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斕道:“前輩,你說的事情,是不是和綠翎族的翡翠有關?”

寒鴉客道:“看來你已經猜到了。實不相瞞,我在薑鎮那裏得到消息,他們已經將地界的一位奇人——采玉翁請到了綠翎族。”

“采玉翁?”雲翼驚呼道。

羽斕用問詢的眼神看著雲翼道:“怎麽,這個采玉翁來頭很大麽?怎麽把你唬了一跳?”

雲翼道:“這個采玉翁,是我們雲霄山的常客。我幼年時候就見過他一麵。他對各類寶石有著瘋狂的癡迷。而且手上一把采玉鏟,無堅不摧,就算是最堅硬的山石,也會被他削得粉碎。”

羽斕不解道:“這等功法,為何不為蒼生造福,卻為無極場……”

雲翼搖頭道:“這采玉翁,本是地界中晶石園人士。隻因為年少之時,愛戀一位叫瓔珞的姑娘,為此而神魂顛倒,以至最後走火入魔。他現在以天下寶石為妻,而且嗜玉如命,尤其鍾愛翡翠。現如今他來到綠翎族,也是和無極場各取所需。無極場所要的翡翠,並非是他想要的。”

鬆媛姬點頭道:“我們綠翎族,最寶貴的一種翡翠,就是我額頭上的。這塊翡翠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翡之靈。”

羽斕仔細地看了看這塊美麗的翡之靈,突然感覺這翡翠好像是一隻人的眼睛,飽含深情與向往,正在幽幽地與自己對視。

羽斕不禁打了一個激靈。

鬆媛姬看到羽斕的反應,笑道:“白姑娘,這所有的寶石之王,都是有靈氣的。它們已經介於礦石和生靈之間了。比生靈低,比普通礦石高。所以,你會感覺它在和你對視。”

雲翼問鬆媛姬道:“在這綠翎族之外,還有翡之靈麽?”

鬆媛姬道:“雲翼,你額頭上的這塊翡翠,叫做翠之靈。這兩塊翡翠,是在我們綠翎族的瀲灩洲中的一座孤山的山洞之中。洞中凶險異常,我們綠翎族人從不敢踏入半步。”

羽斕道:“那這兩塊寶石又是從何而來?”

鬆媛姬神色黯然道:“原是我們先祖,犧牲了自己,於這瀲灩洲中舍命取得。”

羽斕一見不便多問,邊轉向沉默多時的寒鴉客道:“前輩,我對這采玉翁一無所知。不知道以眼下的實力,我們能否有十足的把握克敵呢?”

寒鴉客神色凜然道:“白姑娘,方才雲公子已經跟你說過。這采玉翁的實力不可小覷。即便是我施展渾身解數,也未必是他對手……”

寒鴉客此言一出,羽斕大吃一驚道:“前輩如此說來,我等豈不是以卵擊石?”

寒鴉客仿佛回憶起無限的往事,對羽斕道:“當年,瓔珞姑娘被山石所困,這采玉翁竟然在一夜之間,將巍峨晶石山鏟為平地。我雖然號稱有萬夫不當之勇,但是移山填海,對我來說還是難於上青天。”

雲翼道:“若說這采玉翁,也算是一個癡情種子。他如今如此為玉石癡狂,想來也是當年痛徹了心扉,導致神智受損所致。”

那鬆媛姬對雲翼道:“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雲翼,你可將這采玉翁的往事說與我們,大家才好共商對策。”

雲翼點頭道:“此事我也是聽我父母所述,未必十分確切……”

大家屏氣凝神,漸漸被雲翼帶進了那一片叫做晶石園的土地。

原來,這晶

石園,本是地界一處世外桃源。這裏的居住的,都是祖傳的能工巧匠。他們時代相傳的、雕琢珠寶的手藝,堪稱精妙絕倫,舉世無雙。

他們可以在一粒米大的翡翠上,雕成出美人、山石,還能題上落款。

他們亦可以將多彩的寶石攢成精美的珠花,點綴在樹上,裝點珠寶的森林。

采玉翁家中的先祖們,世代都是晶石園中最心靈手巧的工匠。

那時的他年輕、英俊,而且手藝高超。雖然尚且不是正式的工匠師傅,但是很多年輕的姑娘都對他青睞有加。

那時的采玉翁,還是青春少年,采玉的名字已經傳遍了晶石園,大家都叫他采玉郎。

晶石園的人,大都以加工珠寶首飾為生。因為這裏地處西南邊陲,位置偏遠,所以這些精美的首飾並沒有流傳到中原。

這晶石園方圓百裏的姑娘中,最美的就是一位叫瓔珞的少女。

瓔珞的美,可以令天下所有的寶石都黯然失色。

這瓔珞姑娘還有一門本領,就是精通結絡。

切莫要小看這打絡。很多武林中人擅長使用的網器,皆是從這打絡而來。隻有複雜的手法和精巧的心思,才能結成一張天衣無縫的網,將對手牢牢捆住。

瓔珞姑娘修長身段,一張新月一般瘦削的麵容,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看起來就像一朵精致芬芳的茉莉。

