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陰兵鎮糧
也不知道李陶在這殿內來來回回走了多久,突然,李陶猛地抬起頭來,嘴角隱隱掛上了一絲笑意,低語了一聲:“我明白了”。
話音未落,李陶一步上前,走到那判官座前,指著對雷雨道:“最明顯的往往是最容易忽略的,判官居中,閻羅在側,豈不荒唐?”
說完便在那判官像上來回摸索,果然,發現一處破綻,原來這判官手中的賬簿竟然可以活動。
李陶會心一笑,將那判官手中所握的賬簿上下一翻,隻聽基座之下一陣機關轟鳴之聲,那判官像向左挪去,那閻羅像向正中間緩緩移去與此同時,隻聽兩側廂房之內,機關轟鳴不止。
李陶身形一動,直奔兩側停屍的廂房,隻見所有的棺材,無論大小,此時竟然全部掀開了蓋子。
李陶一個一個探身看去,果不其然,所有的棺材裏都躺著年紀三十上下的壯年男子,無一例外的麵部青黑,嘴唇泛紫,雙目圓瞪,眼球突起。隻是有的頸下皮肉一片模糊,周身毫無傷痕;有的嘴角隱透著一絲詭笑;還有被剛猛的掌力震斷周身骨骼而死的。這義莊所有的棺材加起來,林林總總,足有數千之眾。
雷雨看的目瞪口呆,他苦笑道:“毋庸置疑,這些便是那些失蹤的押糧官軍了。”
李陶將上半身探進一座棺材,看了看那棺中的屍首,歎了一口氣。抓住那屍體雙肩,略一發力,將那屍體從棺中扯了出來。輕輕放在地下,抬手在那屍首臉上一揮,合上那屍首圓瞪的雙眼,隻聽李陶低聲說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為諸位兄弟討個公道。”
說完,對著那屍身拜了一拜。反身將手臂探入那棺材內摸索了許久,竟摸到一個鐵環。用力一拉,隻聽一陣機關作響,那棺材底竟然翻轉過來。
李陶探身一看。隻見金燦燦的黃金,齊齊地鋪滿半截棺材,耀得李陶雙眼一花。見到眼下情景,李陶又依法連連拉開了幾座棺材。果然。所有的棺材下麵都有夾層,滿滿地鋪著黃金,李陶探手取出一塊金錠,仔細一看,那錠上整齊地印著“大唐中宗皇帝景龍四年賑”十一個大字。
李陶終於舒了一口氣:“原來失蹤的銀錢都藏在這裏,那算命先生生說‘陰兵鎮糧’,人死為陰,這棺材裏躺的全是遇難的官兵。便是說的陰兵了;‘鎮糧’二字,就是說失蹤的銀錢便是藏在這遇害官兵的屍身之下;至於酆都鬼判。誰主閻羅,便是指將閻羅與判官各歸其位,就能開啟這棺材裏的第一道機關;那麽這‘火龍燒倉’四字,又是什麽意思呢?火龍燒倉,火龍燒倉,難道是他?”
說到這裏,李陶盯著雷雨道:“我有一種預感,要想知道答案,還得往城隍殿一行。”
二人再入這座城隍殿,李陶已不像方才那麽迷惘了,腦中其餘的問題現在已然迎刃而解,唯一不解的,便是那“火龍燒倉”四個字到底何指。
天色已近三更了,一陣寒風乍起,吹過城隍殿破敗的大門,“吱吱呀呀”晦澀至極,如泣如訴,看了看那魯知州、孫班頭鑄在泥塑裏的屍身,李陶一聲長歎,輕聲說道:“魯刺史,孫班頭,還望諸位在天英靈能相助我解開謎團,為你們討回公道。”
正當李陶這一輕歎之際,便聽見一聲嘶啞至極的老嫗之聲傳來:“藍田王,雷捕頭,你們別心急,早晚你們也是他們中的一個,哈哈哈!”
李陶心中大驚,雷雨照著發身之處便是一掌,大喝一聲:“裝神弄鬼!”
雷雨這一掌擊在了門扇之上,木屑橫飛,將那破爛不堪的大門劈得粉碎。慘淡的月光投進空曠的城隍殿內,靜得可怕,分明空無一人,
李陶長呼一口氣,定了一定心神,朗聲說道:“孫班頭,哦,不是我身旁立著的這位,但我也不知道稱呼你什麽為好,還是叫你孫班頭吧。好手段!我心服口服,你出來吧!”
隻聽殿內某個角落,傳來一聲驚歎,揚聲說道:“你怎知道是我?”
隨後,隻覺人影一閃,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口,背對月光,看不清麵目,隻能看出來人身著一件衙役的差服,背著一個木盒。
李陶見他現出身形,也不慌張,朗聲說道:“你都能一口道破我的身份,我知道你又有何奇怪的?”
頓了頓,李陶點頭笑道:“你果然是不駝的!我從見你的第一麵就開始懷疑你。不得不承認,你的言行舉止、一字一句,無不是天衣無縫,從中完全推敲不出破綻。隻可惜,你忽視了一個最微小的細節。”
那孫班頭聞言一笑,說道:“願聞其詳!”
李陶揚聲說道:“是靴子!一個駝背的人走路,重心必然前傾,因而鞋的前腳掌勢必磨損要比後腳掌嚴重,然而在茶棚之中,我借機拿起你的靴子查看,卻發現,你的靴子前後腳掌磨損並沒有什麽大差別。由此可知,你並不是真的駝背。那麽,一個不駝背的人,裝作駝背,到底是為了什麽呢?難道這不蹊蹺嗎?”
孫班頭聽了這話,歎了一口氣,說道:“好賊的眼睛!你還知道什麽?”李陶聽了孫班頭這話,放聲笑道:“原本我在刺史府尚有不少問題,然而今夜城隍廟之行,已解開了我所有的疑團!孫班頭,你可要聽聽?”
那孫班頭不屑地一笑,看了看天色,說道:“時間還多的是,不妨說來聽聽。”
隻見李陶驟然肅起神色,朗聲說道:“事情還要從我與雷捕頭在官道古宅的那場惡鬥說起。那晚,我在給暴斃在古宅門前的那名灰衣男子驗屍時發現,那男子中等身量,卻肩背很寬,手臂比常人略長,可見是常年習練外門硬功的習武之人。灰布勁裝,指節粗大,遍生老繭,可見他常年手握兵器。死者甲縫中有暗紅色血塊透出,說明他曾經身中劇毒,但中毒不深。死者靴底光潔,並無泥垢,可見他不是從古宅門外走來,而是一直身在古宅之內。”
“藍田王觀察的可真仔細呀!”孫班頭的語氣中聽不出是讚歎還是嘲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