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泫看著驚慌失措的衛士,連忙問道:“怎麽樣了?那如瑟姑娘出怎麽樣了?”

衛士道:“那芍後似乎是著火了一般,周圍霧氣升騰,我等皆不敢靠近!”

眾人聞聽此言,皆為如瑟擔心,於是再次去往芍藥穀。

等到琦泫趕到的時候,那芍藥穀已經宛若仙境了。四處繚繞著迷蒙的煙霧,美得讓人感覺心醉失魂。

而那朵芍後,也早已打開了絢麗的花瓣,玉如瑟正神色安詳地躺在花心中間。

琦泫用詢問的神色看著雲翼,雲翼便走上前去,診了診玉如瑟的脈息。

脈象平穩,生氣勃勃。

本來玉如瑟蒼白的臉上,現在已經出現了一些血色。

而被貫穿的鎖骨,傷口也已經痊愈。

雲翼不僅讚歎道:“這中界的神奇藝術,真是令我歎為觀止……”

他轉身對琦泫道:“現在我們可以把她扶回房間了。”

琦泫會意,吩咐衛士小心地將如瑟放置在金絲**,慢慢的移走。

琦泫轉身對玉如琴道:“玉伯母,你自毀武功,經絡盡亂,還有蠱毒未除,你也在芍後這裏療傷罷。”

玉如琴看見女兒已無大恙,心裏的石頭落了地。

她推辭道:“這芍後剛才已經耗盡了真氣,我這老婆子再上去,它恐怕是會耗損過甚……”

可是,此時芍後卻緩緩地揮動起了自己優美的花瓣,像是一個熱情的少女在向玉如琴緩緩招收。

琦泫道:“伯母,您看,盛情難卻,您還是抓緊療傷罷。”

玉如琴欣然應允。

眾人亦回到各處宮室,各自休息不提。

然而,有一個人卻沒有睡。

那是琦泫,他守在如瑟的床塌邊,等著她的醒來。

過了許久,如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琦泫驚喜萬分,趕緊吩咐侍衛拿來了清水。

“你怎麽樣了,我們都很擔心。”琦泫柔聲道。

玉如瑟有些恍惚地看著滿是笑意的琦泫,緩緩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好長的夢。而且夢境是那麽真實……”

琦泫連忙道:“你現在還很虛弱,以後再說罷。”

但是玉如瑟卻搖搖頭,用堅定的語氣道:“不行,我答應了夢中的人,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你。”

這倒是把琦泫逗樂了,但是他看如瑟的神態十分堅決,就知道讓她說下去。

“我夢見一位十分美麗可人的女子,她說她是芍藥皇後。”琦泫一愣,不由得痛上心頭。

“她讓我告訴你,她很牽掛你,但是自己無福,不能在此次地陪伴黃翎族的族人,很遺憾。近來她十分想念地界的事物,想回去看看……”如瑟在努力回憶自己夢中的情境。

琦泫此時問道:“她沒說,讓我們怎麽做嗎?”

如瑟道:“她說,隻要要將芍藥園的一棵芍藥,移到地界就可以了。自己就能自由穿梭於中界和地界。”

琦泫長歎一聲,淚如雨下。

如瑟不解道:“那夢中人是誰?”

琦泫回答:“那是我的妻子…

…”

如瑟突然不知說什麽好,隻好呆呆地看著琦泫,不做聲。

半晌,琦泫道:“如瑟,你知道嗎?夢裏和你說話的人,就叫做芍藥。”

如瑟還是不解:“她為何……”

琦泫便將自己的故事告訴了她。

如瑟亦是聰明之人,她定定地看著琦泫,突然問道:“你為何要這麽拚了命地救我?”

琦泫誠實地回答:“因為……你和她很像。”

“很像?”如瑟更加不解道,“如果夢中人就是她,那麽我們並不相像。”

琦泫看著如瑟的眼睛道:“從形容舉止上來看,幾乎是沒有像的地方,其實性格也完全不像。”

這一句話說的如瑟一頭霧水。

琦泫接著道:“像的,是你們倆眼睛中,都有的一種不屈服,不妥協的勃勃生氣!那種也許是隻有地界女子才有的英氣!”

如瑟撐起身子,緩緩道:“我自幼便和娘親闖**江湖,所見所聞盡是人世間的凶險醜陋。但是我依然相信,這世間還是有公道與光明。所以,我們可以戰死,但是不會服輸……芍藥這麽想,羽斕這麽想,我和我娘也這麽想。”

琦泫溫柔地看著如瑟,還想和她聊一會。

可是如瑟卻正色道:“琦泫,男女授受不親,我想您也應該休息了。”

琦泫麵露愧赧之色,連忙賠禮道:“抱歉,我對地界禮法並不熟悉。隻是如瑟,為何我看你有些不太高興?”

如瑟抬起頭,直爽地說道:“琦泫公子,我以為您舍命救我,用盡一切方法,為的是正義。可是,你若是把我當成亡妻的影子,那您的好意我是斷斷不能接受的!”

