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王和曆王胡說八道了一通。

二人相互對視了幾秒,總算平息了少許內心的焦躁。

“你讀的書比我多,倒是想個辦法出來啊。”駱王催促曆王道。

“眼下確有一策。”曆王沉吟片刻。

“什麽?”

“我們佯裝歸順,然後於關鍵時刻,取其首級。”

曆王眼中閃過一抹決絕之色,“隻要梁安死了,白將軍必然慌亂,如此便是我們的機會。”

說得倒是簡單粗暴。

這下輪到駱王翻白眼了,他說:“‘擒賊先擒王’,三歲小兒都知道的道理,我還需要你來教?”

駱王並不覺得曆王的計劃有可行性。

“你也看到了,梁安明顯是藏著武功在身的。我們殺他?簡直是癡人說夢!”

“你別再出餿主意了。與其殺了他,我看啊,還不如用愛感化他來得實際。”說到後麵,駱王自暴自棄起來,都說起了冷笑話。

曆王聞言,反而陷入了沉思。

他認真思考起這條建議。“倒也不是不行?他小的時候,我們還抱過他呢。”

“……難怪你讀了那麽多書,皇上也不想讓你做官呢。”駱王無語,“要我說,咱們還是投了梁安,好歹保住一條命——哎呀臥槽!”

駱王轉頭時,目光恰好與鄔情那雙乍然睜開的眼眸相遇。

——床榻之上,本應沉睡於夢鄉的吉貴人,此刻卻扭動了頸項。

她蒼白的臉不偏不倚地對準了駱王與曆王,不知道默默聆聽了多久。

駱王嚇得雙手本能地撐向地麵,踉蹌後退數步。他的背部重重撞上了冰冷的鐵欄,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你又在大驚小怪什麽?”曆王嫌棄地側過臉來,“小聲點,別把梁安給招來了,我可沒心情再應付那畜生——啊!臥槽!”

繼駱王之後,曆王也在鐵籠的有限空間裏摔了一跤。

鄔情注視著他們,用沙啞的聲音道:“我剛醒,麻煩安靜點。”

駱王和曆王表情變幻了一番,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吉貴人什麽時候醒的?

他們方才的談話可不太符合自己的形象,也不知道被她聽去了多少。

“我有辦法挾持定親王。”鄔情說,“二位一會兒按我說的做。”

駱王和曆王有些猶豫和不安。

他們與吉貴人並無交情,甚至隻在太後壽宴上見過她一麵。

如今要將身家性命托付於她——這可不好下決定。

曆王開口問:“吉貴人,你可是要用神力製服他?”

鄔情搖頭,“我不能對凡人使用神力。況且,定親王的武功不在方統領之下,沒那麽容易。”

曆王有些失望,於是搖頭拒絕了她。

“我乃天帝座下神女,曆經九九八十一難終於修成佛身。待護大宸江山穩固後,我自當歸返瑤池,複歸仙班之列。”

鄔情麵無表情地說,“你們要是不同意,我讓你們下輩子都投胎去畜牲道。”

駱王、曆王:?

“敢問貴人,啊不,天女娘娘。”

駱王連忙改口,小心翼翼地求證道:“這畜生道是……”

“六道輪回聽過嗎?凡人按照生前因果,死後會進入不同的道。好人進三善道,壞人進三惡道。這畜牲道,自然就是三惡道的其中之一。”

鄔情躺著活動了一下頸椎,發出哢哢的聲音。

她陰森森地道:“還不同意?那你們要不一同投胎去做豬吧?反正你們和豬玀也差不多,都起不到什麽作用。”

駱王的驚恐之色溢於言表,他慌忙辯解道:“我平時沒做什麽惡事啊!強搶民女和貪汙受賄,我是一樣沒碰過。”

給自己辯解完後,他還要抹黑曆王一道,“但曆王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

曆王甩袖,“……”簡直是不堪為伍!

鄔情繼續冷冷地說,“隨你們怎麽辯解。我已經修成佛身,待我重歸神位,六道輪回盡在掌握之中。屆時,你們的去留,不過是我一念之間。”

“所以——我們應該達成共識了吧?”

鄔情的眼眸掃過二人,得到兩個乖巧至極的點頭。

……

隨從說駱王和曆王有服軟的跡象,願意正常說話了。

定親王於是再次步入房間內。

**的鄔情蓋著被子,仍然睡得安眠。

他走到床榻邊注視了鄔情的臉孔一會兒,忽地感覺到有哪裏不太對。

定親王走到箱籠邊,敲了敲鐵欄杆,沉聲問道:“方才吉貴人可有動靜?”

曆王從淺眠中驚醒,他斜睨了定親王一眼,嘲諷道:“怎麽?她是皇上的女人,我哪會和你一樣無禮,厚著臉皮地直視她?”

定親王盯著他,冷冷地說:“她是天女,更是女活佛。不是什麽皇上的貴人。”

駱王卻不太確定地說:“好像……是動了一下。”

見定親王看來,駱王解釋道:“我也不確定啊,隻是有那麽一瞬,我感覺她的手指動了一下。”

“……是嗎?”

定親王不動聲色地掐算著鄔情的呼吸頻率。

——好似比之前的快速了不少?是好事還是壞事?

籠子中的駱王搓了搓手,討好道:“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啊。小安啊,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的叔叔,騙你做什麽?”

曆王冷嘲熱諷地說,“喲,這就叫起叔叔來了?你們見過的次數有超過十次嗎,好意思?”

駱王白了他一眼,“去去去,我們叔侄之間說話呢,跟你有什麽關係?”

二人一人唱紅臉,一人唱白臉,倒把這件事在定親王心裏坐實了。

以駱王的懦弱性子,說出這話也不奇怪。更何況,他們也沒必要在吉貴人的事情上說謊。

定親王走出房間,請進來了一個大夫。

這大夫摸了一會兒鄔情的脈搏,神色疑惑,說自己看不出來什麽。

自他之後,又有幾位大夫接踵而至。而結論都大同小異,說不知道吉貴人何時能夠醒來。

曆王雙臂環抱胸前,冷言相譏:“宮外的庸醫你也敢請?不怕把吉貴人治壞了?”

駱王則語重心長地勸道:“小安啊,禦醫們輪番照料了吉貴人半月,都不見起色。聽叔叔的話,你不如就把她供著吧,別管她了。”

定親王心中微動,被他們的話提醒了。

沒錯,全京城最清楚吉貴人身體情況的人,應該是宮裏的太醫。

他隨即吩咐了下人幾句,讓他們務必快些把朱太醫帶來此處。

駱王和曆王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按捺下心頭的激動,又不著痕跡地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