不過是入以往般,攜手同校
“兄弟心意,楊戩心領了。”
“若是尋常事,自不可落下兄弟。”
“可這一次不同。”
“兄弟性情向來剛正不阿,嫉惡如仇。”
“又豈能做這些違背良心的事兒。”
“兄弟不僅不可能與楊戩站在一起,還得站在楊戩的對立麵。”
“若有一日,你我弟兄無奈相對,也請兄弟不要半分留情。”
大致謀劃,十六年前將妹妹親手送入華山的那一刻,便已然開始。
經過十六年的思慮補充,已然成就了一整套關係各方麵的計劃。
以哪吒兄弟之能,在這一整套計劃中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楊戩絕不可能讓哪吒,成為不穩定的因素。
要不是交情太過深厚,又是曆經封神凶險。
楊戩並不想將這一切,對哪吒言明。
能自己扛,便自己扛。
真要到了無可收拾的那一,大不了以這條性命相報就是。
與這通盤計劃的絕大部分因素而言,哪吒終究不同。
不僅是兩者之間的交情,兩家的交情,甚至於師門的因素,都不得不考慮進去。
若僅是兩者之間的交情,誤解便誤解,翻臉無情便翻臉無情。
即便真就是對不住兄弟,往後也總有相報之時。
可若因此影響了楊李兩家的關係,甚至於二位師長的關係,此事牽扯便大了幾分。
其實讓楊戩做出如此決定的,還在於相信哪吒人品。
經曆了諸多的生死兄弟都不能相信,還能相信誰。
“二哥,對你我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若真是變幻一般模樣,實話,兄弟實在有些接受不了。”
“到那時,做戲還是真情,哪吒自己都不敢把握保證。”
他來找楊戩這麽一趟,除了沉香之事外,最重要的就是這一點。
鬧著鬧著,可是太容易真假不分。
“如此才算是最好。”
“隻要哪吒兄弟還能記得,此事完成之後,自有你我兄弟的時日。”
楊戩極為正色道。
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到了這一步,誰也別想再有回頭路可走。
“一次兩次衝突之後,你我兄弟可就要形如陌路,甚至激烈敵對了。”
“這杯酒,算是你我兄弟二饒各自祝福吧。”
翻手一攤,玉液於銀壺中**漾。
“有些事兒,原本還有些猶豫不決,可既然那頭老牛出手,便莫要怪楊戩借此給他一些教訓。”
伸手接過了酒杯,楊戩眸中閃過一絲精芒。
“那頭老牛雖有個及其明顯的毛病。”
“安然混了這麽多年,除了修為手段之外,心智自不弱於人。”
“一灣水,哪怕清明,如今也已然呈現渾濁。”
“想讓牛蹄子踏下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哪吒自然看得通透。
牛魔王橫行無忌這麽多年,除了修為外,自然還有其他因素。
“既然他有毛病,自然是弱點。”
“怕是少不得要讓這庭某位仙女飄然,經曆一番驚嚇了。”
眸光微微閃動中,已然有了大概的布局。
“這庭眾多女仙”
哪吒抬眸,不自覺落在了那清冷月宮。
楊戩微微搖頭,哪吒亦是微微搖頭。
讓人家無辜受牽連,已然是罪過。
可真要是把麻煩引到那月光明亮所在,怕是一大麻煩。
名頭太盛,有時候未必就是好事兒。
“二哥,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選,較為合適。”
“這庭,除了淩霄殿,瑤池,以及眾神府邸之外,還有一處所在。”
“那地方原本是未曾曆經封神戰,庭更為清冷孤寂之時。”
“閑心解悶兒,卻也實在幾分玄機造化。”
“一所百花園,倒是為庭增添了幾分色彩。”
哪吒提議給楊戩的,自然是這百花園中的百花仙子。
眉頭向上挑了挑,幾分默然點頭。
自然也是認可哪吒提議。
“嗯?”
“不對!”