琦泫慌忙解釋道:“如瑟,你誤解我了。即便是羽斕或者其他地界的姑娘,我也是會竭盡全力,一視同仁。隻是,我想從你這裏,找到一些東西……”

如瑟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她相信善良的琦泫,是沒有其他意思的。於是她替琦泫回答道:“找到你過去的記憶?還是找回那不可追回的時光?琦泫,你看起來聰明,其實比誰都糊塗。”

琦泫不解道:“如瑟,你為何這麽說。”

如瑟道:“那芍藥在夢中都說到,自己想要回到地界,重新開始。兩人既然有緣無份,再互相不舍下去,就變成禁錮了……”

這句話一出,琦泫猶如醍醐灌頂般,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

逝去的終將逝去。

往者已矣,來者可追。

自己老是放不下,才禁錮了芍藥的魂魄。卻不知道,她那芍藥皇後當的,也是十分辛苦了。

如瑟朗然道:“其實你們中界之人,和地界亦沒有什麽不同。為情所困,卻又走不出去。”

琦泫一時間有些慚愧,竟然無言以對,隻得無奈地看著如瑟,那烏黑的眼睛裏漸漸地蓄滿了淚水,但是琦泫強忍著不讓它流出來。

如瑟心下有些不忍,就勸慰道:“琦泫,我娘也是性情中人,也曾為情所困。當年,我爹乃是武林中的一代才俊,江湖綽號‘醉墨郎’。他寫得一手漂亮好字,一隻鐵筆亦是武器,亦能用作書法。當時豪門貴胄來

求他的字的絡繹不絕。此外他還通曉天文地理,也精通音律詩詞,內功心法也十分精湛。我娘也曾對他一往情深……”

琦泫道:“是他負心,伯母離他而去?”

如瑟搖頭道:“他不是被人稱為‘醉墨郎’麽?他無論練武還是練字,都必須先要喝的酩酊大醉,才能施展武功或者書法。為此,我娘幾次規勸,他口頭答應,背地裏還是我行我素。”

琦泫道:“這伯父也是一位隨心所欲的人。可見有幾分天真可愛。”

如瑟搖搖頭道:“不是這麽說。任何事情都要有個限度。我們行走武林,並不是說就可以茹毛飲血。我們和老百姓一樣需要茶米油鹽。我爹喜歡喝酒,已經到了耽誤大事的地步。”

琦泫道:“夫妻之間,有什麽事不可以原諒?”

如瑟回憶道:“世道不濟。武林中人,生計亦是難尋。我娘的好友介紹了一趟非常重要的鏢,需要我爹娘一起押送。我娘生性縝密,在出發前就反複叮囑我爹不要貪杯,以免誤了大事,可是……”

琦泫猜測道:“可是中途路過客棧打尖,伯父又忘乎所以了?”

如瑟痛苦地說道:“何止如此。我爹簡直就是酒仙,他竟然還不忘打上兩斤酒,路上邊走邊引!”

琦泫不解道:“方才不是說,伯父喝了酒如虎添翼麽,難道說這次押鏢出了狀況?”

如瑟道:“想是他們對我爹娘的情況先前就打探清楚了。當他們行至一片十分茂密的鬆林中時,劫鏢的人出現了。”

琦泫很不解:“以玉箏婆和醉墨郎的名頭,誰還敢劫鏢?”

如瑟神色淒然道:“這普天之下還有誰,巧取豪奪,無惡不作!”

琦泫恨得咬牙切齒:“又是無極場!無處不在的無極場!”

如瑟接著說道:“我爹的武藝心法,擊退幾個場衛是不在話下的。更何況還有我娘,她若是出手,估計十倍的敵人也難逃。可是問題就出在這酒上!”

“酒?”琦泫十分好奇。

“你們黃翎族人並不擅長用毒。可是,地界的武林,很多門派都擅長用暗器,暗器中帶毒,最易傷人性命。”如瑟頓了頓。“當時我年紀尚小,武藝修為隻能防身。我娘帶著我也多有不便。可是此次無極場幾乎沒有和我們過招!因為他們用了獨門暗器‘追心丹’!”

琦泫道:“丹藥不是需要湯水才能服進麽?”

如瑟道:“此丹可以炸成煙霧,煙霧飄散之處都有毒性。而且這追心丹最怕一樣,那就酒!隻要遇見了酒,它的毒酒能以極快的速度在血液中散發,少頃,此人的性命就難保。”

琦泫問道:“那伯母就沒有什麽辦法了麽?”

如瑟道:“我娘經常準備的醒酒石,想趁著我爹清醒的時候將其放入嘴中。但是太晚了,這追心丹一旦毒發,人登時就昏迷不醒!我娘急忙運功想封住他的經脈,但是為時已晚……”

琦泫十分惋惜地問道:“那伯父……”

如瑟道:“當時我娘實在接受不了這個打擊,甚至忘了出招迎敵。一個不留神,他們的一個場衛竟然將我攬入懷中,要挾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