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之時,白家軍的精銳按照慣例,護送著白將軍往京郊獵場去。

一夜未眠的巡邏隊伍來報,說在獵場西邊的山穀內尋到生火的痕跡,想必皇上一行人就在不遠處。

白將軍即刻決定上山,親自“保護”皇上的安全。

……

士兵們穿著沉重的盔甲,行走在樹木叢中狹窄曲折的道路上。

他們是白家軍中的精兵,征戰各方多年。

無論是無垠的沙漠還是巍峨的山川,再困難的地形,他們都能波瀾不驚地踏過。

然而今日不同。

白家軍從未覺得行軍有如此痛苦過。

究其緣由,都是源自定親王和他的“小青”“小白”公子。也不知道將軍發了什麽瘋,竟然同意了這三人一起上山。

“王爺,奴的腳好疼,能不能休息一下啊?”

小白公子才走了二十步,就停下步子,呼天喊地叫著好累。

“他”本身生的好看,抱怨時還蹙起眉頭,惹得不少白家軍都心生憐愛了起來。

你看他那小胳膊小細腿的,跟個姑娘家一樣。平日裏怕是走兩步路都要喘兩下,更別說爬山了。

小白公子一開口,定親王馬上放慢了步伐。

白家軍們見狀,也不得不放慢步子,以免讓他們掉了隊。

沒過多久,小青公子也開始作妖了。

隻見“他”湊到定親王身邊,嬌柔地說:“王爺累了吧?啊——張嘴——奴給您喂水喝。”

小青公子解下腰間的皮製水囊,拔掉塞子,小心翼翼地往定親王的嘴邊遞去。

定親王不太情願地瞧著“他”手裏的水囊。

他目前不渴。

而且他也不太敢想,鄔情有沒有在水裏放更多的東西。

發現定親王不理人,小青公子立馬哭喪著臉,控訴道:“王爺是嫌棄隻有清水喝,才不接過奴的水囊嗎?可是這深山老林的,奴要從哪裏給您找上好的蜜水喝啊?”

小青公子說著說著,好似想到了什麽。

他低下頭,一道嫣紅瞬間浮上他的麵頰,“……王爺,您是要奴嘴對嘴喂您喝嗎?這麽多人呢……”

定親王眼皮猛跳:“……”

偷聽的士兵們大為震撼,紛紛把頭全部轉了回去,眼觀鼻鼻觀心。

定親王盛情難卻,隻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張嘴,接受了小青公子的投喂。

結果小青公子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沒控製好力道。他手腕一鬆,將水囊中的水灑滿了定親王的上身。

“王爺!!!”

小青公子立馬驚呼起來,麵上滿是懊惱與急切,“這可如何是好?我們還是快些回去換一件衣服!”

一旁的小白公子附和道:“王爺,小青說的對,在山上著了風涼可不好,我們現在就下山換一件吧。小青你也真是的,怎麽就這麽不小心?”

二人吵吵嚷嚷的,才走了一個開頭,就要求帶著定親王回去換衣服,生怕定親王感染了風寒。

若是白家軍不肯,他二人就撒潑打滾,攪得整個隊伍沒有安寧。

聞訊後,走在隊伍最前頭的白將軍的臉黑如鍋底。

他有點後悔昨日應下了定親王,讓小青小白跟著一起來獵場。

但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白將軍也隻好自己攬下這爛攤子。

反正也就是兩個靠臉的,能鬧出多大的事情?

“你去。叫王爺他們過來,我親自帶著他們走。”白將軍說。

前來稟報的白家軍馬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緊接著,一股由衷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不愧是將軍,連那樣的聒噪放浪之人都能忍受!

呃,不過,將軍好像也有喜歡男色的風評,難道說……

他連忙甩甩頭,把不敬的念頭丟掉,轉而把將軍的命令轉告給定親王三人。

不一會兒,小青就拽著定親王風風火火地走到最前麵來。

“將軍,您這邊有幹淨的衣物嗎?”