瓔珞的手法,堪稱天下一絕。她可以用金絲線穿著翡翠珠,結成梅花、秋菊、翠竹等等各色花卉的圖案。

當然,這些對她來說隻是閑暇之餘的消遣。她若是認起真來,可以做出仕女人物、車馬馬龍、甚至名山大川、亭台樓閣等各色花樣的結子。若是配上各色寶石,看起來簡直巧奪天工。

所以,很多加工好了的珠寶,都需要找瓔珞姑娘來做一個結子,這樣才能佩戴。

而且瓔珞的結子,和她的人一樣,有她自己的性子。隻要是瓔珞打上結子的珠寶玉器,任憑你刀砍斧削,針挑火燒,就是無法解開。除非還讓瓔珞親自過手,才能將此結子從珠寶上取出。

而更奇妙的是,如果這結子一旦結上了玉器,那麽這玉器也無論如何也無法和結子分開。

用瓔珞的話來說:“這就叫做不離不棄。”

但是,瓔珞似乎是一直不太滿意結子的歸宿。因為她看盡了晶石園的珠寶,竟然沒有一件可以打動她心的。

這玉器首飾和人一樣。有時候是一見鍾情,從此難舍難分的。

可瓔珞看見的,都是一些凡俗的珠寶。她們燦爛奪目,巧奪天工,甚至精巧的沒有一點差池。也許中原的王公貴族佩戴起來,會雍容華貴。

可是這些東西看起來沒有一絲感情。從打磨它的人開始,一直到來到瓔珞這裏,沒有人給它傾注一絲情誼。

瓔珞想起自己的終身大事,也不禁哀歎起來。

這女子和男子之間,難道不像這結子和玉佩麽?

如果兩人之間沒有半分情誼,卻硬生生牽扯在一起,難道不是最大的悲劇麽?

瓔珞開始留意,那些送來打結的首飾。她希望能有一件讓她怦然心動,觀之脫俗的玉器,她更希望,打磨這件玉器的師傅,是一位瀟灑的少年郎。

晶石園的匠人,隻能由成年的男子來擔任

而且,每家的少年,都要在自己的弱冠之年,舉行一個出師之禮。

這一天簡直是晶石園的一個盛大節日!

當天,少年要穿上最好的衣服,帶上自己學徒的玉石刻刀,在所有父老鄉親的麵前,現場刻出自己的玉器成品。

而且,這件玉器要由晶石園的年老師傅命題,刻出之後,需要他們一起觀賞,評鑒。合格之後,才能從自己的父親這裏出師,接過父親贈與的玉石刻刀,成為晶石園的一名真正的師傅。

光陰荏苒,考驗采玉郎的日子也快到了。

那一天,晶石園最好的師傅,都到了采玉郎的家中。

去的還有晶石園的姑娘們。她們都希望采玉郎能夠順利通過出師之禮,當然,她們更希望采玉郎能注意到她們中的某一個。

為此,她們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配上了自己家中最上好的首飾。當然,在這晶石園中,首飾根本算不得什麽。所以一時間,這采玉郎家中脂粉芬芳,珠光寶氣。

前來品鑒的師傅從來沒有見過此等陣勢,一個個搖頭暗笑。

這時,他們拿出一塊上好的昆山玉來,對采玉郎道:“你用此玉,雕就一片‘春色滿園’。”

采玉郎一聽,又是這濫俗不堪的名字,瞬間他的興致就減去大半。

原本想趁此機會大展奇才,結果這題目令他心灰意冷。

不過,無論如何,自己還是要通過這個出師之禮的。盡管十分不情願,他還是拿起了手中熟悉的刻刀。

春色滿園,無非是各色花朵爭奇鬥豔罷了。毫無新意,卻也信手拈來。

這樣的題材,怕是自己閉著眼睛都能刻出來。

此時,一個十分清脆,又小心翼翼的聲音在采玉郎的耳邊響起。

“原是我來遲了,不知道開始了沒有。”這聲音從未聽過,想是一位素未謀麵的姑娘。

采玉郎循聲望去,之間在一片庸脂俗粉中,有一個身材高挑,未施粉黛的女子。隻是離的較遠,未看清楚麵容。

她頭上全無任何繁複裝飾,隻是耳朵上帶了兩個用綠絲線打的梅花絡做的耳墜。

她有些好奇地問旁邊一個花紅柳綠的姑娘道:“這就是采玉麽?”

那姑娘道:“正是呢,你看他那修長的手指,就知道定能刻出最美麗的牡丹。”

采玉搖了搖頭,暗自歎道,這世上的女子大都是喜愛凡俗之物的,這繁花似錦雖好,看多了難道不膩麽?

那姑娘好像對自己手中的玉十分感興趣,就擠上前來,仔細觀看。

也正是如此,采玉才看清楚了姑娘的芳容。

那一張與眾不同又清麗脫俗的臉。那種隱隱的清高與隱忍,令采玉過目難忘。

新月一樣清臒,梅花一樣冷豔。也許這世間的詞語實在是太貧乏,竟然一時無法來形容這個清瘦修長的佳人。

時間的美人有萬千之多,有的豔麗不可方物,有的溫婉妙如醇酒。但是,眼前的這女子竟然有一種安靜到極致的美!

隻見她朱唇輕啟,輕輕地對身邊的女子道:“真是一塊上好的昆侖玉,希望他莫要辜負了這天氣精華!”

采玉郎一時間心潮澎拜,突然感覺,即便是這“春色滿園”,也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