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真相（15）
盡管王清華已經識破了假唐糖的身份，但是王清華還是給韓舒靜說了一下，關於唐糖工作調動的事情。韓舒靜好像對這個假唐糖也不是非常感冒，但似乎又知道一些情況。
王清華也想找陳風私下了解一下假唐糖的情況，但一來始終揣摸不定陳風和假唐糖的關係，二來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如果陳風和假唐糖是一路的，那麽王清華在陳風那裏肯定也得不到什麽真實的答案。因為陳風和王光祿的關係，在王清華始終是一個結。
那已經是假唐糖說了要調動工作的第三天下午的事情了。那天王清華找韓舒靜批一個文件，就把唐糖的事情給韓舒靜說了一下。王清華說的時候，雖然已經很謹慎了，但韓舒靜好像早已經知道了一樣。
王清華一邊收拾手裏的文件，一邊說：“韓檢，不覺得小唐這個人怎麽樣？”這是一句開門話，也就是個過門。因為韓舒靜畢竟是王清華的上級，王清華不能上去就說調動假唐糖，雖然就目前的情況來講，這種套路顯得很沒有必要，但王清華還是不想打破這個常規。
韓舒靜愣了一下，好像沒有聽清楚，但馬上又反應了過來說：“哦，你說小唐啊。她不是在辦公室幹的挺好嘛。怎麽了？”
韓舒靜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在質疑王清華：這個唐糖就是辦公室一個文員，你平白無故問她幹什麽？
韓舒靜說完，馬上神秘的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和小唐……哈哈哈……你是到大姐姐這裏打聽情況來了，對不對？”
韓舒靜老成持重，總是表現的一副對下屬關心和藹的樣子。這一點很讓王清華佩服。也就是說韓舒靜這個人沒有官家子，總能跟下屬打成一片，總能通過下屬的一舉一動很快洞察到下屬的心思，但是好像從來都不會過分地關心下屬的私生活。當你說起的時候，你會發現，她已經知道了你的心思，而且對你非常關心。
王清華笑了笑說：“現在還沒有到您說的那種程度。隻不過前兩天小唐給我說，她不太喜歡現在的工作，想換個工作，去調查處。”
王清華說到這裏戛然而止，沒有再往下說。其實話說到這裏也隻能停止了，不能再繼續往下說了，再往下說，一是給自己找沒趣，二是要給領導留有餘地。雖然這個餘地留與不留都沒有什麽意義，但是如果不留，很有可能讓韓舒靜起疑。
韓舒靜放下手中的工作，顯得已經很重視了，問王清華：“我先不發表意見，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你覺呢？”
韓舒靜這樣說，一半是按工作的常規出牌，一半估計也是想了解一下王清華的想法。當然，按常規來講，還有領導想落副手一個人情的意思。這是自己的副手在求自己辦事，自己肯定不能不辦，但即使是辦也要有個原則，也要有個分寸，既不能給別人落下把柄，也要成全副手。
王清華沉默了一會道：“我感覺小唐的想法不錯。想去一線工作，對年輕人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王清華言盡於此，等待韓舒靜的下文。
韓舒靜好像在思考什麽問題，停頓了一會道：“我看這樣吧。這個問題，你先讓小唐寫個申請，交給……”韓舒靜又略微思考了一下，繼續道：“就交到辦公室主任老馮那兒。完了我抽個機會過問一下，讓老馮把申請遞到檢委會，由檢委會決定下唐的崗位變動問題。這樣呢，一來事情也辦了，二來我們也是按規矩辦事的。免得別人說我這個檢察長和你這個副檢察長徇私枉法、知法犯法。你看怎麽樣？”
韓舒靜想的很周全。但是通過和韓舒靜的談話，王清華幾乎沒有得到任何關於假唐糖和韓舒靜的信息。隻是在剛開始的談話中，發現韓舒靜的神色有些不對勁，似乎韓舒靜知道一些假唐糖的事情，也知道自己調動假唐糖工作崗位的事情。也就是說，在假唐糖的問題上，韓舒靜是一位知情者。
離開韓舒靜辦公室的後，王清華馬上給假唐糖打了個電話，把韓舒靜的想法給假唐糖說了一下。本來按常規的話，韓舒靜的話是不能原版給假唐糖傳達的。但是為了查清假唐糖和韓舒靜是否有關係，王清華還是試探一下假唐糖。
假唐糖接了電話後，並沒有表現的多麽興奮，而是一副很冷靜的腔調。
“謝謝你啊。我知道你肯定能行。”假唐糖隻說了一句謝話。
“你對韓檢的答複，是否滿意，我的小美人？”王清華故意說了一句挑逗的話。
“不要搞錯了，不是我對韓檢是否滿意，而是對你是否滿意。我在檢察院工作已經快兩年了，調動的事情以前也說過，她韓舒靜為什麽不答應呢。為什麽偏偏你一說就答應呢。還不是看你這位準副市長的麵子嗎。”假唐糖好像還有些抱怨。
