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血海的存在,於洪荒而言,確切一點的說法,可以說是透明的存在。

除了有限的幾位了解情況外,無邊血海實際是個什麽情況,又代表著什麽。

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而對無邊血海的認識,絕大部分還是因為冥河的存在。

鴻鈞講道,意味著什麽,就是傻子都清楚。

冥河自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而在爭搶座位的過程中,冥河顯露出了不俗的能耐。

終究與鎮元子一般,坐在了第二排。

能憑實力,坐穩第二排位置。

自沒有別的話可說。

也是引起了一些好奇。

也是因為這些好奇,方才令無邊血海有了第一次的明確印象。

洪荒中,有個地方,喚做無邊血海,孕育出了一位狠角色——冥河。

至此便是對無邊血海的全部印象,更深層次的探究,再也沒有過。

自家的事兒,還忙活不過來呢。

還有閑心關注這些。

就是這般事不關己的心態,導致無邊血海陷入一種莫名尷尬的狀態。

或多或少,知曉有這麽個地方。

具體如何,誰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了。

此等情況,對於安居血海的冥河而言,倒是好事兒。

最起碼落了個清淨。

十二祖巫是不願意動腦,並非沒腦子。

通過後土的視角,已然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也體會到了後土的用心。

可話說回來,這事兒著實幹係不輕。

巫族的強,有目共睹。

巫族的弱點,卻是沒有多少關注。

要不是後土發現了問題,講的明白。

諸位祖巫還真沒察覺近乎可以致命的缺點。

“即便為了巫族長久所慮,偌大洪荒,無量生靈,種族無數。”

“不一定非得是人族吧。”

便是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眾祖巫依舊沒那麽容易鬆口。

“種族無數,生靈無量,與我巫族可契合者,能有多少?”

後土也不急,不慌不忙拋出了一個問題。

眾祖巫頓時便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種族無數,生靈無量,便是不論血脈,僅從形體以及緣分而論,也就還真是隻有人族。

而其他種族,反倒是先天與妖契合。

“行了,既然如此,一切便全都托付給妹子處置了。”

“一切,皆為巫族長久所慮。”

思量幾番,帝江點頭答應。

並且帶著幾分正告,與後土言說。

“諸位兄長,盡可放心。”

“這通婚聯姻之事,也非一時可成。”

“要開始,也得先從後土部落開始。”

這一下,眾祖巫就更說不上話了。

大戰時刻,自是所有巫族統一調令。

非戰狀態下,十二部落之間,卻是各自所行。

便是祖巫,也不會輕易插手其他部落的事情。

既然此事從後土部落開始,那麽後土便更加有權,從容處置此事。

“女媧娘娘,不知可否商議一番?”

後土立身大地之上,抬頭看著恒久長空言道。

“後土道友不必客氣!”

“你我雖然不同族,卻也是女修難得,有些緣分。”

“便稱呼為女媧吧。”

女媧之言飄**,時空錯位顯威。

眼前已然是別樣天地,鳥語花香。

“果然是聖人之威!”

先前於紫霄宮內,已然體會過源自鴻鈞的聖人之威。

然鴻鈞終究是洪荒第一位明確聖人的存在,那種感受,相對來說是存在陌生感的。

這一次感受,後土有了更加切實的體會。

當然,身為祖巫,後土自有驕傲。

不會畏懼,也不會退縮。

然事實擺在麵前,與貨真價實的聖人相比,終究是存在一些差距。

“卻是還要謝過後土道友的信任。”

女媧看著後土言道。

祖巫立身大地,便可言無敵。

後土若有心反抗,便是女媧通過媧皇宮發出的牽引之力,也甭想能撼動後土分毫。

“能見識聖人造化,別樣洞天,也是後土的福分。”

不言種族,不論立場。

後土還是很敬佩女媧的。

不管怎麽說,也是洪荒天地,第一位明確成聖的女修。

“道友謙虛了。”

“若論福分,道友未必就比我相差多少。”

女媧終究是聖人,得見後土片刻,便體會到了一二天機。

“聖人可有什麽教誨?”

