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經曆了災難的半月,軍部養成的習慣依舊沒能改變。
遲鳴在精疲力盡的情況下,仍然在本該是軍部早訓的時間醒了過來。
短期的折磨沒能磨滅他身上屬於軍蟲的各種痕跡,時至此刻,他仍然還是軍部的一份子。
意識回籠的瞬間,遲鳴察覺到了身邊不遠處另一個蟲的存在。
半眯著的眼睛立刻睜開,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坐起,伸手摸向本該掛在腰間的槍上。
可惜的是,他摸了個空。
腦中迅速過了一遍,遲鳴這才想起自己短時間內經曆的巨變。
此時此刻,和自己共處一室的,是需要被稱呼為自己“雄主”的存在。
遲鳴泄了氣。
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
視線移向旁邊的**。
遲鳴這才注意到,雄蟲正拉著枕頭側躺在床沿,一臉幸福滿足的表情睡著。
?
顧淵是這樣的雄蟲嗎?
遲鳴感覺自己的認知受到了衝擊。
盡管在睡前,遲鳴萌生過“也許顧淵並不是十惡不赦的蟲,可能他還存在著一些隱秘的善心”這樣的猜測,這也不代表在看到雄蟲這樣生活化又有些……可愛的樣子,他能夠淡定的處理。
遲鳴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將注意力移開。
現在並不是他考慮顧淵是個怎樣的雄蟲的時刻。
至少現在不是。
被剝奪了使用任何電子設備的遲鳴,隻能通過沒有拉嚴實的窗簾外麵的光線來判斷大概的時間。
按照雌奴交易行的流程。
沒有在次日一早離開的顧客,工作蟲會等到午飯前的一個小時,屆時若是顧客依舊沒有離開,那麽工作蟲就會為他們準備午餐,並且默認雄蟲會和雌奴繼續待在房裏,進行某種負距離運動,直至盡興為止。
至於為什麽不直接敲門來問。
那當然是為了防止打擾到雄蟲的好事。
遲鳴並不想在這個地方繼續停留,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將顧淵扔在這裏直接離開。
不過他並不能。
雌奴交易行的規矩。隻認雄蟲買主的認證,任何雌奴在這裏不被承認。
畢竟,他們隻是一個“拍賣品”而已。
沒有顧淵的身份證明,除非遲鳴現在打碎窗戶的玻璃然後跳下去,否則他不可能光明正大的離開。
如果他這麽做了,那遲鳴就真的要和他在軍部的職位永遠的說再見了。
雌奴交易行在某種程度上,是得到認可的。
他甚至被應用於處罰一些犯了罪的雌蟲。
遲鳴隻能在房內等待顧淵醒來,然後跟著顧淵一起離開。
遲鳴看向床邊。
很明顯雄蟲過去的作息時間並不是這個時間點醒來,按照對貴族雄蟲奢靡生活的道聽途說,遲鳴推測雄蟲最早都要十點才能醒來。這個時間點距離雌奴交易行的工作蟲認為他們依舊在辦事,並且打算提供午餐的時間,還差半個小時。
還來得及在午餐前離開。
遲鳴長舒一口氣,盡量放輕動作,緩慢的從臨時床鋪中起身。
他將顧淵昨晚踢翻的椅子擺正,坐在上麵。
顧淵性格惡劣,更有傳言他有特殊的施暴欲,尤其喜歡在進行負距離運動時折磨雌蟲。
盡管昨夜遲鳴並沒有和顧淵進行負距離接觸,但也不能因此就認定他沒有這種興趣愛好。
遲鳴仔細的盯著**雄蟲的睡顏,揣摩著顧淵的性格,並且嚐試思考自己是否要對屋內的一片狼藉進行打掃,從而讓顧淵再醒來後能夠心情稍微好一些。
半個小時後。
遲鳴決定,打掃!
從昨晚的觀察來看,雄蟲不太喜歡雌奴交易行準備的用品,他將哪些東西全部扔了換成了自己的。
也許,把那些在雄蟲眼中不合格的物品扔出去,會讓他的心情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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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淵醒來時,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的遲鳴。
雌蟲屁股下的正是昨晚他踢翻的椅子。
遲鳴端正的坐著,脊背挺直,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
旁邊是已經收拾整潔的毯子,毯子旁邊堆著的是瓶瓶罐罐的藥品。
顧淵沒有見到房內原本的被褥,大約是被遲鳴拿到了看不到的地方。
不虧是他看上的雌蟲!
怎麽看都好賢惠哦!
顧淵幾乎壓不住嘴角的笑意,但在遲鳴看過來的瞬間,立刻壓下臉上的喜悅,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顧淵起身,果然看到遲鳴也警惕的起身。
即便對方在一瞬間露出順從的樣子,但緊繃的肌肉還是讓顧淵判斷出了他的緊張。
也對。
“顧淵”的名號在外麵可不怎麽好。
顧淵心中流著麵條淚,指了指**。
“收拾好。”
遲鳴立刻會意,在顧淵去洗漱時,將**顧淵從儲物手環裏拿出來的被褥全部整理好。
顧淵洗漱完畢,就見被子床單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床角,柔軟的枕頭安靜的躺在最上麵。
同時,遲鳴還將毯子和藥瓶一並放在旁邊,好方便顧淵的回收。
“咳。”
顧淵輕咳一聲,上前右手一揮,白光閃過,那些物品便被收進了儲物手環裏。
“下次不要讓我看到你再碰這些東西!”顧淵冷聲道:“念在這裏沒有別的侍從,本少爺就原諒你這一次!”
