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紅粉傳言

雲淺月聽到南淩睿的話眸光閃了閃。

“死丫頭,滾起來了!老頭子等著你呢!你再不醒來,他該將太醫都搬來了。”南淩睿伸手拍拍雲淺月腦袋,起身站了起來。

雲淺月推開被子下了床,腦中卻想著南淩睿的話,若不是他為太子,做南梁王,這南梁早晚有一日不姓南而是姓慕容嗎?因為南梁王後是慕容氏的後裔?

芝雨在外麵聽到雲淺月醒來,連忙進來侍候。

雲淺月手還沒伸到水盆裏,芝雨連忙提醒,“姑娘,您的手有傷,最好別沾水。”

雲淺月打住思緒,看了一眼裹成粽子摸樣的手,皺了皺眉,頭又應激性地疼了起來。

“你這手沒有十天半個月好不了!”南淩睿頗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雲淺月的手,“那麽深的印子,即便好了,短時間內也會落下一個淺淺的印。小丫頭,你要不想回去受冷臉,就隻能多在南梁待些日子了。”

雲淺月沒說話,似乎在考慮南淩睿的提議。

“你知道外麵如今都傳了什麽嗎?”南淩睿繼續幸災樂禍,吩咐道:“芝雨,你給她講講,讓她聽聽。”

芝雨看了南淩睿一眼,又看了雲淺月一眼,沒出聲。

“本太子的話你沒聽見?”南淩睿頓時不高興了。

芝雨縮了縮脖子,連忙道:“如今宮裏都傳遍了,說顧將軍狂性大發,咬了給皇上治好病的姑娘的手,之後親自給姑娘包紮……”

“還有呢!”南淩睿不太滿意。

芝雨見雲淺月沒打斷她,又小聲道:“說姑娘本來是太子殿下的紅粉知己,來京城尋太子殿下,路中和顧將軍相遇,一見鍾情……太子殿下和顧將軍為姑娘吃醋,大打出手,顧將軍理虧,覺得對不起太子殿下,未曾還手……”

“哈哈,對,就是這個!”南淩睿哈哈大笑。

雲淺月板起臉,瞪著南淩睿,怒道:“這靈秀宮讓我住進來,這等閑話都能傳出去,你們南梁皇宮裏侍候的人還真是……”

芝雨“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臉色發白,“姑娘恕罪,當時宮裏的人見您是被顧將軍送來,以為是顧將軍帶回來給皇上治病的人,所以就猜測姑娘和顧將軍的關係,口沒了遮攔……”

雲淺月繃著臉看著芝雨。

“小丫頭,你發什麽惱啊?即便這靈秀宮不傳什麽閑言碎語,你被顧少卿一路送回來,也有別人看見。”南淩睿不以為意,笑得邪肆風流,“本太子和顧少卿堂堂大好男兒,癡迷了多少女子?這傳言也不辱沒了你嘛!”

雲淺月抄起麵前的水盆就照著南淩睿砸了過去,“不辱沒你個鬼!”

南淩睿躲避不及,被砸了一身濕,水盆“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他華貴的袍子滴滴答答從上往下滴水。

芝雨嚇得頭也不敢抬,想著哪個姑娘敢如此對太子殿下?即便東海國那個洛瑤公主客居太子府,得太子禮遇,也不曾如此放肆無禮動粗過,這下太子殿下估計該大怒了。

她正嚇得發抖,不想南淩睿不怒反笑,一邊脫錦袍,一邊道:“死丫頭,我南梁顧少卿大將軍即便以月圓之夜需用女子血入藥,但多少女人願意以身讓他吸食,但他一直冷漠,誰也不能得其另眼相待,翠微為此哭了多少次鼻子?如今你和他出了傳言,有什麽不可見人的?多少女人求還求不來。”

“你還說!是不是想我扯爛了你的嘴!”雲淺月瞪著南淩睿。

南淩睿看她真惱了,連忙噤了聲,告饒道:“好妹妹,我不說了。我今日來你這先是被你將新衣服扯了個稀巴爛,如今又潑了一身水,我的洛瑤美人大抵會怒死了。這件衣服可是她給我做的,在我身上還沒穿熱乎呢……”

