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碧玉問道:“何為金縷衣呢?”

梁一儒道:“這金縷衣,就是用極細的金線來串聯起經緯,編製成的衣服。這金線由於太細,所以火燒便融化。這城中的裁縫,根本就沒有會編織金線的人。所以,金夫人十分著急,希望能找到一人幫自己重新編成金縷衣。”

碧玉道:“看樣子,這金夫人也不是尋常人物,否則她怎麽會有如此珍貴的衣裳呢?”

梁一儒點頭道:“這等華服,民間之人自然難以得到。金夫人年輕之時,曾經做過當今公主的乳母。也算是對皇家有恩的人。所以她出宮之後,皇上便大加賞賜。所以這金家才有了現在的富庶。”

碧玉道:“看來,這金縷衣也是宮中之物了?”

梁一儒點頭道:“姑娘說的是。隻有宮中的巧匠,才能有這巧奪天工的手藝。”

碧玉點頭道:“那我自然是不能裁成此衣了。這金絲編織,乃是絕技。”

梁一儒的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對碧玉道:“我本是想姑娘能借此機會揚名的,未曾喜想此事這麽難。”

碧玉淺淺一笑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梁公子,你幫我打聽一下,這衣服可否是世上隻剩下一件?隻要有一個樣子,我就能看著琢磨出來。”

梁一儒道:“我就知道姑娘你有辦法,你會法術的,什麽都難不倒你!”

梁一儒在這城中,也頗有幾個朋友。不過一些不得誌的書生聚在一起,憤世嫉俗地說一些生不逢時的話。

這其中有一個張秀才,消息最為靈通。他整日穿梭於市井街巷,轉門搜羅一些奇聞異事來打發時間。

所以,大家都喜歡聽這張秀才說話。隻要他開腔,這城中的所有事情都能知道。

梁一儒便徑直去找這張秀才,問這金縷衣的事情。

這張秀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說梁老弟,難道你是想從這上麵發財麽?我勸你早點打消了這個念頭罷。”

梁一儒不解道:“難道說,這金縷衣,世上再無二件了麽?”

張秀才點頭道:“不瞞你說,這編織金縷衣的東西,你根本就弄不著。這衣服上的金線,根本就不是用黃金拉成的金絲,而是皇宮中的特產。”

梁一儒道:“張兄,你就莫要賣關子了,是什麽特產,快快與我講來。”

那張秀才道:“說來也是這世上難尋的一株仙梅。它是西域的貢品,長在禦花園中。每當她開花的時候,就會在花瓣上生出屢屢金絲,真是纖細無比。當年,公主就是命能工巧匠,從這和金絲梅上撥出了金絲,製成了這金縷衣。因為這公主十分依戀她的乳母,也就是現在的金夫人,所以便將這金縷衣送給了她,權作一個念想。”

梁一儒有些失望地說道:“這樣說來,這金縷衣的製成,離不開這金縷梅了?”

張秀才點頭道:“西域貢品,本邦人極難得到。若是要想再現金縷衣,恐怕隻有回到皇宮或者去西域了探尋了。而皇宮的那一株金縷梅是多年前移植到禦花園的,現在何種狀況已經很難說了。這衣服現在世上隻存了一件,如今這件毀了,金夫人自然是日夜懸心。其一,確實是她的心愛之物,其二這金縷衣皇家所贈,她有時進宮去探望公主,經常要穿著這件衣服。若是這金縷衣不見,公主和皇上問及,自然是難以回答。”

梁一儒道:“

這般說來,金夫人也是怕聖上怪罪下來,才著急補上這個缺漏。”

張秀才道:“正是此理。你看她如此重金懸賞,就知道不是一件衣服那麽簡單。”

梁一儒辭別了張秀才,便回到品翠軒中,將他所說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複述給了碧玉。

碧玉道:“我聽張秀才的意思,這金縷梅隻有皇宮和西域才有?”

梁一儒道:“應該是這樣。”

碧玉追問道:“張秀才說沒說,西域的金縷梅具體在什麽地方麽?”

梁一儒苦笑道:“平時,我們聽張秀才說話嗎,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的。他凡事不求甚解,學問也是做得一塌糊塗。他知道的這些,也是捕風捉影,我們隻能聽信一半。”

碧玉道:“俗話說,無風不起浪。看這金家的財力,我就知道,金夫人和皇家是脫不了關心的。這樣罷,我再想想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送走了梁一儒,碧玉暗自思忖道:“這金縷梅的事情是不是虛妄,還是要問問鷹兄。它見多識廣,眼界比地界中人要開闊得多。”

那碧玉到院子中四下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之後,便吹了三聲魚骨哨。

少頃,老鷹便出現在碧玉的麵前。

還沒等碧玉開口,老鷹就抱怨道:“我的碧玉大小姐,你就不能讓我這把老骨頭消停點,剛陪你去了北極仙山,現在又怎麽了?”

碧玉笑道:“也沒什麽事情,隻是突然之間十分想念你。”

老鷹道:“別,你這麽說我更害怕。你還是有事直說罷。”

碧玉笑個不停,對老鷹道:“看來你還是蠻了解我的。我想問你,聽說過能長出細金線的金縷梅了麽?”