遲鳴一頓,立刻點頭答應。
顧淵的本意,是想告訴遲鳴,這種活不需要他來做,以後去了他家,管家和侍從會把這些都安排妥當的,遲鳴隻需要將精力放在他自己喜歡的事情和工作上就好。
然而遲鳴卻會錯了意。
他以為顧淵是真的有些潔癖的,非常反感別蟲碰他的東西。
搞不好今天回去之後,顧淵會把這些東西統統扔了也說不定。
遲鳴這麽肺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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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二十三分。
收拾完畢的顧淵帶著遲鳴出了門。
兩蟲坐電梯到樓下,一樓接待處的工作蟲再見到他們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難道顧淵閣下不是打算今天依舊在這裏度過嗎?
兩分鍾前,他見顧淵閣下還沒有離開,已經打電話告訴後廚,為閣下準備食物了!
見工作蟲走神,顧淵皺著眉頭,曲起手指在桌麵急促的敲了兩下。
“你還有什麽問題嗎?”語氣不耐煩,聲音大了幾分。
“!”
工作蟲猛地回神,一眼就見顧淵滿臉不悅,當即魂都嚇沒了。
要是惹到了顧淵,現在還在櫃台前辦理業務的他,下一刻可能就要被架著送到雌奴交易行地下的幾層接受雌奴教育了!
“閣,閣下……”
工作蟲的聲音開始發抖,他小心翼翼地打量顧淵的臉色。
“身份認證,然後退房。你是沒聽懂嗎?”
“需要我再多重複一遍嗎?”
顧淵咬牙切齒,周邊空氣中的溫度無聲的下降了幾度,工作蟲不知道是不是雄蟲使用了精神力而導致的。
他隻是低等級的雌蟲並不能時時刻刻察覺到雄蟲的精神力。
而就站在顧淵身後幾步的遲鳴,正擔憂地看著工作蟲。
從他的視角中,顧淵的精神力已經匯聚在了工作蟲的頭部周圍,隻要工作蟲一個動作或者話語令顧淵不滿,他就能立刻要了對方的命。
“噫——!”
“不,不用了!”
工作蟲慌張的用櫃台前的臉部掃描為顧淵進行身份認證,然後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幫顧淵辦理好了手續。
“閣下,辦理好了。”
“祝您生活愉快。”
沒敢多說一句“下次再來”,工作蟲戰戰兢兢地目送顧淵黑著臉離開。
他看著遲鳴的背影,不禁為這位被顧淵買下的雌奴捏了一把汗。
他是獲救了,沒準以後一輩子也不會再見顧淵幾次,可對方就慘了,天天見麵,一個不小心惹得雄蟲不高興,等著他的就是各種駭蟲聽聞的酷刑。
但願你能夠活下去吧。
工作蟲為遲鳴獻上了誠摯的祝福。
然後在遲鳴的背影徹底看不見後,猛地反應過來,迅速聯係和後廚,取消了為顧淵製作午飯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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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前,顧淵就聯係了管家艾伯。
他和遲鳴一出門就被管家派來的車接走。
兩蟲沒花多長時間,就回到了顧淵的家裏。
管家沒有親自開車去接顧淵,而是在司機將顧淵接回來時,專程等在了車庫的門口。
“少爺。”管家上前一步,顧淵放下了車窗,聽著他的話:“老爺正在客廳等您。”
管家口中的老爺,正是顧淵的雄父,顧林。
顧林是三大家族之一的顧家的現任家主,他平日裏不論是工作還是私事,日程都排得滿滿當當,自從顧淵兩年前從本家搬了出來,顧林就很少來他家見他,大多數時候都是通過光腦視頻聯係的。每年的見麵也基本都集中在了逢年過節以及老爺子過壽的時候。
這次突然來訪,想必事出有因。
“有什麽急事?”
顧淵下了車,朝著地下車庫的電梯走去。
管家跟在後麵,而雌奴身份的遲鳴,走在最後。
管家回頭看了眼遲鳴,猶豫幾分,道:“老爺早上來了之後就一直等著,我沒能勸說他先回本家,至於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顧淵瞥了眼管家:“雄父一大早就來了?”
管家點頭:“是的。”
顧淵這下是真的覺得稀奇了。
從他穿了過來,和顧林的交流不算太多,這個蟲似乎早就放棄了改造自家雄子的打算,處於完全自暴自棄的地步了。隻要顧淵不鬧出會全星網聯動的超大型醜聞,他都不帶搭理的。
怎麽今天就突然過來了呢?
係統,你覺得是什麽呢?
【我不知道哦,宿主。】
我記得原書中,原主把遲鳴買回去,別說第二天,就是第二個月,顧林也沒有露過麵啊?
我什麽也沒做,突然就發生了別的事情了。這應該不算我的原因引起劇情變化吧?
【根據我拿到的資料,原書中沒有提到的部分,均不列在需要維持進行的劇情行列中。】
??
顧淵突然靈光一閃,好像突然有了點別的思路。
三蟲到了客廳,顧淵遠遠的就看到顧林坐在沙發上,見到自己的瞬間,立刻表演了一個川劇變臉,臉色黑的宛若鍋底。
“雄父,您怎麽來了?”
顧淵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和表情表現的極其浪/**,努力的扮演一個敗家子的形象。
“兔崽子!”
顧林罵了一聲,起身朝著顧淵的方向走去。
管家識趣的退到邊上。
遲鳴也在同時找到了客廳裏最角落最不被蟲關注的地方,膝蓋一彎就準備跪下去。
“站起來!”
顧林大吼一聲,讓客廳內的其他三個蟲都虎軀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