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菱兒喊起來了:“石伯,你總算來了。我們要看新郎官!我們要看新郎官!”

還沒等羽斕和如瑟緩過神來,就看見石伯的身後,一人騎著一匹十分英武的棗紅馬。

奇怪的,這個人竟然用紅布蒙著臉,一副夜行人的打扮。

菱兒道:“我們這的規矩,就是新郎蒙著臉。要到新房才能將麵紗摘下的。”

玉如琴讚歎道:“老身行走江湖多年,此等奇風異俗,還是第一次聽說!”

如瑟卻不以為然道:“我看這沒什麽。為何非要女子蒙麵呢?男子難道就不怕見嶽父嶽母嗎?”

玉如琴趕緊去捂如瑟的嘴,著急道:“當著白姑娘的麵,你就少說兩句罷,我的大小姐。你這般性子,將來……”

如瑟卻依舊我行我素道:“將來我就好好練習娘傳給我的雙箏絕,鏟盡天下奸佞!”

玉如琴被女兒堵得啞口無言,隻好無奈地看著羽斕苦笑。

而此時,琦泫的眼睛,卻再也離不開如瑟了。

這個女子的性子,真是不讓須眉!

此時,羽斕卻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她趕緊將菱兒拉過來,悄聲說道:“菱兒妹妹,我這有一條項鏈,麻煩你送給喜鵲姐姐,就當是我們給她的賀禮了。”

菱兒接過鏈子,歡喜地應道:“恩,我這就去給她!”

菱兒擠到人群中間,將鏈子送給青牛上的喜鵲。羽斕遠遠地站著,看著喜鵲在用手指著自己說些什麽。

少頃,那喜鵲姑娘超自己揮了揮手,謝意深濃地微笑著。

不一會,石伯的隊伍就和喜鵲的隊伍融合在一起了。喜鵲臉上洋溢的幸福,簡直比春風還要溫煦,比夏夜還要安詳。

喜鵲姑娘的表情,讓在場每一個人,都感覺微微地心疼。

不需要稱霸武林,笑傲江湖,也不要權傾天下,一呼百應。

隻要有這樣一種幸福的微笑,此生何有所憾!

琦泫想起了芍藥的笑靨,玉如琴懷念當年醉墨郎的英姿。

所謂的幸福,能像琥珀中的風景一般,從此停留麽?

羽斕失神地看著喜鵲姑娘的樣子,思緒萬千。

知道緩緩前進的鄉親們,將他們擁進了人流。

菱兒挽著羽斕的手道:“我們石青哥哥,是這迷蹤山最勇敢的人。他救了好多迷路的外鄉人,而且還給他們盤纏……”

看來,這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如瑟開始和菱兒開玩笑道:“那石青哥和你喜鵲姐姐好了,其他的姑娘嫁給誰啊,比如你,菱兒?”

菱兒天真地道:“石青哥哥還有弟弟石堅啊,我們迷蹤山有好多勇敢的小夥子!”

玉如琴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撫摸著菱兒的頭道:“你如瑟姐姐就會畫圈給你跳!咱們甭理她!”

琦泫此時在一旁笑的合不攏嘴了,他好像漸漸地退去了那種高貴的拘謹,變得親和、開朗。

雲翼發現了琦泫的神情,十分驚訝道:“琦泫,你笑的好真切。從我們到黃翎族以來,經曆過這許多波折,你從未這麽笑過。”

菱兒十分直爽道:“這位黃衣服的哥哥,笑起來真好看!”

如瑟欣賞地看著琦泫

,默默不語。

不一會,大家就走進了石青舉辦婚禮的地方。

這是一間十分淳樸的民居,正廳上喜字輝煌,燭影搖紅,那些捧花的小女孩把個大廳擠得水泄不通,空氣中散發著野花清新的香氣。

琦泫突然心中隱隱作痛。他突然感覺,自己的黃金殿,是那麽的冰冷、了無生氣。那富麗堂皇的陳設,遠遠比不上這活潑的芬芳。

他突然感覺,自己從來沒有真正懂得過芍藥姑娘。

雖然,她成為了他的妻子,可是,在那自己都未曾全部了解的金鎖宮中,她得到過快樂嗎?

這金鎖宮,真的像一把鎖,鎖住了芍藥的心。

琦泫突然明白了,這芍藥本來就是一位和喜鵲姑娘一樣的女子。隻有青山綠水和鮮活的土壤,才能滋養她們不老的容顏。

琦泫突然明白了,為何芍藥的魂魄,還是要去地界的家鄉。

一滴淚水,緩緩地劃過琦泫俊朗的麵頰。

原來,去喜歡一個人,必要還要尊重她本來的樣子。

雲翼此時也闊步走進了他們布置好的新房。

少頃,雲翼就感覺自己的袖中有什麽東西在緩緩活動。

他趕忙拿出自己的竹笛一看!

那被磨得圓潤水滑的笛子杆兒上,竟然生機勃勃地長出了新鮮的竹子嫩葉!

毫無疑問,這就是最適合碧璽石生長的衍晶洞!