後土微微一愣,卻也是聰慧之輩,自是聽出了深意,不由用了幾分請教的語氣。

身為祖巫,隻尊盤古,不尊天道,難有元神,難察天數。

然終究是洪荒,天道至上。

又怎麽可能不在乎。

便是自己可以不在乎,為巫族,也得在乎。

“教誨談不上。”

“女媧隻能說,此為天機玄妙,道友隻能自行體會。”

女媧之言,頗有深意。

令後土內心深處,不由泛起一絲憂愁。

“道友來意,女媧已然知曉。”

“此也算是人族緣分,女媧自無阻攔的道理。”

“僅有一事,要與道友言明,也算是一個約定吧。”

“巫族不得傷損人族之本!”

女媧語氣頗為肅然道。

“巫族有巫族的憂愁,與人族通婚,便是解決了後顧之憂。”

“巫族與人族便如一體,娘娘又何必說這些。”

女媧沒有正麵回答後土之言,而是頗為深意一笑。

“天數無常,諸多變化,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後土再想詢問什麽,眼前場景已然再變。

身處媧皇天,後土便失了幾分祖巫優勢。

便是想留,都留不住。

後土抬眸,遙望碧藍長空。

很想再問些什麽,終究沒能說出口。

女媧若是能說,自然會說。

不能說,便是問詢再多,也是無用。

“叔父,後土有禮了!”

思緒間,神情不由多了幾分堅定。

雙膝跪地,頭觸大地,此為大禮。

以祖巫的脾氣傲性而言,偌大洪荒,能讓後土甘心做到如此地步的,僅有一位。

“攪擾叔父清修,非後土所願。”

“然為巫族,後土心起迷茫,別無選擇。”

“還請叔父能夠賜見!”

幽幽歎息聲中,後土身形為一片奇異時空籠罩。

無感大地沉重,無感天空高遠。

一片朦朧中,唯有一襲青衣,背手而立。

“後土謝過叔父!”

見此青衣身影,後土不由大喜,繼而再以大禮相見。

“起來吧!”

“你是為巫族的未來而憂愁?”

衛無忌轉過身,看了後土一眼問道。

“以巫族目前的發展與底蘊來說,未來可期。”

“是何緣故,讓你這般憂愁?”

知曉後土思慮所在,衛無忌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反問道。

“後土雖是祖巫,難修元神,難感天道變化。”

“然以後土所觀,巫族還存在很多的問題。”

“稍有不慎,便是全族覆滅。”

“又何談未來可期。”

“雖說諸位哥哥參悟大陣,護全巫族。”

“然洪荒主宰,終究是天道。”

在衛無忌麵前,自沒什麽不能說的。

“神通不敵天數。”

“能有此感悟,也是難得。”

“你的那些哥哥,若能有你這般想法,巫族未來,長久可期。”

“你所憂心的巫族未來,其關鍵無外乎巫妖大戰而已。”

“經你之手,一些不利的因素已悄然轉換為有利因素。”

“然終究的結果,卻還是可能如三族爭霸一般。”

一句話,引得後土麵容失色。

三族爭霸什麽下場?

一場大戰,可謂是三方俱損。

於巫妖二族而言,豈非兩敗俱傷。

“還請叔父,相助巫族一臂之力!”

這話如果從旁人嘴裏說出來,後土自是不信。

反倒要動手將其滅殺,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可是會招災引禍的。

出自衛無忌之口,便隻有相信的份兒,隻有相求的選擇。

“相助巫族,倒是不必。”

“巫族的一線生機,已然在你手中。”

衛無忌拒絕道。

“一線生機?”

如此說來,巫族豈非要大禍將至。

“那巫妖之戰,巫族非敗不可?”

爭強好勝,非後土所願。

然敗於巫妖之戰,後土實在是不願意。

“其實巫妖之戰的結果,並非外因,而是由你們自身所起。”

“別的不說,就一個問題。”

“巫妖之戰,若有勝利一方,當如何行。”

“你不必考慮太多,直接說第一想到的。”

這個問題,若不考慮其他因素的話,根本不必多說。

勝者自然是洪荒霸主。

“如此想,自是不錯。”

“那麽你再考慮第二個問題。”

“無論是巫族也好,妖族也好,做為勝利者,成為洪荒霸主,又能為洪荒長久,做些什麽呢?”