老鷹道:“你說的是西域金縷梅?”

碧玉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對老鷹說道:“正是,此物應該生長在西域。”

老鷹不解道:“怎麽好好地又想起了此物?”

碧玉便將金夫人的事情告訴了老鷹。

沒想到,老鷹不停地搖頭道:“我勸你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罷。這西域比不得中原,你若是去了,怕是有去無回。”

碧玉不解道:“鷹兄為何口出此言呢?我有七千年的修為,還去不了西域這人間凡地麽?”

老鷹道:“你不知道,地界中有句話叫做‘一物降一物’。西域之人,多擅長騎射,狩獵。他們獵捕狐族,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你修為再高,也無濟於事。”

這句話令碧玉不寒而栗。她從小在雲霄山長大,從未知道這世間還有狩獵為生的人。

她歎了口氣道:“若是這樣,我自然是不能去了。隻是可惜了這個機會。”

那老鷹也希望碧玉能在地界有個營生,便說道:“其實,你也不必親自前往的。這獵人雖然厲害,還是並不傷及同類,找一個地界凡人去不就行了。”

碧玉不解道:“難道我修煉了這麽多年,還是有人能看出我的本體麽?我不信他們有這個本事。”

老鷹笑道:“獵人自然是難以看出來,但是獵犬呢?你們身上有狐族的氣息,這是永遠不能消除的。而且,不僅是你不能去,我也不能去。他們箭法高明,看見老鷹低空盤旋,自然是不能放過我。如果你我都發生不測,我那三個孩子該怎麽辦……”

碧玉道:“那此事就無解了。我還是另作打

算罷。”

老鷹道:“其實那金縷梅就長在西域聖水湖的湖畔。隻要能去到那裏,獲得金絲並不困難。”

碧玉不解道:“這難道不是西域的寶貝麽?怎麽會讓人輕易得到?這些西域的獵人們難道不會阻撓麽?”

老鷹道:“凶險自然是有的。不需要這些獵人們阻撓,那湖中的文睛獸就會出來,將這偷采金縷梅的人一口吞掉!”

碧玉道:“文睛獸是什麽?”

老鷹道:“簡單地說,就是一類水生的虎族。但是嘴大如盆,可以一口吃掉比自己大許多倍的東西。”

碧玉道:“有沒有製服它的辦法?”

老鷹道:“這文睛獸十分奇怪。它在吃掉人之前,總是喜歡出一些其難無比的對子,讓被吃的人回答,所以有個說法,叫做‘絕命對’。但是西域的人大多是不懂中原文字的獵戶,所以……”

碧玉道:“看來,上次進貢的金縷梅,便是一個大膽且有學問的人獲得的。”

老鷹道:“膽大心細,還得有學問。這樣的地界中人怕是不好找罷。”

碧玉道:“聽說這個經常過來的梁一儒,學問做的甚好。”

老鷹道:“隻怕是書生都膽小如鼠,不能完成此事。”

碧玉道:“我看這梁一儒,倒是也有幾分傲骨。不過膽量是練出來的。”

老鷹道:“你的意思是,要讓這梁書生試試?”

碧玉道:“我看他著實窮困潦倒,如果借著這個機會,讓他富有起來,也算是我拉了他一把。”

老鷹道:“你這辦法倒是好,總不會讓他不勞而獲。”

此時,碧玉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紅霞,對老鷹道:“我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試試他的心。”

老鷹道:“碧玉,你要知道,你是狐族的女兒。地界的人你可要和他們保持距離。”

碧玉道:“鷹兄,你放心好了,我自有道理。隻是,這是中原地界,西域此去千萬裏,他怎麽才能去到呢?”

老鷹道:“還需要一匹馬。但是普通的馬不行,必須是一匹汗血寶馬。”

“汗血馬?我們從哪裏得來呢?”碧玉問道。

老鷹道:“這汗血馬,可以通曉人的語言,具有極高的靈性。所以,若是梁一儒敢去西域的話,必須要騎著這汗血馬,才能安全到達聖水湖。尤其是這汗血馬發應靈敏,可以輕鬆躲避胡人的追擊。我知道,這城中隻有一匹汗血馬,正養在南城的武家。”

碧玉道:“那這就好辦了。我去將這汗血馬借回來就行了。”

老鷹道:“據我所知,這武家的人對這匹馬愛如珍寶,視如家人。多少達官貴人想借他的馬,都被拒之門外。而且這馬也十分聰慧,沒有主人的命令,根本就不會向前奔跑的。所以,這馬不是你想借就能借出來的。”

碧玉道:“不管什麽事情都要試試。他若是實在不借我們再說。”

次日,碧玉便對梁一儒說了去西域的事情。

沒想到,這梁一儒答應的十分痛快,對碧玉道:“姑娘曾經救過我,現在也是我報答姑娘的時候了。何況我終日在這城中,也該到遠處看看。正所謂‘讀萬卷書,行萬裏路’。隻是,這汗血寶馬,恐怕是難以借出來。我知道那武氏,原是一個冷僻孤傲的人,極難商議。我們還是不要去碰這個釘子為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