“你活該!”雲淺月見他一副委屈的樣子,恨恨地丟出一句話。

“沒狼心的死丫頭!”南淩睿脫了外袍之後扔給跪在地上的芝雨,解救她脆弱的小心肝,“去給我拿一件袍子來,再重新打一盆水。”

“是!”芝雨真是驚壞了,連忙抱著衣服,撿起地上的盆子跑了出去。

南淩睿走過來,將胳膊搭在雲淺月肩上,哥倆好地道:“小丫頭,不就是個容景嗎?你至於嗎?男人遍地是,咱又不差他一個。多少男人寵著你護著你又怎麽了?這是你的幸運,不是你的負擔。被人喜歡有什麽不好?瞧你一副苦大仇深覺都睡不好的樣子,真給你哥哥我丟人。”

雲淺月挖了他一眼,“嫌我丟人你換個妹妹?”

“可惜爹和娘都再生不了了啊。”南淩睿無限惋惜地道。

雲淺月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陰測測地道:“再將你的話給我說一遍!你怎麽就不想想我比你更想換個哥哥?”

南淩睿頓時“哎呦”起來,“好妹妹了,我的耳朵……這是咱們有緣,千百輩子修來的,哪兒能……隨意換?啊……再擰真掉了……”

雲淺月擰了個轉圈才恨恨地放下手,終於解了些氣,警告道:“趕緊給我製止那些破傳言,若是傳入天聖半點兒,我就……”

“南梁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傳入那個混小子耳目裏。”南淩睿捂著耳朵提醒她。

雲淺月想想也是,青影跟著她來的南梁,如今估計也在這皇宮。她伸手揉揉額頭,“算了,虱子多了不咬,帳多了不愁,事情多得堆起來,頭疼也沒用。”

南淩睿頓時笑了,“就是嘛,你還沒嫁給他,怕他做什麽?就該給他點兒顏色看看。讓他知道知道天底下不是就他一個好男人。”

“也不就是我一個好女人!”雲淺月沉沉地提醒他。

南淩睿眨眨眼睛,“這倒也是!不過除了我家洛瑤美人外,還沒哪個……”

“太子殿下!”外麵一人飄身而落。

南淩睿住了口,“何事?”

那人向裏麵看了一眼。

“但說無妨!”

“洛瑤公主不見了。”那人連忙道。

“嗯?”南淩睿皺眉,“什麽時候不見的?剛發現?”

“剛發現,侍候她的人都被她迷暈了。”那人跪在地上,請罪道:“屬下失職,請太子殿下責罰。”

南淩睿眉頭皺緊,“被她迷暈的人有多長時間了?”

“那種迷藥最烈,如今人還沒醒來,屬下猜測大約有半日,公主離開應該是今日早晨。”那人低聲道:“清晨醒來沒看出公主有異樣,她和往日一般招呼侍候的人去房中陪她繡花。午時過了,屬下見裏麵也沒人喊午膳,覺得不對,進去後,才知道公主不在了。”

“照這樣來說,她離開了半日了。”南淩睿向外看了一眼天色。

“還不快點兒派人追!半日她能走到哪裏?封鎖各個城門,嚴加排查。”雲淺月關鍵時刻,自然還是向著哥哥,不能就這樣讓洛瑤離開。

南淩睿低頭沉思,片刻後忽然一笑,“她這些日子早就做好了要走的打算了,否則不會日日喊了人去她房中繡花,躲過了我派在她身邊安排的隱衛。”

“人都走了,你還笑!”雲淺月瞪著他。

“既然她想走,就讓她走吧!”南淩睿灑脫一笑。

雲淺月皺眉。

南淩睿摸摸雲淺月的頭,又有了當哥哥的樣子,“洛瑤是東海國的公主,總不明不白地待在南梁算什麽事兒?就算待在我身邊,總也要有個說法不是?”

