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媛姬看著這些慈祥的老人,生生被***成這般模樣,忍不住落下淚來。

她狠狠地看著薑鎮,眼內出火道:“你這老賊,休要逼我!我今天就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罷,鬆媛姬從袖中取出一把翡翠劍,揮舞著向薑鎮砍去。

可是,羽斕深知綠翎族不擅武功,連忙將鬆媛姬攔住道:“族長莫要中他的激將法。讓我來會會這位故人。”

薑鎮一見白羽斕,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他咬牙切齒道:“你找的我好苦,今天我若是不將你擒住,永絕後患,我枉為無極場的場主!”

白羽斕道:“那好,我就看看今天誰能了解我們之間的宿怨!”

薑鎮狡猾地笑道:“白姑娘,老夫自然知道不是你人中之凰的對手。但是好在老夫有人,有權,有錢。我可以搜盡天下的高手,來除掉你。玉箏婆算什麽,藤蘿老仙算什麽。今天我請到的這位,恐怕你斷然不敢和他交手。”

一語未落,隻見空中黑影一閃,一位身材瘦小,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像一枚落葉般悄然落地,毫無聲息。

羽斕暗自喝彩,這等輕功修為,想是一位絕頂高手才有的。

那中年男子神色陰鬱,一身黑衣,頭戴一頂竹笠,看來十分平凡普通。

但是白羽斕卻知道,這位中年人必定身懷絕技。否則薑鎮不會花重金去請他出山。

那中年人看起來神色十分疲倦,眼睛有些浮腫。

很多血絲爬在他一雙有些發黃的眼珠上。羽斕感覺此人一定是心事重重。

出乎羽斕的意料,那男人朝著她做了一個揖,十分禮貌地說道:“在下寒鴉客,請白姑娘多多指教。”

羽斕一聽到這個名號,立即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自己母親口中的、神秘的寒鴉客,竟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麵前,而且這麽平凡,絲毫不像傳說中的絕世高手那般倨傲無禮。

她曾記得,母親曾經用了一整夜,來描述江湖上像傳奇一般神秘的寒鴉客。

寒鴉客,其實是江湖上給這個人的外號。此人的姓氏已經無從可考。隻知道,他有極好的心法修為。

有一句俗諺,叫做:“萬夫不當之勇。”這寒鴉客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這句話說來簡單,但是真正麵對浩瀚的人海,任憑你有多強的武藝,多高超的心法,寡不敵眾,是最常見的狀況。

但是寒鴉客卻是一個例外。

他一身傲骨,曾經拒絕新帝登基後的招安,用這瘦小的身子,抵擋住了千軍萬馬。

據說,他是先帝的好友,兩人經常一起談論兵法,研習武藝。

新帝發動兵變,迫使先帝服毒自盡。

而後,為了籠絡人心,他廣招天下武林高手,封官加爵,來穩定朝野。

可是寒鴉客卻當即拒絕了新帝的招安。他一個人來到先帝墳前,一壺清酒,深情祭奠。

新帝大為惱火,便出動了禦前侍衛去抓捕這寒鴉客。

可是寒鴉客定定地站在墳前,神色不變,從容飲酒。

隻是在那些侍衛將要靠近他的時候,他突然出招,整個人就好像一抹柔若無骨的墨汁,緩緩融入水一般,輕輕緩緩地消散了!

這令人目瞪口呆的絕技,其實就是源自他極快的速度和上好的輕功。他平素喜歡穿黑色衣服,本身就像一抹濃墨。

而當他步伐移動地快到令人看不清的程度,遠看過去,就好像是水墨寒鴉圖一般,整個人都緩緩融進了宣紙中的留白。

看寒鴉客的輕功,就好像在欣賞絕頂舞者的舞蹈,讓人癡迷。

但是寒鴉客的厲害遠不止於此。

他無心和這些侍衛糾纏,就自己在山間散步。

沒想到,這新帝竟然不依不饒。

既然不能臣服於他,就要讓寒鴉客從江湖上永遠消失。

敬酒不吃吃罰酒。皇帝的罰酒,不那麽好吃。

於是新帝發動了大量的兵力,去捉拿這寒鴉客。

寒鴉客卻沒有逃走。他知道,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跑能跑到哪裏去。

他靜靜地坐在一個小石桌上,兀自喝著酒,看都不看那些洶湧而來的士兵。

漸漸地,他讓這些人給包圍起來,真是插翅也難飛了。

可是為什麽要插翅呢。他是寒鴉客,他本來就有一對看不見的翅膀。

當這些人放箭的時候,他又好像隱入水中的墨汁一般,悄然消散了。

少頃,他又出現另外一塊山石上,兀自端坐,超然物外。

然而,這些士兵又圍了上來,不依不饒。

幾次三番如此,這寒鴉客徹底憤怒了。

他恨恨地對著所有人喝道:“我一忍再忍,原是不想和你們新主一般見識。你們何苦要趕盡殺絕呢?”

可是,那些士兵不聽勸告,依然是緩緩圍了上來。

這寒鴉客朝天怒吼一聲道:“莫要怪我!”

