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情提劍的那一刻,方容安就感到有哪裏不對。
好像……過於勇猛了一點。
而後來的一切,也如他所想。
鄔情表情嚴肅,提起木劍,按照方容安剛才的招式演練了起來。
在旁觀者的眼中,鄔情的劍法快得驚人,每一劍揮出,都伴隨著尖銳的破空之聲,殺氣十足。
如果說,方容安將《八極劍》演繹成了一套玄妙莫測、變幻無窮的劍法,那麽鄔情則是將其化作了一套純粹而致命的殺人劍法。
她的力度太強,所有的劈砍、直刺,都帶著嗜血的力度。
冬天本來就冷,大皇子和二皇子嚇得鼻涕都要流出來了。
最後一招本來是一個直直的劈砍,鄔情一個縱跳,再向下劈,巨大的衝力直接讓劈到地上的木劍裂成了兩半。
方容安:“……”
他有點頭疼。
鄔情握著手裏斷成兩半的劍,有點懵。
“呃,不好意思,方統領,你的劍好像被我搞壞了,哈哈……”鄔情尷尬地撓了撓頭,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但我之前也用過劍,沒想到這木劍這麽脆弱。”
鄔情之前刺殺過皇上一回。
當時那把重劍無論怎麽揮都沒事,今天她一個大意,就破壞了公共物品。
……她也沒用很大力吧?
方容安思忖片刻,開口問:“敢問貴人,之前用的那把劍,名字可是‘破邪’?”
鄔情眉頭皺起,不確定地說:“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反正很重就是了。”
她記不太清了。
那天,皇上傳她侍寢的消息才到,她就匆匆去找林貴妃,說想要一把劍。林貴妃二話不說,就從庫房裏找到那把有一米長的沉重大劍交給她。
現在回想起來,那把劍的劍柄上,似乎確實刻有“破邪”兩個字。
方容安了然。
“貴人,‘破邪’乃是一把早已失傳的名劍,曾位列七聖劍之中,傳說中重達千斤。”
方容安慢慢地說,“江湖中不少人都覬覦此劍,但多年來,破邪劍的行蹤始終成謎,無人能得見真容。貴人若是還留著破邪,一定要小心自身安危。”
【七聖劍?反派們一直在搜集的好東西?原來那把破劍還有這個來頭。】
鄔情哇了一聲:“七聖劍?集齊了能不能召喚神龍?”
方容安平靜地注視她,並不回應。
鄔情默然:“……統領你當我沒說過這句話。”
大意了。
她怎麽會和書裏最呆的呆子講冷笑話?
鄔情重新回到正題:“所以,統領,我這《八極劍》是學得好呢,還是不好?”
方容安斟酌:“貴人學得很……”
他在腦海裏匹配了一輪詞,“標準。”
鄔情眉頭一挑,直言:“統領就別和我繞圈子了。你直接告訴我,我到底有沒有學武的天賦?”
方容安道:“貴人的劍法模仿得極為精準,這一點無可置疑。隻是,貴人天生神力,沒有武器能壓住您。”
“連‘破邪’劍都不行嗎?”鄔情反問。
方容安搖頭,“貴人想必已經用過破邪了,可覺得順手?”
鄔情想起那個刺殺的夜晚,陷入了沉默。
很顯然,一點不順手。
要是順手的話,她早就傷到皇上,然後瀟灑地回家了。
方容安點出問題:“貴人於武學這一道,並無多少天賦。雖然每招都很標準,但銜接之處滯澀,回轉之間沒有計算,在實戰中無疑會是致命的破綻。”
他頓了頓,安慰道:“不過,貴人也不必過於憂慮。以您目前的身手,尋常之人若想傷您,也絕非易事。和人對戰時,您隻需注意將戰局控製在十招之內,便能唬住對手了。”
方容安是書裏公認的第一高手,他的話,基本就是真理了。
【懂了。也就是說,我雖然在武學上欠缺些天賦,但憑借一身蠻力,隻要能在開局時給對手來個下馬威,讓他們心生畏懼,便足以立於不敗之地。】
鄔情好奇:“這樣的話,我和統領大人能過上幾招?”
方容安委婉道:“……貴人再練幾日,或許能和臣過個十招。”
鄔情摸鼻子,追問道:“我和禁軍比呢?”
方容安答道:“若是尋常士兵,比不得貴人。但禁軍們訓練有素,往往講究配合與戰術,不會單兵作戰,臣無法比較。”
鄔情:“……那我和這兩個打呢?”
她的手指指向大皇子和二皇子。
方容安這下終於可以直接說真話了:“論及武藝,二位殿下加在一起,恐怕都擋不住貴人的一劍。”
鄔情這下滿意了。
皇子們聽到卻不開心:“怎麽可能!統領,我們好歹也和您學了這麽久!”
鄔情嗬嗬一笑,“怎麽,不服啊?來啊,你們兩個一起上。還是老樣子,打過我,送你們一個問題。”
她勾勾手指,目光極其挑釁。
“這可是你說的!”
皇子們被她的挑釁激起了鬥誌,他們大步走到武器架前,一人拿起木刀,一人拿起木劍。
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向鄔情衝過來,將鄔情兩麵夾擊。
“看招!”
鄔情懶得再去拿一把新木劍。
她心裏默數幾下,算準時機。
等二人攜著銳氣衝至她眼前時,鄔情一個眼疾手快,雙手如同閃電般伸出,精準地抓住了兩人的衣領。
緊接著,鄔情雙手一用力,便將兩位皇子輕而易舉地提到了半空中。
“……”
兩位皇子在空中懸空著,表情呆滯。
他們的手還抓著各自的武器,保持著往前送的姿勢。
鄔情樂了:“就這?”
她輕輕一鬆手,兩位皇子就墜落至地麵。
二皇子鼻翼動了動,在眾目睽睽下,竟然雙手捂住臉,難過地抽泣起來。
他癡迷武學這麽多年,沒想到連吉貴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大皇子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目睹全程的夕顏公主眨眨眼,突然覺得她心中的皇兄形象,出現了極大的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