“這到也是!”雲淺月點頭,“但你就這樣讓她走了?你應該是真想要她吧?否則子書也不會將人給你,怎麽說她也是他的親妹妹。”

“自然是真的。”南淩睿湊近雲淺月耳邊低聲笑嘻嘻地道:“她如今吃醋走了,不是才能證明我對你這個義妹你好嘛。”

“說正經的!”雲淺月恨恨捶了他一下。

南淩睿哀怨地看了雲淺月一眼,“死丫頭,下手真狠,我是你親哥。”話落,見雲淺月瞪著他,他神秘一笑,“女人啊,就是不能抓得太緊,收即是放,放即是收。”

雲淺月不明白地挑眉。

“當然,這話擱你這個小丫頭身上不太管用,你就得被死死管著些,天下間也就你不是個普通女人。”南淩睿話音一轉,“而洛瑤嘛,她再好,也不過普通女人而已,自詡甚高,對自己也要求甚高,就跟你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屬於全能中的情商笨蛋。”

“我那話說得是你!”雲淺月無語地看著他。

南淩睿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然地道:“你哥哥我如今情商高了嘛,對付洛瑤,自然小菜一碟。”

“小菜一碟還讓人給跑了,你別丟人了。”雲淺月拆他的台。

“有一種女人啊,她若不動情,即便你日日在她麵前晃,她也無動於衷。但她若是動了情了啊,就會彷徨、害怕、緊張、不知如何是好。她喜歡掌控所有的事情,包括自己的心,當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心不被自己掌控的時候,就會躲避,逃跑。洛瑤就屬於這樣一種女人。”南淩睿慢悠悠地道。

“行啊!情商的確是高了。”雲淺月用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目光看著南淩睿。

南淩睿得意地揚了揚眉。

“這是子書教給你的吧!”雲淺月看著他,可不認為他這個能說出這一番話來。對待感情,他其實是純粹的一根筋,否則也不會當初和葉倩落了個分道揚鑣的下場。這麽深奧的情商理論,不像是他說出來的話。

南淩睿眨眨眼睛,嘟囔道:“死丫頭,你對玉子書了解成這樣?”

“你和他達成了協議,他既然將洛瑤交給你,自然會幫助你,大約會算計到洛瑤會發生的心裏變化。”雲淺月道:“也告訴了你應對之法。”

“沒趣!還以為你會誇誇哥哥我呢!”南淩睿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了軟榻上。

雲淺月對他翻了個白眼,見芝雨端著水進來,過去洗臉了。

芝雨放下水,後麵跟著一個宮女抱著袍子來給南淩睿,南淩睿伸手接過,也不用人侍候,徑自穿衣。

芝雨輕聲道:“太子殿下,王上聽說姑娘醒了,讓您帶著姑娘去他那裏用膳。”

“嗯!”南淩睿應了一聲。

雲淺月沒有意見,用一隻手洗臉,小心地讓另一手沾到水。

南淩睿換了新袍子,站在鏡子前照了照,不滿意地道:“沒有洛瑤美人給我做的好。”

雲淺月淨了麵,坐在鏡子前,芝雨立即過來侍候她梳頭,她看著鏡子中李芸熟悉的臉道:“你說她是回東海了,還是會去天聖?”

“這就不一定了!”南淩睿整理衣擺,慢悠悠地道:“不管去哪裏,早晚還是回到我身邊來。”

雲淺月翻白眼,“你倒是自信!”

南淩睿得意地挑了挑眉,忽然湊近身子,用極低的聲音道:“她要是去天聖找小景,到還是真有些麻煩,哥哥我倒是不擔心,妹妹你擔心不?”

雲淺月瞪了她一眼,“她若敢去惹容景,我就一刀切了她。管她是不是你看中的。”

南淩睿哈哈大笑,“果然是我妹妹!”

雲淺月覺得這人真是不可理喻,女人都跑了,還笑得這麽欠扁。瘋子一個!

梳洗收拾妥當之後,二人出了靈秀宮。

剛走不遠,隻見南梁王身邊的大總管太監急匆匆跑來,見到二人連忙見禮,“太子殿下,王上派奴才過來催,讓您帶著姑娘快些過去。”

“知道了!老頭子還挺急,她一時半刻也走不了。”南淩睿擺擺手。

“王上可不是急著見姑娘?昨日親自來了一趟,見姑娘睡著沒喊醒。如今聽說醒了,自然坐不住了。帝寢殿的膳食早都擺好了,就等著姑娘了。您和姑娘趕快過去,奴才先走一步去回話了。”劉公公扔下一句話後,人又一陣風似地跑了。

雲淺月看著他人雖然麵老,腿卻不慢,想著皇宮的太監不止要練一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看人眼色行事激靈的靈活本事,還要練一雙好腿腳。在她看來,這太監是天底下最難做的工作了。

