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劉魁帶著李行的第一旅,終於趕到寧遠城外。
為了避免城頭上士兵的懷疑,李行的大軍隱藏在離城牆大約一千步的斜坡後麵,隻有十餘名士兵隨著劉魁來到北城門。
“城上的士兵聽著,我是漢軍牛錄的劉魁。”劉魁用蒙古語向城頭的士兵喊話。
“劉魁?你不是隨額真去前屯了嗎?”城頭上的蒙古士兵顯然認識劉魁,但他十分納悶,“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巴克什額真命我回來的。”劉魁沉著冷靜,大聲對城頭上的蒙古士兵說。
“額真?那你回來幹什麽?不會是當了逃兵吧?”蒙古士兵的語氣相當不屑,還和同伴打著哈哈。
“我告訴你們,是額真讓我回來的,快開城門。”有巴克什的腰牌在手,劉魁的膽子壯了起來。
蒙古士兵頗不以為然:“你說額真命你回來的,有什麽憑證?”
“我有額真的腰牌。”劉魁希望巴克什的腰牌能唬住這些沒用頭腦的蒙古士兵。
“你回來到底是為了啥事?”蒙古士兵打著哈欠,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額真說了,讓我親口對你們的額真說,你快放下吊橋,讓我進城。”劉魁的聲音提高了三度。
“那我們先放下吊籃,你先將額真的腰牌放上來,我們看看是不是真的。”蒙古士兵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很快,腰牌被吊上城頭。
蒙古士兵都認識是巴克什的腰牌,他們停止了對劉魁的嘲笑:“額真要送信,怎麽不派他的親兵?”
“前麵戰事吃緊,我們都受傷了,已經不能參加戰鬥,所以額真派我們來送信。”劉魁要打消蒙古士兵的戒備心理,“也許額真認為我們在戰場上不夠勇猛。”
這些漢人,怎麽傻到這種程度?蒙古士兵大樂,但他們就是不開城門:“你們要進城,我們做不了主,必須回去告訴我們的額真。”
“那你們快點,軍情耽誤不得。”劉魁微微有些失望,看來,直接誑開城門的想法落空了。
一名蒙古士兵“噔噔噔”離開了城門,向城內走去。
劉魁開始和城頭的蒙古士兵拉瓜:“我說,高貴的蒙古安達,今晚怎麽隻有你們兩人把守城門?”
“誰是你的安達?”被漢人稱兄道弟,蒙古士兵覺得受到侮辱,“誰說我們隻有兩人?我們是三人。”
劉魁暗喜,城頭隻有三名蒙古士兵,隻要他們打開城門,根本不夠第一軍的士兵塞牙縫,“你們隻有三人,萬一大明的軍隊來了,咋辦?”
城頭上的蒙古士兵氣呼呼地說:“我們雖然隻有三人,卻能抵得上你們漢人三十、三百,再說了,巴克什額真正在南方與漢人對峙,難道他們能飛過來不成?”
劉魁大喜,黑暗中和第一旅的士兵交換了眼色。
那名報信的蒙古士兵很快就回來了,“我們額真說,夜已經深了,城外情況不明,讓我們用吊籃將你們一個個吊上來。”
“啊?”劉魁大驚,如果是這樣,那第一旅的士兵就無法進城了,蒙古人一旦見到陌生的
麵孔,一定當作細作將他們一個個抓起來,“我們有十幾個人,那要吊到什麽時候?”
“這個我們不管,你們愛進不進。”蒙古士兵毫不讓步,“如果你們願意在城下吹吹風,和我們的薩滿聊幾句,我們也不會反對。”
劉魁迅速盤算著,然後和第一軍的士兵握了一下手,用眼色示意他們在城下耐心等待。
吊籃下來了,劉魁第一個坐上去,城頭上的蒙古士兵用力向上拉住吊籃的繩索,一會就到了城頭。
“安達們辛苦了!”劉魁和三名蒙古士兵一一打招呼,同時,他的眼睛在夜色中四處打量著,並沒有發現什麽明哨暗哨。
“誰是你的安達?”一名蒙古士兵狠狠地瞪了劉魁一眼,看樣子,他應該是這三名蒙古士兵的頭目。
“是,是,你們不是我的安達,是我的主子。”劉魁馬上改口。
又有兩名漢軍士兵被吊上城頭,拉繩索的蒙古士兵開始喘著粗氣。
蒙古士兵的頭目,指著漢軍士兵對劉魁說:“劉魁,讓你的人去扯繩索,我們高貴的蒙古士兵需要休息一會兒。”
“我的士兵?我的士兵都是受了傷呀!”劉魁一百個不願意。
“不行,受了傷也不行,長生天保佑,高貴的蒙古士兵累了。”蒙古士兵頭目搖了搖頭,又看了看夜空,似乎長生天正在夜色中照應著他們。
“高貴的蒙古士兵是無敵的,有長生天保佑,他們不會這麽快就累倒!”劉魁還在為漢軍士兵的傷勢擔憂。
“讓你們拉,你們就得拉,哪有那麽多廢話?”蒙古士兵頭目手按刀柄,大有一言不合,就會拔刀相向的趨勢。
劉魁隻好妥協:“這樣可好,這次我的傷員士兵拉繩索,讓高貴的蒙古士兵們休息,下一次,再由高貴的蒙古士兵拉繩索,讓我的傷員士兵休息一下?”
