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冰斜眼看了看衛無忌,想要說些什麽,終究還是無言。

查人家的底細沒問題,畢竟的確有痕跡可言。

這問候人家夫人,就有點兒沒道理了。

這可不是裝無辜,便能夠昏過去的。

一口氣自胸膛直衝頭頂,怒火點燃,差點兒埋沒了理智。

好在一身警裝的袁冰立在一旁,效果如同冰水一般,鎮壓著欲要噴發的火性。

要不是怒火壓製,抓著桌子上的一套茶具,就能砸到這個混蛋小子的腦袋上。

至於最終結果如何,那就不是能夠預料的。

莫看不差錢,調養之下,身體素質遠超實際年齡。

可真要跟身強體壯的年輕人比,也是有點兒想太多了。

怒火為理智壓抑,該說的話,卻是必然要說。

兒子之事,固然有些咎由自取。

可說到底,也是因為這個混蛋。

現如今居然跑到自己麵前問候自己的夫人,真把一個大男人當成泥捏的了。

“兒子已經進去了。”

“不管這其中是否有咎由自取的緣故,但說到底,還是未曾能玩兒的過你。”

“不管願意與否,這都是事實。”

“就算是再無能,也不至於做這等睜眼不認的事情。”

“而人生在世,固之所念,無非父母子女,還有那伴隨歲月滄桑的枕邊人。”

“兒子已經進去了,哪怕僅是幾年時光,檔案上也必有清晰的一筆。”

“就以家業二字而言,倒不至於真有什麽太過至深的影響。”

“何況他自生下來便太過順利,未曾在摔一個大跟頭前,以幾年時光跌一跤,得一些現實的教訓,倒也是好事兒。”

深呼吸將麵前空氣吸進,悠悠吐出,似是連心中的怒火,也被吐出了不少。

年齡懸殊,卻有諸多恩怨的兩個人,倒是能安然對坐,說一些切實的心裏話。

“這應該也是這麽長時間,我未曾遭遇報複的緣故吧。”

“常言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金錢二字的魅力,足以眼紅心黑而不管不顧。”

“若真以金錢二字為算,大麻煩倒是不至於,小麻煩不可避免般的煩人。”

一番言語態度表達出來的從容大氣,倒是刹那引得這位商業大佬,對這個引得兒子,至少幾年時光不得自由的罪魁禍首,真切高看了幾分。

金錢的威能施展,便不是一把要命的鋒刀利刃架在脖子上。

這份兒性命被人惦記的危機,真心不太好受。

說是如芒刺背,惶惶不可終日也差不了多少。

真有那膽量不怎麽樣的,沒準兒人家還未曾動手,便要在過度思慮中活活嚇死。

可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始終的風輕雲淡。

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在意卻強裝鎮定,這點兒差別的分辨力,還是不必任何質疑的。

“既然明白這一點,年輕人,又何必非得趕盡殺絕?”

誰也別拿誰當傻子,那一句簡單的問候,背後是何等的殺機,還非得言說明白不可嗎?

“要趕盡殺絕的,似乎不是我。”

“若真有殺心,即便是有律法所限,令公子也不可能安然活到現在。”

淡然搖頭,言語更為淡然。

可就是這樣的淡然,令這位商業大佬甚至袁冰在內,不由內心咯噔一下。

“放心,別那麽緊張。”

“就他這點兒事兒,說大自然大。”

“真要見血的話,也沒這個必要。”

“刀伐殺戮,聲聲槍鳴,經曆了實在不少。”

“多一點少一點,於我而言,實在沒什麽所謂。”

“可能於閣下而言,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

“對我而言,殺人能解決的問題,也從來都不是問題。”

不知是不是錯覺,一股森然寒氣以衛無忌為起點,迅速遍布周圍。

“好個殺伐霸氣!”

有些不太自然抖動了一下身軀,真心讚歎間,眸光不由顯出幾絲晦澀。

自家那兒子,說來從小也算是驕傲。

可這一回,他的跟頭算是載結實了,載得也不冤。

小小年紀,一身的殺伐霸氣,究竟從何而來,估計除了他自己,也就隻有鬼知道。

也正是因為隻有鬼知道,才有了無限遐想的可能。

“今日登門,莫非是以此來嚇唬威脅的?”