大約是因為南梁王已經醒來,南梁皇宮一片享樂融融,連空氣都與雲淺月兩日前來的時候不一樣了。有些婉約的文氣風流,連假山石雕,花草樹木,都別有一種美意。

“南梁四季如春,的確適合養人。”雲淺月看著宮中的景致,比起天聖的沉悶壓抑,南疆的神秘黑色,南梁的皇宮讓人有一種清雅的舒適。如今雖然是冬天,但宮女太監們的服飾都不臃腫。

南淩睿嗬嗬一笑,對雲淺月道:“要不留在這裏?”

“南梁再好,沒有容景也不好。天聖再不好,有容景便覺得好。”雲淺月誠實地道。

南淩睿又憤了一句,“沒出息!”

雲淺月不理他,看著前麵走來一群年輕男子,大約十幾個,年歲長幼不齊,人人衣著鮮華,她挑了挑眉,“那些都是舅舅的兒子?”

南淩睿瞥了一眼,“嗯”了一聲。

雲淺月嘖嘖了一聲,“天聖老皇帝的兒子也不少,但也未曾如此壯觀。舅舅威武啊!”

南淩睿“噗”地笑了,“老頭子自然威武,這方麵的雄風如今也是強勁。”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忽然奇怪地道:“南梁以前曆代王室子孫不是都很單薄嗎?南梁專出癡情種,外公和外婆恩愛異常,否則也不會在娘親出生的時候,保了舅舅,扔了娘親,後來南梁隻他一人了。舅舅怎麽就是個多情種呢!”

“就因為這樣,他想重振南梁子嗣繁盛,背負了曆史性的壓力啊!這些都是他頂著壓力和勞力下的果實。”南淩睿道。

雲淺月聞言嘴險些抽歪了。這個人……

二人說話間,十幾名男子已經來到了近前,大約因為優良基因,一個個容貌都是極好,沒有歪瓜裂棗,清一色地養人眼目,即便不足十歲的小男孩,也是秀氣好看。

“見過太子王兄(王弟)!”十幾個人齊齊對南淩睿見禮,同時不約而同地打量站在他身邊的雲淺月。

南淩睿擺擺手,笑得含蓄,“各位兄弟都免禮!”

十幾人齊齊直起身,其中一個大約十六七歲的男子當先開口,“太子王兄,這位姑娘就是治好了父王病的女子?”

“她是紅閣的閣主,十大世家楚家主的夫人,我的義妹。”南淩睿點出雲淺月身份。

十幾人齊齊一驚,都睜大眼睛看著南淩睿,難掩訝異。顯然沒料到這位才來到南梁京城就和太子以及顧將軍鬧紅粉傳聞的女子就是紅閣的閣主,十大世家楚家主的夫人。一時間都愣在了當地。

關於紅閣的閣主,十大世家楚家主的夫人的名號,這樣的身份在數月前南淩睿負荊請罪於十大世家的桃花林後闖過龍潭虎穴陣又將藍漪棄了之後,楚夫人便被天下皆知。但畫像卻是未流傳出來,外麵有人萬金賣她一幅畫,卻是不得其一,即便有一副出現,也轉眼間消弭於蹤跡。所以,南梁這些皇子們,自然無人識得她。

一時間早先還想調侃或者試探一番的人,全部被打回了壇裏,每個人的神色都尤其好看。

雲淺月瞟了南淩睿一眼,想著他早先一直沒公示她的身份,大約就是打著這個當頭一棒的主意。看看麵前這些人大大小小精彩的臉色,她忍住好笑,沒說話。

“妹妹剛剛睡醒,父王剛傳了旨意,讓我帶她過去陪父王用膳。兄弟們,我先走一步了。”南淩睿繞過十幾人,抬步離開。

雲淺月跟在他身後。

二人走出老遠,十幾人才回過神來,對看一眼,都沒了話,不知道說什麽,顯然被驚得夠嗆。有些心思深的人,更是轉了九轉十八彎。

“原來她就是楚夫人,長得真美。”一個十歲的小男孩打破沉靜。

眾人都無人接話,想著她是長得美,但也不是極美,這副容貌不及洛瑤,但是她卻讓人看起來比洛瑤要醒目端麗。尤其是那種眉眼間透著的骨子裏的清冷,不是一般女子能學的。一時間心思各異,但不約而同地嫉妒好女子都被南淩睿得了,一個是東海國的公主,一個是義妹,對他何等有助益?單不說東海與南梁隔得遠,東海公主有無助益,單隻說紅閣和楚家的雙重身份,也讓人望而生畏。

一時間,這一處十幾人靜如無人。

雲淺月想著她根本就不用擔心南淩睿,她這個哥哥隻比容景的黑心差那麽一點點而已。他不吃別人就不錯了,誰能吃得了他?

