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遠處喧鬧不止的,是接到消息的官兵。

他們一個個全副武裝,似乎要迎接一場重大的戰役。

可是,這些猛獸們已經吃飽喝足,恢複了體力。

即便是那受盡折磨的白獅子,也是今非昔比了。它睜著一雙十分英武的眼睛,機警地看著遠方。楚之賢撫摸著它的頭道:“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現在首要的目的是衝出京城,找到山林。所以我們不宜和他們周旋,還是速速離開為妙!”

這白獅和獅王仿佛聽懂了一般,對著獸群長嘯一聲!

那所有的野獸紛紛站起身來,開始向楚之賢聚攏。

此時,楚之賢發現自己原來騎的獅子前腿有傷,就飛身上了獅王的後背。

他一聲令下,群獸振奮精神,一齊向京城的城門奔去!

由於楚之賢也無法掌控如此多的野獸,而自己對道路也不是十分熟悉,所以這些猛獸就展現了自己在山野中飛簷走壁的絕技。

無論是低矮的房屋還是高聳的樓宇,隻要獅王輕輕一躍,就可以化障礙為平地。

與其說在獅虎園中,他們被囚禁的是身體,不如說囚禁的靈魂。

而此時,這些們猛獸們都舒展了自己筋骨,在廣袤的天地中自由馳騁。

與其他們是在逃跑,不如說是在撒歡!

楚之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他忽然感覺,這幾十年來,自己未必比這些野獸們過的更加暢快。它們能在自己的世界裏恣意瀟灑地生活,比很多人好真實痛快。

一這獅子是百獸之王,在人間,所有的獸類都要對它們畏懼三分。

所以這官兵的馬,是永遠不可能追的上獅子的。它們早就感應到了來自王者的警告與震懾。

它們不過是在官兵的催促下,象征性地跑上幾步罷了。反而離獅子們越近,它們行進的越緩慢。如此一來,這楚之賢和獅虎們就如入無人之境了!

很快,它們就離開了京師,進入到廣闊無垠的原野當中!

一路上凱歌高奏,楚之賢從來沒有感受到自由是這麽的可貴!

他和獅子們一起痛哭、歡笑,狂喊,他將自己心中的憤懣,全都留給了這廣闊無垠的原野!

他現在成了逃犯,甚至,是逃犯中最悲哀的一類。

皇帝有了楚菲瑛,早就不關心自己的死活。張友良已經被獅子咬死,不會有人再來抓捕自己。

自己成了被遺忘的人。

楚之賢想到這裏,又開始思念起自己的女兒。

自她娘親走後,自己一直和女兒相依為命,仿佛自己一生的意義都在女兒身上。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女兒被押進深宮,不見天日。自己即便是沉冤得雪,又能改變的了什麽呢?皇帝最多給自己一個虛職,或者允許自己告老還鄉。女兒一生的幸福,就這樣被張友良給葬送了。

所以,楚之賢斷了伸冤的念頭。他現在想的,是怎麽把女兒從芙蓉殿裏救出來!

為了女兒,自己一定要好好活著!即便是山窮水盡,也要留下一口氣,為了父女團聚,他一定要訪遍名山大川,尋找能救她

的高人!

想到這裏,他就帶著這些獅虎野獸呢們,一頭紮進了茫茫的森林。

他要養精蓄銳,拜師學藝,隻為了要闖過那片鱷魚潭!

山間歲月容易過。那楚之賢在山中與虎狼為伴,過得倒也瀟灑快活。隻是這林子之中有許多獵人設下的繩套、陷阱,令這些野獸們惶惶不可終日。

但是自從楚之賢來了之後,他就開始潛心鑽研解繩之法。由於在獅虎園已經練下了基礎,所以他對此道上手的特別快。

起先,那獅王被那碗口粗的繩索套住了四腳,楚之賢要費了半個時辰才能將這四個結子打開。

不久之後,這楚之賢就可以在片刻之間,解開更為複雜的繩結了。

林中的野獸也漸漸地和這位“異類”熟悉起來。它們為了報答救命之恩,經常采摘一些野果榛蘑,送給這位與眾不同的朋友。

這獵人們也知道了此地有一位奇人,便漸漸地也不打這一方地界的主意了。

久而久之,楚之賢所在的這片森林,鳥語花香,和平寧靜。雖然說人煙罕至,但是也落得一個清淨自在。

楚之賢用竹子造了一個小屋,可以躲避風雨。

白天上山采摘果蔬,晚上就點起篝火,和獅虎狼豹們一起玩耍。

他首先要養好自己的身子,才能以中年之齡,學習武藝。

那白獅原來是一頭雌獅,它和獅王感情甚篤,朝夕相伴。

不久,生出幾個黃白相間的小獅子。那楚之賢十分喜歡它們,日夜形影不離。

久而久之,那些小獅子認作楚之賢為父母之外的另一個親人。

楚之賢和這些獸類相處久了,也學了很多鳥言獸語。

他能聽懂鳥兒預測的天氣,也能明白獅王告訴自己的秘密。

時間長了,他變成了這大森林中的一員,而且是誰都不能取代的一員。

最養人的,莫過於山水精氣了。經過了這段時間的調養,楚之賢的身心都恢複到了最好的狀態。他麵色紅潤,身手矯健。經常以山中野菜為食的習慣,更是令他清瘦健康,道骨仙風。

正當他感覺自己已經準備好,要離開此處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日清晨,白獅匆匆趕來,告知那楚之賢,有人被殘餘的繩索捆住,要他前去解救。