那殺氣所造成的壓迫,的確不是誰都能扛得住的。

可要是想以此嚇唬,未免有些太看不起人了。

“嚇唬威脅,若能解決問題,倒也無所謂。”

“即便不能解決問題,開啟一個好的開端,少了諸多麻煩,也是不成問題的。”

“方才言語間問及夫人,無有冒犯之意。”

“我隻是不太敢小看,一個女人所能發揮的能量。”

“還請麻煩給夫人掛個電話。”

衛無忌眸光坦然,言語直白。

袁冰有些挑眉,這些事兒莫非出自女人的手筆?

從邏輯上而言,也是存在可能性的。

兒子的東西,爹能動的,娘更能動的。

這尾巴的留存,是否也存在問題。

若真是如此的話,未免有些過於可怕無情。

不管怎麽說,也是多年的夫妻,還有那麽大的兒子。

“她做什麽了?”

真沒什麽人腦子是傻的,尤其眼前這位,敢以十塊錢闖出一番天地的主兒。

“有些話,還是不說明的好。”

“莫言現如今還談不上徹底的撕破臉麵,就算是真撕破了,有些顏麵也還是保留的好。”

時光一點一滴慢慢過,時光歲月下,還真沒什麽是過不去的。

可偏偏有那麽幾樣,真就是不容易過去。

一個是錢,再一個就是存在於男女間的一點健康色。

臉皮眼角皆抽搐,再好的涵養,這一刻也是難以維係的。

能把生意做到這個份兒上,自是個精明人。

對於老婆的一些問題,自不能說不清楚,不知道。

隻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這麽多的夫妻了,兒子也都這麽大了。

反正除了維係顏麵之外,各玩各的,也挺好的。

可從現在的架勢跟端倪來看,這是擺明挖坑了啊。

“你在哪兒?”

也無所謂避諱,直接當麵撥通了電話。

“你有什麽事兒嗎?”

沉默了半晌,幾絲懶散的聲音響起。

衛無忌眉頭向上一挑,聽著隱約的動靜兒,袁冰臉色也有幾分異常。吧

至於這位直接當事人,兩道眉直接向上一挑。

要不是已然有所預料,也有心理準備,非得吹胡子瞪眼,哇呀呀叫號不可。

要知道現在外邊的天色,可謂驕陽高照。

“我不想介紹我是誰,你也應該清楚我是誰。”

“我沒心思關懷問候,你現如今要做什麽。”

“但請你把電話,交給旁邊那個喘氣兒的家夥。”

“或者直接開免提也可以。”

“我不管你是哪一家的小混蛋,既然你想玩兒,奉陪就是。”

“還有一句,你給我聽好了,也記清了。”

“想要玩兒,也玩兒點兒有意思。”

“要動真格的,你實在不夠那個層次。”

接過電話不容對方反應,該說的都說完,然後將電話還了回去。

沒有任何的言語,卻能清晰的聽到一聲氣急敗壞捶打,以及一聲痛楚的嬌呼。

“你怎麽會跟他在一起?”

“不要忘了,是誰把兒子害成那個樣子的?”

“你不給兒子報仇也就罷了,還跟仇人在一起談笑風生,這個父親,就是這麽做的嗎?”

隱約間夾雜著幾絲痛楚悶哼,質問言語卻是越來越嚴厲,氣勢也是驚人,即便隔著電話,隔著關山萬裏,都能感受到。

“我這個父親做的如何,不用你來提醒!”

怒火壓製,臉色似有些不正常的殷紅,甚至有些發白。

“至於你說報仇,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不過四五年時光而已,人生在世一輩子,總要經曆一些苦難才能成長。”

“現在耽誤四五年時光,也遠比以後一個跟頭栽倒,再也爬不起來強得多。”

不管一開始的想法,是否真就是如此。

現如今就是這麽想的,也隻能這麽想。

“哼!”