“怎麽樣?小丫頭,過癮吧?”南淩睿一句話就震住一幫子人,此時無比得意。

雲淺月橫了他一眼,雖然不想誇他,但不得不承認,看著一幫子人變臉,的確很精彩。

二人來到帝寢殿。

劉公公早已經伸長了脖子等候,見二人來到,鬆了一口氣,對南淩睿笑嗬嗬地道:“奴才剛剛見到眾皇子將您和姑娘攔住,還以為這一下估計又耽擱時間了,沒想到您脫身得夠快。”

“本太子是誰!他們不是對手!”南淩睿大言不慚地當先走了進去。

雲淺月跟在他身後翻白眼,太子做到他這份上,敢在皇上的寢殿大言不慚,本事啊!

“臭小子,你又怎麽欺負孤的兒子們了?”南梁王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帶著急迫,“楚姑娘來了?”

“來了!”雲淺月聞到了一陣飯香酒香,睡了兩日有些餓了,輕嗅了一口,答話。

“這裏都不用你們伺候了,都退下去吧!”南梁王擺手。

“是,王上!”一群人魚貫而出。

雲淺月這才看到帝寢殿的正中央擺了一張大桌子,上麵百十樣菜品。南梁王坐在主位,隨意披著一件袍子,除了他再無別人,見她和南淩睿進來,眉眼都是笑意。

南淩睿大咧咧地走過去,也不請安,一屁股坐在了南梁王身邊,拿起筷子就吃。

“小丫頭,過來孤身邊坐。”南淩睿對雲淺月招手。

雲淺月見內殿的門被關上,帝寢殿內除了他們三人再無人,她一笑,走過去喊了一聲“舅舅”,便坐在了他身邊,也不生疏,和南淩睿一樣,拿起筷子就吃。

“好,好啊,妹妹的一雙兒女今日都全了。”南梁王高興地大笑,歎道:“可惜太上皇去九台山吃齋念佛了,否則也讓他看看你,他也想你的緊。”

“原來外公不在,九台山距離這裏可不近。”雲淺月有些失望。

“是不近,不過你多在南梁住些日子,孤已經傳信去了九台山。”南梁王摸著雲淺月的腦袋,“小丫頭,如今無人,你就換了這副容貌吧?別舅舅見你一回,到頭來沒見你長什麽樣。”

雲淺月聞言衣袖擋在臉上,霎時換回了容貌。

南淩睿頓時嫉妒,“那兩個死男人和死女人偏心,教了你這個不教給我。”

南梁王照南淩睿腦袋敲了一下,訓斥道:“臭小子,那是你爹和娘,怎麽說話呢?”話落,他仔細地端詳雲淺月,笑嗬嗬地道:“怪不得能得景世子的心,小丫頭容貌看來就是個有福氣的。”

“舅舅原來會看相!”雲淺月好笑,擺擺手,“哪裏來的福氣?黴氣才對。”話落,她將那隻裹著粽子的手揮了揮,“看見沒?剛踏進您的皇宮,我就被人咬了。”

南梁王大笑了一聲,“朕想你也會被咬。”

這話怎麽說?雲淺月看著他。

南梁王笑著道:“當年顧少卿回來,朕便詢問了他經過,他全盤告訴了我。說你臨走時他問了你的名字,你叫告訴他你叫月淺雲。他回來就對我說,什麽月淺雲,明明就是雲淺月。真沒想到,雲王府的嫡出小姐居然跑到了南梁來,哪裏是個草包紈絝的廢物?明明就是個人**,穿過了遍地死人的戰場不說,還將他從鬼門關救了回來。傳言誤了她。”