白將軍搖頭。

“……那您叫我們過來做什麽?”小青才揚起來的嘴角又拉下去。

“他”死死拽著定親王的領子,給白將軍展示,“將軍,您看看!王爺的衣領子全濕透了!山裏風大,這可怎麽行呢?”

定親王猝不及防地被“他”拉了一下,重心不穩,往前踉蹌了兩步。

見狀,小青更是驚恐地說:“王爺,奴昨夜就勸您不要縱欲過度了,您偏偏不答應。王爺看,這才吹了兩下風,您站都站不住了。”

白將軍沉默地看了一眼三人,眼神中透出對定親王過度放縱的責備。

“王爺,美人雖好,但也需要節製。”白將軍沉著臉對定親王說,“王爺太過寵愛小青和小白公子了。唯有懂得節製,方能長久。”

他想要一個昏庸的皇帝不錯,但現在大事未成,定親王還是收斂著點為好。

定親王隻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

在白將軍不讚同的銳利視線下,他嘴角微微抽搐一下,點了點頭,表示受教。

……算了,反正他現在也沒什麽名聲可言了,隨鄔情造作吧。

“至於衣物……”

白將軍掃了一眼定親王浸透的衣裳,有些不耐地吩咐全軍原地整頓。

他們已經進山,不可能任由定親王三人折返更衣浪費時間。

白家軍迅速清理出一塊平地,繼而燃起火堆,讓小青可以借助熱意烘幹定親王的衣物。

饒是如此,還是耽擱了不少行程。

跟在白將軍身邊的都是白家軍中的精銳,本來以他們的腳程,應當已走出了兩倍的路程。

百餘名健壯的漢子盤坐於地,各自取出隨身攜帶的水囊與幹糧。補給時,他們的眼睛卻忍不住地往小青和小白兩人身上瞟。

小青騰出雙手,將定親王的外衣湊近火堆烘烤。

定親王根本不敢眨眼,怕“他”把自己唯一帶來的外套燒了。

落在白家軍的眼裏,就是定親王對小青公子愛慕得緊,目光一刻都不舍得從他的臉上移開。

唉。他們齊齊歎息一聲。

小白公子生得花容月貌,卻隻能在一旁拿著樹枝玩沙子,定親王可真是偏心啊!

白將軍大馬金刀地坐下,將手中的長劍擱置一邊。

他目光緩緩壓過定親王三人,沒察覺有何不妥,最後落到了小青公子手邊躺著的一把劍上。

“小青公子也會用劍?”白將軍問,帶著幾分探尋的意味。

小青公子舉著外套,不以為然地回複道:“宸國人,豈有男兒不會使劍之理?我當然也會了。”

“此劍……觀其形,察其色,怕是柄不可多得的好劍啊。”白將軍眯起雙眸,有意無意地道。

“那是。”小青公子有些得意地說,“將軍沒見過吧?這把劍名為破邪,在七聖劍裏名列第三。”

“……破邪劍?”

“將軍不信?”小青瞬間把外套拋給了定親王。

“他”單手握住劍柄,在空氣中虎虎生威地揮舞了兩下。

在白將軍的眼裏,小青的劍招稚嫩,和三歲小兒差不多。

那傳說中有千斤重的破邪劍,在他手裏僅僅像是一把木劍。

小白公子還非常配合地呐喊了幾聲,誇獎道:“小青,你也太厲害了!有破邪在手,取昏君首級豈不是輕而易舉?”

見到此情此景,白將軍的戒心瞬間化為烏有。

他不禁在心裏暗自搖頭。自己果真是上了年紀,容易疑神疑鬼。

試探了小青多回,白將軍已經確認,他隻是個清澈到有些愚蠢的年輕人。

再次整裝待發之際,為了不讓定親王三人再拖延行軍進度,白將軍傳令下去:“全軍以二十人為一小組,輕裝上陣。一旦發現目標蹤跡,即刻下山,速回大營稟報。”

“王爺幾人就跟著我走。”

如此一來,白家軍的力量就被分散了。

鄔情和朱晗菲見好就收,終於不再撒嬌賣乖,讓定親王狠狠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