“你少給自己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飾自己的無能與懦弱。”

“既然你不管,那就我來管。”

“不論是誰,敢傷我兒子,都必須付出代價。”

嘟嘟聲響起,電話已然掛斷。

“要是不懷疑我要有你命的心思,就乖乖不要動。”

一根針紮在了手上,作用於心肺。

總算不至於讓這麽一番折騰,心氣積壓,而導致一個怒火燃點,熱血衝頭,重則喪命,輕則清竅失靈,也就是中風。

拔了針依舊是無言,袁冰看了看衛無忌,示意先走。

本來這一次能直接抓到幕後元凶,沒想到情況出現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兒。

雖說最後倒也可算是摸清了,可具體的位置在哪兒,依舊是個迷。

繼續在這兒待著,也沒什麽實際意思。

還不如就此回去,還能辦點兒正事。

“等等,我想要知道,她究竟做什麽了?”

衛無忌站了起來的同時,一聲有些氣虛的低聲言語響起。

雖說有了衛無忌的一針,多番打擊對身體的影響,還是極其明顯的。

“有個人頂著我的麵容,做了一些大事兒,無疑是在給我找麻煩。”

“抓到那個人,卻發現他也不過一枚棋子而已。”

“從棋子的嘴裏問出了一些東西,本想上門求證,甚至痛快了當一點兒解決。”

“卻發現,似是有些冤枉人了。”

停下了腳步,兩人眼眸無言對視,衛無忌還是將情況言明。

那種被人背叛的滋味兒,衛無忌曾經體驗過。

他那個說到底不過是個誤會,而這個卻是實打實。

都說自古以來的規矩是父債子還,如今這算不算是子債父還。

“原來是這麽回事兒。”

情緒不可避免的有些低迷,不管怎麽說,也是多年夫妻,還有那麽大的一個兒子。

動起手來,就真的這麽不留情嗎?

“以前對那句話沒體會,還以為是一種時代背景下的偏見。”

“原來這世上,真有人能把事兒做的這麽不留情麵。”

出了大廈,袁冰悠悠言道。

要不是衛無忌多問了一句,目標恐怕依舊鎖定。

而這事兒可實在算不上小事兒。

真要認真追究起來,絕不是金錢所能解決的。

“電話那頭沒回複,你能確定是出自誰手嗎?”

搖頭驅散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袁冰正色問道。

“你雖然出來多年,情況也應該多少了解一些。”

“我知道你沒那麽多心思,留心那些亂七八糟。”

“但多少也該有所聽聞才是。”

袁冰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以她老爹的身份,一些圈子裏自有她的份兒。

可以她的性情,實在不太想跟那些人在一塊兒。

不是幼稚,實在是性情不同。

甚至有些事兒,袁冰難以容忍。

不過也如衛無忌所言,多少也有些了解。

年青一代,不能說所有都是荒唐的。

但總有那麽幾顆老鼠屎,壞了一鍋上好的湯。

“問詢一個女人的年齡,自是不太好的事兒。”

“但是也可以根據現實情況推斷,有那麽大的一個兒子,四十必然出頭。”

“我記得有個家夥,好像有跟曹操一樣的毛病。”

有些事兒,不那麽光彩,自然不可能擺在明麵上。

可有句話說的也很好,水過留痕,雁過留聲,既然做過,隱藏的再好,也總有蹤跡。

這世上從來沒有一堵牆,是一絲風都不透的。

對於這種勾動八卦之火的事情,隻有傳播的更快,而沒有真正隱秘的道理。

“你說的是他?”

袁冰腦海裏蹦出了一個名字。

雖說沒什麽切實能夠證明,許多也都是或真或假的道聽途說。

可這樣的名聲,袁冰終究是聽過的。

“沒聽說他跟你有什麽不對眼的,以你們之間的作為,社交而言,不應該有什麽交集才是。”

緊接著,袁冰疑惑不解道。

真要是那個家夥的話,憑其家族,倒真是一番能耐。

可即便再能耐,也不該跟衛無忌有所衝突才是。

“這事兒我倒是清楚,卻是不能跟你說,不僅牽扯兩個人的事兒,更是牽扯一個女孩兒的清白名聲。”

衛無忌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道。

能讓他為難的事兒,已然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