雲淺月扯了扯嘴角,她不是什麽偉大的人,沒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精神。但又不能說是雲淺月,因為是偷跑出天聖的,於是就將名字倒了過來,聰明人一聽就知道她不想暴露,念著她的救命之恩,自然不會暴露,傻瓜認不出她的話,就當他白救了。

“後來你給他的武功雖然克製住了他體內的陰毒,但是每逢月圓之夜狂性大發,以女子血入藥。這以邪克邪的功夫雖然保住了他的命,但讓他苦不堪言,這五年來,他不知道惱了多少回,發作的時候想死的心大約都有。如今你既然來了,他被我一句話點破認出你,咬你一下,也不奇怪。”南梁王又笑道。

“原來您知道我會被咬!”雲淺月瞪著南梁王,伸手去揪他胡子,“我是您外甥女吧?我辛苦本來南梁,辛苦喚醒您,您有這樣當舅舅的?明知道我會被咬還讓他送我?”

南梁王“哎呦”了一聲。

雲淺月看著他,“你要不說出個道來,我就將你胡子都拽掉。”

“小丫頭,跟你爹娘哥哥一樣。”南梁王笑罵了一句,道:“那小子這些年憋的夠嗆,整個人也變得陰陽怪氣的,胸腹中有鬱氣發泄不出,這對於孤的大將軍來說,不是什麽好事,如今借你發作出來,驅除了胸腹的鬱氣,才能好好發揮他的才華和本事來。”

“所以你就犧牲我的手了?”雲淺月挑眉。

“咬一口而已,舅舅國庫裏多得是寶貝,待會兒讓人帶著你去隨便挑,如何?”南梁王商量地問。

“老狐狸!那時候你剛醒來吧?就算計人!就該讓你睡個七七四十九天,直接睡傻了得了。”雲淺月扁扁嘴,拿掉她的手。原來她被咬的背後還有這麽一出。

南梁王歎了口氣,露出傷感的神色,“帝王本性啊!不算計睡不著覺,都是這個身份害人不淺。”

雲淺月看他妝模作樣,有些好笑地翻白眼,對他道:“剛可是你說的啊,我看上你國庫裏什麽寶貝就給我什麽寶貝。”

“隻要你不把舅舅的國庫搬空了就行。”南梁王保證。

雲淺月尋思了一下,趁機要求道:“不搬空,我就要一樣,你給我就行了。”

南梁王眨眨眼睛,“哦?要什麽?”

“白璧連環。”雲淺月道。

“小丫頭,那可是舅舅國庫裏麵最值錢的寶貝。”南梁王看著她。

“不給?說話不算數?”雲淺月瞪眼。

“給你!舅舅這見麵禮可不小啊!如今你不用揪我胡子了吧?”南梁王笑看著她。

“不用了!”雲淺月頓時笑逐顏開。

南淩睿對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死丫頭,你到真會要,本來我還要將那對白璧連環送給媳婦呢,如今給了你。容景那死小子積了什麽德?寶庫本來就頗豐了,這回該滿得盛不下了。”

雲淺月得意地挑了挑眉,“誰嫌棄寶貝多,越多越好!”

南淩睿哼了一聲,“那也得你努力嫁給他,不嫁給他,也姓容,姓不了雲。”

雲淺月提醒他,“我嫁給他,不但寶貝還是姓容,連我也姓容了,還是姓不了雲。”

南淩睿“啊”地叫了一聲,“虧啊!”

雲淺月趴在桌子上笑了起來。

南梁王也哈哈大笑。

這一頓飯,就三個人,氣氛極好,笑聲不斷。雲淺月給南梁王講了這些年她生活的一些趣事以及跑出在外的見聞,說到高興處,手舞足蹈。

南梁王聽得有趣,笑著道:“這就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娘當年也閑不住,滿天下的跑,我和你外公盼星星盼月亮盼回來她一次,也住不兩日。後來隻能拴住了你爹,讓他做了南梁國師,每年他們才來住兩個月,這才待的時間長些。”

雲淺月想著狐狸紮窩了,她爹也是個狐狸,大約後來栓不住她爹,估計就改栓她爹的兒子了,她憐憫地看了南淩睿一眼。

南淩睿接受到雲淺月的視線,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一頓飯從午時吃到太陽落山,二人才從帝寢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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