雲翼連忙將這異象拿給眾人觀看。大家自是信心百倍。

少頃,夫妻雙方拜過天地之後,大家就開始了載歌載舞的歡娛。

要說這三不管之地界中人,個個豪爽奔放。他們用鬥大的碗來盛酒,一碗接著一碗。

也不管你是誰,熱情的鄉親都會把你拉去,真個事不醉不歸的架勢。

雖然已經被一位老伯灌了兩大碗烈酒,但是此時雲翼的心還是清醒的。他們必須在太陽落山前翻到沙山的一側,從蜃樓中回到黃翎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雲翼和羽斕發現,喜鵲並沒有佩戴那條鑲嵌著紫色碧璽石的鏈子,看樣子淳樸的喜鵲並不愛這些首飾。

羽斕十分著急道:“我們剛才隻想到把鏈子給她,卻沒想到怎麽拿回來。”

雲翼道:“這個自是不必擔心,七彩碧璽如果長成的話,自然會離開佩戴之人。因為人的磁場已經無法束縛住強大的它。我們隻需要在屋子中仔細尋找了好了。”

“那麽我們如何知道,這碧璽已經長成為七彩之身呢?”如瑟不解道。

雲翼回答:“隻要這碧璽長成,就會有七色光芒映照滿屋,此時我們自然能夠發現。”

這喜鵲姑娘和石青開始向鄉親們敬酒。可是鄉親們不依不饒,非要他們倆唱歌助興。

喜鵲一開始推辭,但是架不住鄉親父老的一再請求,隻好展開婉轉動人的歌喉,唱了一曲《鵲橋仙》。

此時,羽斕終於明白,為何這姑娘取名為喜鵲了。這歌聲清亮、柔和,就像是夏日中午的一陣清風拂過荷塘,一池子的白色芙蓉翩翩起舞,掀起了無窮無盡的漣漪!

真個是繞梁三日,不絕於耳,真個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石青的眼睛滿含著晶瑩的淚花,兩個人

目光對視,這一刹那,滿屋子的七彩瑞光,絢麗奪目!眾人一片歡騰,紛紛離座起舞。

能有此種歡樂,夫複何求!

雲翼知道,這七彩碧璽石已經長成,旋即開始在地上尋找。

可是,眾人醉態畢現,載歌載舞,腳步淩亂。再加上那些小姑娘將野花散了一地,想找到小小的七彩碧璽,十分困難。

此時,羽斕道:“我們這樣尋找不是辦法,你看太陽逐漸西沉,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剛才那碧璽石上不是有如瑟的銀鏈子麽,我想她或許有辦法能找到。”

如瑟想了想到:“我那條鏈子,其實是先父贈與。別的也罷了,不過是普通的一條素銀鏈子。但是我發現它亦有神奇之處。就是我和我娘施展箏法的時候,它亦會錚錚作響,就好像有某種感應一般!”

玉如琴道:“想是你爹還是掛念我們母女。隻是我們來時間倉促,並未帶著黃玉箏,如何能令鏈子感應呢?”

如瑟想了想到:“隻要有弦就可以。實在沒有弦,就是別的什麽充作琴弦也可。”說罷,她環顧四周,最終,看到了散落在自己耳邊的幾縷碎發。

玉如琴笑道:“是了。實在不成,用頭發絲也可。幸虧如瑟留起如此長的頭發。”

如瑟道:“都說這頭發是煩惱絲。我看不盡然。這煩惱在人心中,與頭發何幹。譬如今日,我們就幸虧了這煩惱絲!”

於是,玉如瑟便讓羽斕拽緊自己的那幾縷頭發,緩緩地彈奏起來。

人聲嘈雜,這細微的聲音很快淹沒在鄉親們的歌聲中。

可是此時,羽斕卻聽到了幾聲清脆的敲擊聲。

那聲音雖然細小,但是明顯是銀器發出。

雲翼和琦泫連忙起身去尋找。

很快,在一片野花中,他們找到了一根叮鈴做響的銀簪子!

原來,那如瑟的素銀鏈子,變成了一根銀簪子!這七彩碧璽果然不是凡物!可令金石變形!

而銀簪子的頭上,有一朵碧璽石攢成的七色寶石花!

隻是這寶石花隱藏在與其形狀十分相似的野花中,十分不易察覺。

雲翼連忙將其放到羽斕手中,道:“一定要好好保管,繞指金就靠它了!”

可是,經過這一番尋找,天色已經接近黃昏。

雲翼計算了一下時間道:“我們必須離開這裏,隻是這路未必已經是來時之路,我們一定要仔細尋找!如果我們趕不到蜃樓哪裏,薑鎮必定占領黃翎族!”

琦泫點頭道:“我看離日落大約還有半個時辰,我們隻要向著沙山的方向走,大約可以到達。隻是這路途恐怕難尋。”

雲翼看著羽斕道:“你的輕功造詣最好,你可以先攀上院子中的樹枝看清路途。”說罷轉頭對玉如琴母女道:“兩位隨著白姑娘一起,或許可以憑借風吹樹聲找到來時的路。”

未曾想,少頃羽斕回來道:“我實在是連方向都辨別不清了,如若天色昏暗,我分辨起來更加吃力。”

如瑟亦搖頭。

玉如琴道:“事不宜遲,先找到沙山邊緣再說罷!”

眾人連忙退出石青的宅院,任憑後麵的歡歌笑語充斥於耳。他們知道,還有更崎嶇的道路在等著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