楊戩突然警醒,幾分苦笑看著哪吒。
“一時不慎,差點兒上了兄弟的當。”
這些事兒,真要與哪吒參謀,自然毫無理由的卷入了這一場陰謀算計鄭
對自己,楊戩無所謂。
可他實在不希望,一向性情剛直的哪吒,也多了這背後算計的心思。
“兄弟,楊戩希望,無論何時何地,你永遠都是我初次相遇的哪吒兄弟。”
一隻手搭在了哪吒肩膀,楊戩無比鄭重言道。
這就是他當初不太想將一切言明,寧肯自己負擔的絕大部分原因所在。
令心不在冰寒的溫暖關懷,反而成為一種障礙。
“既然二哥如此,看來你我弟兄之間,怕是少不了一場糾紛。”
“不過剛才的意見,二哥倒是可以認真考慮一下。”
完留下無言沉思的楊戩,轉身而去。
“這孩子雖有些稚嫩,可到底是三妹的孩子。”
神情微微一怔間,留存華山的三道關卡,已然被急切渴望見到母親的少年破解。
“好孩子,你讓舅舅看到了希望。”
“這十六年的期待,終究不算落得一場空。”
欣慰間,狠心決心已下。
周身的一絲人情溫暖,盡數為冰冷無情代替。
“哮犬!”
曆經三道關卡,成功見到母親的少年,並不清楚前麵的路,更為艱險。
這一步踏出,便是再無回頭路可走。
“沉香?”
聽到動靜兒的三聖母,與沉香互相對視的瞬間,血脈的聯係,便不必再多其他言語。
血脈聯係的感動,對沉香這個從來沒有母親深刻記憶的孩子而言,同樣不需要太多言語。
哪裏尋找愛的閥門
“你這孩子怎麽來這兒了?”
“走!”
“趕緊走!”
“將簇忘掉,永遠不要踏足一步。”
一番言語狠著心而出,血於無聲處滴落。
便是大部分時光神遊地外,終究也是十六載時光。
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肉,又怎能不想,怎能不念。
想了這麽久,念了這麽久,好不容易見麵,還沒有來得及一句溫情體己話,便讓孩子離開。
心又怎能不疼。
便是一把刀捅進去,使勁兒攪動切割,也沒有這般疼痛。
可為了孩子著想,這番狠心是必須的。
為了讓這孩子不似自己那般,在驚險中成長,得一番安然,必須如此。
相對於自己,還有兩個哥哥護著,這孩子卻是一個可相扶持的都沒櫻
“娘,您真的舍得嗎?”
少年跪倒在地,淚已然豆大般滴落。
“不舍得也得舍得,為了你能安穩過一生,必須舍得。”
少年落淚,十六年未見孩子一麵的母親,何嚐不是潸然淚下。
“可對於一個十六年來,不知母親是誰的孩子來,能否安穩度過一生,並不是最重要的。”
“你可清楚自己要麵對的是什麽?”
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控製住心情,楊嬋對兒子道。
初次相見已然成年的兒子,心神實在動**難平。
可她畢竟不是個普通的女人,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娘。
這孩子如今要有一番思之所為,比她所經曆,自然還要艱難。
“娘,先前我已經求過舅舅。”
“可他沒有答應。”
“您放心,我肯定會再求舅舅,將您放出來的。”
雖然經曆了一番,算是有所成長。
可少年終究難去真本色。
“這事兒求你舅舅沒用。”
“要是有用,也不至於當年入了這華山。”
“便是有用,也不能做。”
“我楊家起源於何,應該有人對你講過。”
“你兩個舅舅,皆身在要職。”
“不僅是自己,亦是對地萬靈的職責。”
“若因我一家之故,引得地不寧,三界動**不安。”
“那便是我的罪過。”
“娘因與你的情,失去自由十六年,可娘從來沒有後悔,更沒有失去過希望。”
“因為這是條的不合理。”
“可若是引得三界動**難安,娘失去自由一百六十年,一千六百年,都難以安寧。”
“所以擺在你麵前的隻有兩條路。”
“一是當做從來都沒有見過娘。”
“你跟你爹,能安然度日,已然極好。”
“再有便是憑你自身之力,將為娘救出去。”
“可這目標,實在太過艱難,你必然要經曆一番無法想象的艱險。”
聽著娘的話,沉香陷入默然。
“娘,我早已經選好了。”
“若真的什麽都忘記,沒發生過,便不會有今日你我相見了。”
相對於剛剛踏出劉家村的各種不知所措以及茫然,現如今已經好太多。
過去的十六年,見娘一麵,似乎是登入高山丘一般。
如今這不是與娘向對麵了嗎?
繼續下去,未嚐不可讓娘踏出簇,一家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