看那白獅子的神色十分慌張,楚之賢也不敢怠慢,連忙隨著它趕去。

那條綠色的繩索隱藏在一片茂密的青草中。如果不是仔細觀看,根本無法發現。

楚之賢笑道:“這個獵人也算是費勁心機了,還將繩索染了顏色。”

他尋著繩索上看去,隻見一位念過花甲,但是氣度不凡的老者躺在兩塊石頭中間。

看樣子,他已經在被困在這裏很長時間了,草上的露水沾濕了他的衣服。

他雙眼緊閉,臉色蠟黃,看起來是進入林中迷路,幹糧吃盡才導致如此。

那白色獅子看起來十分焦急,一直用雙腿去碰已經昏迷的老者。

楚之賢道:“你不要著急,我們把他帶我我處,細細調理,他很快就能蘇醒。”

那白獅子連忙應允,將那老者馱在後背,向楚之賢的竹屋走去。

楚之賢這才發現,這老者手中還持著一把拂塵,想來不是尋常人士。

而且令楚之賢納悶的是,這白獅子仿佛十分關心老者的安危,不斷地回頭查看他的情況。

到了竹屋中,楚之賢將山間的泉水喂進老者的口中,然後又抱了一堆柴火,在屋中間點燃。

那老者本是饑寒交加,又不慎被繩索所困才急火攻心,不慎暈倒的。

由於這屋子中漸漸溫暖,他也服了泉水,所以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沒想到,他倏地坐了起來,警覺地看著周圍,並且將拂塵緊緊攥在手中,用懷疑的口氣問楚之賢道:“相必你就是濁木士的爪牙!事已至此,我也不說什麽了。隻是希望你放過晴雪。”

這一番話說的楚之賢摸不著頭腦,隻好問道:“前輩所說之話,我不甚明白。什麽事濁木士,晴雪又是誰?”

沒想到,一語未了,那原本守在屋外的白獅子竟然徑直進來,走到了那老者的身邊。

那老者一見它便喜極而泣,一遍撫摸著白獅子光滑如玉的皮毛,一邊眼中滾下淚來。他對楚之賢道:“它,就是我千辛萬苦尋找的晴雪啊!”

那白獅子撲在老者懷裏,也發出了嗚咽之聲。那情形,就好像是久未相見的父女一般催人淚下。楚之賢又忍不住想起了深鎖芙蓉殿的女兒,不僅也神色淒然。

那老者見此情狀,以為這楚之賢不過是個住在山中的獵戶,連忙賠禮道:“壯士,剛才老夫失禮了,請壯士莫要生氣。我原是被那擅長邪術的濁木士所害,才流落到此,所以剛才誤會壯士是其爪牙。真是多有得罪!”

那楚之賢見此老者貪圖文雅,器宇軒昂,便料定他必不是凡俗之輩。

但是考慮到自己尚是戴罪之身,所以也不便輕易透露真實身份,便客氣回道:“我本是山野村夫,沒甚見識。前輩也莫要見怪。不知前輩為何獨自上山,又為何識得這白獅子呢?”

那老者長歎一聲道:“說來話長,我是紫曜山的道士,道號紫煙。這晴雪本是我豢養的一個夥伴,她冰雪聰明,善解人意,簡直就像是我的女兒一般。可是誰曾想,天有不測風雲!我紫曜山遭此劫難,卻都拜那濁木士所賜!”

“濁木士?”那楚之賢對此人十分好奇,連忙追問道:“這人是誰?他是不是對紫曜山不利了?”

那紫煙道人有些警覺地看著楚之賢,並不回答。隻是對他說道:“壯士,這些事情還是少知道的好。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我不能在此久留,否則,我會連累了你的!”

說罷,他將手中的拂塵一甩,就作勢要起身。

可是一陣強烈的眩暈,又令他癱軟在床榻上。

楚之賢道:“前輩,方才你隻是進了一點水,怎麽能恢複體力。看情形,你必然在山中盤桓多時了。而且這山路起伏跌宕,十分難走,你若要離開,也得吃飽飯,我送你下山。”

這紫煙道人點頭微笑,半晌不語。

突然,他對楚之賢道:“說實話罷,你到底是什麽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