“好好好，算是我的麵子行了吧。說吧怎麽謝我吧。”王清華進一步調查假唐糖，王清華現在還是不得不跟這位假唐糖保持一定的曖昧關係。
這招叫欲擒故縱，王清華想知道，這個假唐糖潛伏在自己身邊究竟想幹什麽。
“嗯——這樣吧，為了表示我的你表現的滿意，就讓你……親我一下吧。”假唐糖還是表現的像小女孩一樣很調皮。
“你也太摳門了吧，你老子那麽有錢，我給你辦了這麽大的事兒，你說什麽也要請我撮一頓吧……”王清華說到老子兩個字的時候，腦子裏馬上又浮現出了一個疑問。
假唐糖現在既然扮演的是唐範海的女兒，那麽以唐範海在X市的勢力，給他的女兒調動一個工作崗位那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隻要請市委某位大員，哪怕不是大員，就是一個秘書長之類的人物，吃頓飯，或者給韓舒靜稍微表示一下，這麽簡單的事情不是很快就解決了嗎。假唐糖為什麽要費盡心思，讓自己給她調動工作崗位呢？
這個疑問在王清華的腦海中也隻是一轉瞬的念頭。王清華很快找到了一個想當然的答案，或許是假唐糖想用這件事情，來迷惑自己，讓自己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物了。因為自己現在正在用同樣的辦法來對付假唐糖，也是在迷惑假唐糖。
假唐糖咯咯笑了兩聲說：“好吧，那今天中午下班之後，就請你吃肯德基吧。或者麥當勞也行，反正你不喜歡吃日本料理。我想西餐你也一定不喜歡吃。那就吃快餐吧。”
王清華裝了一副失望的樣子嘟囔道：“原來你就這麽摳門啊。讓人家吃垃圾食品。”
假唐糖這才又嗬嗬嗬地笑了笑道：“不跟你開玩笑了，隨便你挑吧。不過我也警告你，不要再選拉麵、雞爪子了。那些東西雖然好吃，可是……容易讓人發胖。我不喜歡。”
兩個人又說了一些閑話，掛斷電話。
不想中午在去吃飯的路上發生了一點意外。
檢察院這片在X市是個新開發區，附近隻有一個蔬菜市場，而且離幾個居民區都比較遠，賣菜很不方便。再加上，現在人的工作都比較忙，跑那麽遠的路去賣菜實在是太浪費時間。這樣一些小商販就看到了機遇，把菜用三輪車推到居民小區去買。由於沒有地攤費，價格方麵比市場裏麵的還更加合理有些。
小商販的這種做法本來也沒有什麽不合適的，而且一直平平靜靜的，附近的居民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
然而最近一段時間，市城建局要搞一個叫“綠色家園，整潔城市”的活動。這樣一來，那些小商小販就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後快。大街上整天充斥著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城管巡街。
因為城管委的正式工根本不願意上街幹這種事情，即便是有人願意去，人數也不夠，所以就臨時雇用了一批各方麵素質參差不齊的社會人員。這些人上街後根本不會給人講什麽道理，非打即罵。
王清華和假唐糖經過一個小區門口的時候，幾個五大三粗、穿了製服的城管，正抬著一輛三輪車欲往汽車上扔。在城管的身後是一位看樣子有三十來歲的女人，女人旁邊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婆婆。老婆婆看樣子有七十歲左右，應該是給兒媳婦或者女兒來一起看攤的。
女人用無助的眼神望著那些城管，老婆流著眼淚則是用雙手死死地抓住三輪車，不讓城管往車裏扔。
老婆哀求說：“求求你們了，你們就把三輪車還給我們吧。我這可是我們全家人的飯碗子。你把它帶走了，我們靠什麽吃飯啊？”老婆婆的眼淚嘩嘩地往外流。
城管們猛往前拉一下三輪車，老婆婆就被迫往前迅速走兩步，有時候一腳跳不開，隻能跪倒在地。城管們往前拉，老婆婆就被拉在地上往前磨。磨的老婆婆渾身都是土。
女人在旁邊勸老婆婆：“媽，放手吧，不要再和人家掙了。”
女人比老婆婆更加明智一些，她知道，即使是媽媽給這些城管下跪也是徒勞無功的。城管們是不會憐憫他們的。因為生活在現在這樣的城市裏已經沒有公道和仁慈可言。
老婆婆或許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的尊嚴，對她而言已不是很重要了。因為在她充滿了滄桑的眼裏，尊嚴本身已經變成了一個笑話，或者說是一個曾經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