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希沫怎麽會在這裏?
林殊關上投影儀,跳下床飛跑到一樓,打開門,果然看見秦希沫站在門外。
“林哥......?”
許是因為他的頭發太亂,頭頂還豎著幾撮呆毛,全無正裝時的精英形象,秦希沫有些驚訝。
在“小輩”麵前失了形象,林殊感到尷尬,趕緊抬手摁摁頭頂,撫平呆毛。
“希沫,你怎麽會在這裏?”林殊勾起親和的笑,輕咳著說。
秦希沫拿出手機,調出和邊星瀾的聊天頁麵。
“我來給我哥探班,邊總看到我發的朋友圈,就戳我說你把他拉黑了,整整兩天聯係不上,讓我過來看看你是否安好。”
“是否安好”已是秦希沫的委婉說法,而邊星瀾說的是“秦妹妹,你快去看看殊兒是死是活!”,還配了個[貓貓著急]的表情。
這蠢蛋。
不過,還好邊星瀾叫的不是秦渝池,而是叫秦希沫來看他。
林殊無奈地歎口氣,終是拿出手機,將邊星瀾從小黑屋裏放出來。
剛放出來,邊星瀾立刻發了好幾個[哭哭]的表情刷屏。
手機一直震,林殊嫌煩,隻好發一行威脅文字過去。
【林殊:再敢發消息過來,回去就揍死你!】
消息發過去,邊星瀾終於偃旗息鼓,不再發表情刷屏。
“林哥,你是不是很累?”見林殊麵色不算好,眉眼間有種頹勢,秦希沫小心翼翼地問。
林殊收起手機,語氣中有種刻意的溫和,撒謊道:“昨日我在海灘上玩久了,沒注意時間,睡得有點晚。”
“原來是這樣,”秦希沫了然地點點頭,“那林哥你再睡一會兒,好好休息,我先走啦,晚些時候見。”
秦希沫笑著朝林殊招手道別,轉身往花園外走,步子很快。
秦希沫的背影漸行漸遠,林殊心裏莫名慌張,倏地拔高聲音,不放心地問:“等等,你要去哪裏?!”
“嗯?”秦希沫轉回頭,疑惑地問,“怎麽啦?”
林殊跨出門,快步走近,“你現在要去哪裏?去找你哥?你一個人來的閣沙梅島?有同行的夥伴作陪嗎?”
作為一個隻見過一麵的人,林殊知道他越界了,語氣愈發咄咄逼人,像個保護欲過多的長輩,但他無法控製。
秦希沫應是被他嚇著了,對他忽然大聲說話感到不明所以,愣在原地。
林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無聲地深呼吸,“抱歉,我剛才的聲音有些大,我是怕你獨自出行不安全......”
林殊驀然道歉,秦希沫也有些驚慌,擺著手解釋,“沒事沒事,我準備先去海灘邊走走,再坐雙條車去找我哥。我來過閣沙梅島很多次,對這裏很熟悉,你別擔心。”
林殊也想不擔心。
可就連放秦希沫獨自回學校,他都會忐忑不安,更遑論讓秦希沫獨自在異國他鄉遊**。
“你等我五分鍾,我送你過去。”林殊不容置喙地說。
“林哥,我......”
秦希沫的話還沒說完,林殊沉下聲音打斷,語氣嚴肅,“在我出來之前,不許偷偷離開,知道嗎?”
秦希沫將雙手疊在身前,有些無措,乖乖點頭,“好,我知道了。”
林殊快步走到浴室,隨意衝個澡,連頭發都未擦幹,換上衣服便急衝衝出了門。
見秦希沫站在花園裏乖順地等,林殊舒了一口氣,帶著她往露天停車場走。
停車位上換了輛小敞篷,頌恩應是向邊星瀾匯報過他說的話,邊星瀾重新從車庫調來一輛兩座敞篷。
“你去哪一個海灘?”林殊打開車載導航問。
秦希沫有些不自在,“林哥,劇組在湄椰林拍戲,你直接送我過去,也好早點回酒店休息。”
林殊知道秦希沫是過意不去,不想麻煩他,溫聲說:“沒事,我也想去海灘上走走,你想去哪,直接說,不用拘束。”
“那就,去柏普海灘吧,那裏離湄椰林最近。”秦希沫猶豫著說。
敞篷車駛出別墅群,行駛在公路上。
夕陽正紅,餘暉正麵照過來,非常刺眼,林殊單手戴上墨鏡,將車速控製在緩慢的六十碼。
許久沒有曬太陽,溫暖的紫外線照在臉上時,林殊還不習慣。
身體被熱風烘得暖洋洋的,風力不大,還夾雜著淡淡的椰香,溫暖而愜意。
帶著清香的暖風縈繞在臉旁,林殊心內緊繃的弦驟然放鬆,麻木感也消去了些。
重生以來,這是林殊第一次有實感,感覺到他還活著,是個人,而不是個頹靡的軀殼。
也許高靜歌說得對,他該搬到溫暖的地方住,而不是窩居在家裏吹空調風。
思緒飄搖中,車很快到達柏普海灘。
海灘在閣沙梅島的北海岸,旅客不多,大多是本地的居民。
秦希沫應是感受到他的疲乏,不像上次那樣話多,怕吵著他,安安靜靜地走。
但林殊其實很放鬆,甚至指著海麵主動問:“要拍照嗎?你們小孩是不是都喜歡拍照片發到朋友圈?”