“傷員士兵”四個字特別刺耳,況且他們是帶著巴克什額真的命令回來的,蒙古士兵頭目隻好點頭,嘴裏卻是咕噥著:“為了你們漢人豆腐軍,讓高貴的蒙古士兵受累。”
夜色中,劉魁低著頭,冷笑不語。
已經上了城頭的兩名漢軍傷兵被迫去拉繩索,將下麵的漢軍傷兵拉上來,由於太用力,傷口都繃開了,身上的繃帶上已經滲出血跡。
他們咬著牙,顧不上擦拭血跡,一下一下,終於將吊籃裏的漢軍士兵拉上城頭。
包括劉魁,城頭上已經有了四名漢軍士兵,劉魁和他們一一握手。
這次輪到蒙古士兵去拉繩索。
一名漢軍士兵坐入吊籃,兩名蒙古士兵剛用力拉緊繩索,劉魁和一名漢軍士兵分別抱住他們的大腿。
蒙古士兵大驚:“你們幹什麽?”
但他們的雙手正握在繩索上,根本騰不出來,再高明的摔跤手段,這時也用不上力。
蒙古士兵的心裏非常清楚,但身體卻不聽使喚。他們的雙腿被劉魁和漢軍士兵抱起,前胸抵在女兒牆的頂部,雙手纏繞在吊籃的繩索上,根本動彈不得。
“扔。”劉魁一聲大喝。
兩人將兩名蒙
古士兵向前一推,蒙古士兵像蹦極一樣,從城頭飛了出去。
“咕咚,咕咚!”
兩聲沉悶的響聲傳上城頭,城下的蒙古士兵再無聲息。
“你們這些漢狗,想要造反不成?”城頭上僅剩的蒙古士兵頭目終於發現了異樣,他條件發射似的拔出腰間的彎刀,準備向劉魁撲過去。
遲了,兩把同樣的彎刀,一前一後,從他的上身透體而入,又從身體的另一邊露出帶血的刀尖。
“啊——啊……”蒙古士兵頭目慘叫連連,他到死都不明白,,這些漢軍士兵為何要偷襲他們。
他已經沒有時間和精力思考,習慣了殺戮的他,使出吃奶的力氣,將手中的彎刀拚命砍向身前的那名漢軍士兵。
他的力氣大得出奇,那名漢軍士兵的整個膀子都被砍下來,鮮血像霧氣一樣,迅速籠罩在他的眼前,又迅速散了開去。
蒙古士兵頭目的前胸已經濕透,發出刺鼻的血腥味,他也搞不清到底是自己的鮮血在流淌,還是漢人士兵的鮮血濺到他的身上。
“快,先解決他,別驚動其他的蒙古人。”劉魁邊說邊和另一名漢軍士兵圍了過來。
從後麵偷襲的那名漢軍士兵,正在索索發抖,聽到劉魁的話,他心一橫,握住刀柄的手腕一擰,彎刀絞碎了蒙古士兵頭目的五髒六腑,然後用力抽出彎刀。
鮮血,油井一樣向前後狂噴。
蒙古士兵頭目再次發出狼一樣的嚎叫,然後重重地摔到在地麵上,黑暗中,無數的血滴摔到劉魁的衣褲上。
劉魁還不放心,他拔出自己的彎刀,奮力一砍,割下蒙古士兵頭目的首級。
殺人殺死。
“快,放下吊橋,打開城門。”劉魁比其它兩名漢軍士兵更為冷靜,他知道,城內的蒙古士兵隨時可能來到城門口,現在還不是慶功的時候。
留守在寧遠的蒙古牛錄額真胡兀兒查被手下的士兵喚醒後,已經披衣下床,他弄不明白,一貫不信任漢人的巴克什額真,為什麽要派漢人回來送信,難道他的親信都被明軍絆住了?
寧遠城內的守軍幾乎全被巴克什帶走了,隻剩下他的一個蒙古牛錄。
巴克什帶去了五百多人,如果戰事不利,他一百人的牛錄,又能怎麽樣?
胡兀兒查的心越來越緊,在昏暗的燈光下踱來踱去,夜風中仿佛傳來了數聲慘叫。
“不好,這些漢軍一定是細作。”胡兀兒查猛然醒悟過來,他揉了揉眼睛,在房內大聲叫喚他的親兵:“所有人都起來,立即隨我去北城門。”
北城門,劉魁和兩名漢軍士兵正準備放吊橋。
寧遠不愧是堅城,不但城牆高大厚實,連吊橋的繩索都是粗大的鐵鏈。鐵鏈的一端連著吊橋,另外一端本來連著在轉盤上,但轉盤年久失修,已經嚴重鏽蝕。建奴不會維修,於是放棄了轉盤,他們將鐵鏈直接拴在鐵杆上。
建奴將鐵鏈係得非常牢靠,劉魁三人都是傷兵,特別是剛才在城頭上拉吊籃的士兵,傷口已經嚴重迸裂出血,他們根本無力解開粗大的鐵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