他旋即飛上天空,緩緩念動心訣,整個人就好像是一隻黑色的寒鴉,在空中飛舞旋轉。

少頃,天空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斑點,這就是寒鴉客的身影。

隨著這個斑點的轉動越來越快,黑點周圍形成了強大的氣流。越來越多的雲彩和水汽都被這黑點漸漸控製,緩緩地旋轉成了一個鯉魚的形狀。

可是地上的士兵卻感覺站立不穩了。他們被強大的氣流所控製,兩腳漸漸離開地麵。

一陣猛烈的狂風吹過,所有人都被卷進了這個鯉魚狀的氣流當中,活動不得。

那寒鴉客將這些士兵控製在一個圓形的氣場當中。

這些人隨著雲彩和水汽漸漸旋轉,越轉越快,很多人開始頭暈目眩,失去了意識。

那寒鴉客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他繼續推動氣流緩緩轉動,最後,竟然將上萬人全部卷到了空中。

寒鴉客的這一邊,是一片雲海,和自己瘦小的身子。

敵方士兵那一邊,是一大片烏壓壓的人海,中間竟然奇跡般得留出了一塊白色的雲彩。

這兩邊都是鯉魚狀的氣流,兩邊互相吸引,彼此推動,而且越轉越快。

那速度最後達到了瘋狂的狀態,白色的雲彩漸漸地閃耀出了銀色的光芒。

那黑色的一邊,慢慢地看不出人的形狀,好像被這巨大的圖騰給全部吞噬了!

此時,若是從上空來看著壯麗的圖景,就會看到一個巨大無比的太極圖出現在

半空中。壯麗無比,令人歎為觀止。

這個圖騰不知道旋轉了多久才漸漸停止。

那寒鴉客又端坐在一塊山石上,兀自拿著酒壺自飲自酌。

好像這一切從未發生過。

可是皇帝不知道,自己的上萬精兵,已然被寒鴉客發配到各處荒涼蠻夷之地了。

寒鴉客並未傷及他們的性命,隻是這樣一來,他們未必再能找到回來的路。

就這樣做鄉間小民,不也是很好麽?

寒鴉客淺笑著下了山。

從此,朝廷再也不敢找他的麻煩。

因為即便你有千軍萬馬,也擋不住一顆高傲的心。

可是現在,為何這宛如人間散仙的寒鴉客,竟然會和無極場站在一邊,共同對付羽斕呢?

那羽斕剛想要問,這個寒鴉客已經出招。

羽斕雖然輕功修為也屬上乘,但是還遠遠不能與寒鴉客匹敵。

隻見寒鴉客意欲向羽斕後背偷襲一拳,羽斕剛想接招,寒鴉客卻倏然不見。

驀地,羽斕感覺自己的左腿上受了重重一擊。

這一擊十分厲害,羽斕感覺鑽心般疼痛,有些站立不穩。她靈機一動,趕緊跳上最近的一顆鬆樹。

有了鬆樹做遮蔽,那寒鴉客想看見自己就沒有那麽容易。

可是那寒鴉客對風的感覺極其靈敏,羽斕隻要稍微一動作,他馬上就會出現。

這一來一往,羽斕已經吃了他好幾記悶拳,開始有些招架不住。

站在一旁為雲翼有心幫忙,無奈這寒鴉客簡直是來無影去無蹤,根本就無從下手。

羽斕心中一著急,便想起了母親曾經給自己說的話。

“凡是不可硬奪,應該巧取。我們女子的力道自是不如男子,所以若是以硬克硬的話,必不能成事。於是我獨修了暗器這一門。暗器使用的要訣就在於,要利用身邊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來克敵製勝!”母親的話仿佛響在耳邊,令羽斕茅塞頓開。

羽斕環顧四周,一雙眼睛落在了那堅硬細密的鬆針上。

這鬆針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而且發針的範圍極大。這寒鴉客再怎麽騰挪的快,也躲不過這雨點一樣的鬆針。

想到這裏,這羽斕連忙去了一把長勢茂密的鬆針。她屏氣凝神,靜靜感受那寒鴉客的行蹤。

忽然,她耳邊似乎刮了一陣輕微的風。她立即轉身,將這一把鬆針悉數拋將出去!

隻聽得暗暗一聲低喝,羽斕知道,這寒鴉客必是已然中針。

原來,這使用暗器的技法,和其他任何兵器都不同。這暗器多是精致小巧之物,若不是經過多年苦練,將這千鈞之力集中於針尖之上,必是不能達到克敵之效果。

而女子的力道雖弱,但貴在心性恒久,耐得住磨練。所以這羽斕的暗器一出就可以奏效。

羽斕見自己得了手,便連忙向更遠的鬆樹飛去。這樣就可以暫時避免和寒鴉客的正麵交鋒。

其實羽斕還有一層意思,就是要遠離薑鎮。

兩人你追我趕,很快就到了鬆濤嶺的深處。

此時,寒鴉客停住了腳步,神色愧疚地對白羽斕道:“白姑娘,實不相瞞,我也是萬不得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