林殊戴著墨鏡,穿著花襯衫和沙灘褲,外表像個輕浮的少爺,說的話卻像個年老的大爺。
這氛圍很詭異,秦希沫不好答應,轉口說:“林哥,不然我幫你拍吧,我參加過攝影社,拍照技術還不錯。”
也行。
多拍一些照還能發給高靜歌交差。
林殊頷首,將微濕的額發向後捋,看向秦希沫的手機鏡頭。
鏡頭的哢擦聲響起,隨著海浪聲挨近又遠去,林殊的思緒也跟著飄到別處去。
秦渝池平時不喜歡拍照,微博上很少發照片。
他們的合照也少得可憐,為數不多的幾張,還是他趁著秦渝池沉睡時偷拍的。
秦渝池不喜歡拍照,不喝酒不抽煙,不玩梭.哈和花牌,也不饞嘴貪食。
那......秦渝池到底喜歡什麽?
今時今日,重活一次。
林殊仔細回想過去,卻猛然發現,除了演戲和那首《氧氣》,他竟然不知道秦渝池喜歡什麽。
他送的每一樣禮物,秦渝池似乎都不喜歡,隻會冷著臉不得已接受,而後丟在一旁,根本不多看一眼。
定製的戒指會被放在抽屜裏。
改裝過的帕加尼被停在車庫裏積灰。
他副卡裏的錢從來不會少,秦渝池一分都不會刷。
......
“林哥,稍微笑一笑,你現在的表情太嚴肅了!”秦希沫提醒道。
林殊回過神,朝秦希沫點頭,稍稍勾起嘴角,露出親和的笑。
算了。
現在再探究秦渝池的嗜好又有何用?
前一世的秦渝池又不會活過來。
林殊自嘲地輕嗤,根據秦希沫的指示擺了些姿勢,一直拍到日落西山才結束。
上車前,秦希沫用當地語言,向海邊的楠漨小商販訂了百餘個椰子,讓人送到柏普海灘飯店,說是等會兒要給全劇組的人請客。
今天是秦渝池的最後一場戲,拍攝結束,劇組就會返回海灘,在飯店裏慶祝殺青。
飯店裝修極為簡陋,與其說那是個飯店,不如說是個露天的草棚子,掛了個霓虹燈的招牌而已,風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真夠寒酸的。
林殊挑挑眉,收回視線,開門上了車。
車子抵達湄椰林入口時,黃昏已至。
餘暉淡去,整個椰林被籠罩在漸濃的月色中,林子裏漆黑一片。
“你叫周......”林殊下意識喊周明的名字,好在及時改口,“你打個電話,叫你哥的助理出來接你。”
秦希沫點點頭,撥通電話。
聽筒裏傳來嘟嘟聲,而後是未接的機械女音,秦希沫重複打了幾次周明和秦渝池的電話,全都無人接聽。
“林哥,我自己進去吧,這裏離拍攝地不到五百米,你別擔心。”秦希沫收起手機,解開安全帶。
白日裏在外散過心,曬過好一陣日光,林殊的狀態竟好了不少,腦子也不再昏昏沉沉地乏。
如果要送秦希沫進去,勢必會見到秦渝池。
但這也沒什麽可怕的,隻是見麵而已,他又不是去赴死。
狀態恢複使林殊打了雞血,大腦皮層間歇性亢奮,有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畏感。
林殊做好心裏準備,深呼吸一口氣,跟著下車,“沒事,我正好無聊,順便送你進去。”
“你的車就這樣停在這裏嗎?會不會不安全?”秦希沫擔憂地問。
丟了也沒關係。
反正是邊星瀾的車。
一想到邊星瀾因為吃癟而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林殊還有些想笑。
林殊鎖上車門,站在秦希沫身後說,“沒事,你走我前麵。”
“好,謝謝林哥。”秦希沫打開手電筒,照亮前方的小路。
路程行到一半時,劇組的燈光透過密林照過來,照亮兩人的視野,而一齊被照亮的,還有團聚在一起的飛蚊。
秦希沫怕被曬傷,穿的是長袖長褲,但林殊露著小腿和手臂,一下就被咬了幾個大蚊子包。
林殊蹙起眉,時不時抬手扇走耳畔的飛蚊,忍不住加快腳步,終於在耐心售罄前走到拍攝地點。
兩人動靜不小,往裏走時無意踩到地上的枯枝,咯吱作響,引得正在休息的工作人員往聲源處看。
“喲,這不是秦哥的妹妹嗎?”與視線一齊襲來的,還有低聲不正經的笑。
林殊朝說話的那人看去,很快認出那人是凜意遠。
上輩子,他親手撤了秦渝池《浮生門》的一番主演,凜意遠順勢頂上位。
不過最後這部電影仍不得上映,因為凜意遠被檢方起訴強.奸,並惡意傳播疾病。
凜意遠快步走近,視線移到林殊身上,手也不安分地往秦希沫肩上搭,“哎喲,秦妹妹,好久不見,這位是......?”
啪——!
林殊冷著臉,將凜意遠的手掌重重打開。
林殊的力不小,巴掌聲非常響亮,在林間回**,形成反複播放的回音。
聽見異樣的響聲,劉頃趕緊喊了聲“cut”,秦渝池也從枯枝樹葉裏站起。
“嘶......”凜意遠甩甩被打麻的手,語氣誇張,“你是誰啊?怎麽光天化日之下打人呢!”
餘光中,秦渝池和劉頃已經走入視線,往衝突爆發處走。
秦渝池走得其實不慢。
但林殊就是覺得他行得慢吞吞,一點都不著急,心裏也莫名激起一團火。
妹妹都差點被欺負了,還走得這麽慢!
林殊瞪一眼遠處的秦渝池,將秦希沫護在身後,凶惡地盯著凜意遠,“再用你這雙豬手碰希沫,你信不信,我今晚就找人把你的手打斷?
作者有話要說:
放狠話,不是要真的打斷,林的行為莫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