後土感覺有點兒懵。

別說妖族了,就是巫族,在此問題麵前,一時片刻,也是難言明白。

“妖族自有妖族的問題,你們自有你們的短處。”

“妖族的問題,在於成分太雜。”

“便是成為天地霸主,也必然是爭端難平。”

“而巫族的問題,則在於血脈艱難。”

“執掌洪荒,恐怕有心無力。”

“故此巫妖之戰的結果,便是不談外力,僅言你們自己,結局已然是定了。”

思緒不由隨著言語發展,後土臉色變幻難言。

“巫族的問題,方才您不是說已經解決了嗎?”

一時間,讓後土接受此事,自是艱難。

事實俱在,想要反駁,沒那麽容易,也隻能是抓著一點兒,努力掙紮。

“已然解決了?”

“你這麽認為嗎?”

“與人族通婚,以眼下來看,的確是解決了問題。”

“然以長久來說呢?”

“便是盤古的血脈,都不可能做到代代傳承,一代更比一代強。”

“何況巫族?”

後土失神般的呆立。

有些事兒,即便認識到了,也不願意承認。

至少暫時來說,沒那麽容易接受。

然事實終究是事實。

別的不提,那些大巫們的存在,便是最為有利的證據。

若血脈傳承,真能做到一代更比一代強。

大巫自是該比祖巫更強。

而事實正好相反。

“你也不必如此。”

“天數之下,自有一線生機。”

“而那一線生機,便掌握在你的手裏。”

後土微微愣了一下,繼而想到了什麽。

“叔父所言,可是那無邊血海?”

“不錯,那無邊血海,本是盤古肚臍演化。”

“雖然因為吸納了洪荒諸多生靈,死亡之血。”

“然底層本質,還是盤古。”

“於盤古血脈後裔的巫族而言,那是個再合適不過的去處。”

後土自是不知曉無邊血海的底細,聞言神情不由起了幾絲恍惚。

“父神肚臍演化,做巫族歸處,倒也算是有始有終。”

“隻是那無邊血海,煞氣凶悍,便是巫族也難以承受。”

衛無忌伸出手來,冥冥光輝掌中凝聚。

後土凝神觀瞧,卻見一書,一筆。

“道數有三,書亦有三。”

“地書在鎮元子手中,此便是人書,所記生死,也是巫族的退路與生機。”

隨手一拋,一書一筆便落在了後土手上。

伸手接過一書一筆的刹那時刻,後土恍惚間,感知到了許多。

仔細去思索,卻是一片模糊。

“叔父為何選擇後土?”

論能耐,十二祖巫各有所長,後土絕不是最強的。

“不一定是我選擇了你。”

“而是你的父神選擇了你。”

後土一怔,隨即醒悟了過來。

“因為後土乃是土之一脈祖巫,承接大地?”

“故此父神希望後土能彌補洪荒不全?”

明白了,後土全都明白了。

“既然是父神遺誌,叔父期望,後土自是當仁不讓。”

“不過後土終究是巫族的祖巫,便是注定了敗局。”

“後土也必須先為巫族負責。”

“還希望叔父能給後土一些時日。”

後土希望能夠爭取一些時日,除了督促巫族完成與人族通婚之外。

後土更是希望借此機會,培養出一位祖巫,能得以代替自己。

“你之所想,叔父明白。”

“然你之存在,你之作用,卻是不可代替。”

“不過叔父並不阻攔,反倒鼓勵你去做。”

“定數之外,尚有變數。”

“天道之下,總有一線生機。”

於默然行禮中,後土再歸原地。

站立原地,思量片刻。

後土下了決心,要為巫族,把能做的,都做了。

通婚之事,有庇護人族與相處的感情,自不算難事兒。

培養接替位置的祖巫,後土已然選好了目標。

除了大巫誇父之外,自是不做第二選擇。

()萬界最強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