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角逐（17）
王清華緩了一會神兒，對老胡道：“胡科長，我們說的是不是有些跑題了？我今天約你出來，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這一點估計你也應該清楚吧。現在我們的處境已經很被動了。我之所以把你約到這裏來，也是害怕再有人跟蹤我們。”
老胡點了點頭道：“是啊，其實剛開始為你扣押尉尚才和茹孝賢兩個人的時候，我就很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幫你。說句實在話……唉……我這心裏也不踏實……萬一……你說怎麽辦呢？雖然你給我說，你是中紀委羅委員派下來的，可是……這麽長時間了，也不見你跟我提起羅委員的指示，你說這個羅委員會不會見你闖了這麽大的簍子，不管你了呢。要不我們就此收手吧。”
老胡果然開始打退堂鼓了，盡管王清華希望通過羅榮天的名號，暫時穩住老胡，可老胡畢竟是老官場了，知道這種事情的深淺。事情萬一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以後就算是羅榮天下來調查，也會無功而返，或者做些息事寧人的事情。現在的這種情況實在太多了，你總不能把所有的地方官員都趕盡殺絕吧。把他們都趕盡殺絕了，誰還來工作？說到底，這是一個體製和風氣問題……
王清華也想不到今天把老胡叫來，老胡竟然說出這種話來，沉默了一會問老胡：“你是不是害怕狗爺？擔心我們麵對的真正敵人是狗爺？”
老胡看了一眼王清華，夾了一塊菜，放在嘴裏砸吧了一會，道：“害怕狗爺是一方麵，但最主要的是，我害怕我們這樣下去不會有結果。你也知道，現在的大環境已經成了這樣了。就憑你我的力量真的是無力回天。”
老胡說著又舉了一個例子，說河西省某縣因為一個縣委書記要執行“裸官”製度，讓地方副科級以上官員全部公開個人財產和所有本部門的往來賬目，結果鬧的地方官員有一半以上的人聯名上書市委，要求撤換這位縣委書記，而且要挾市委說，如果不撤換這位縣委書記，他們就隻能集體辭職了。
結果市委也隻好采取了一種比較溫和的辦法，將那位縣委書記提拔成市人大副主任。
老胡說完，王清華心裏就有些不高興了，但是老胡越是這樣，自己越是不能和老胡生勁，如果這個時候和老胡生勁，就等於把老胡往自己的對立麵推。但是現在如果給老胡講道理，顯然已經講不通了。老胡雖然說是害怕查不出結果，但王清華知道，在老胡的內心中，最大的恐懼還是那位神秘的狗爺。老胡怕招惹狗爺，因為老胡知道招惹了狗爺，自己將永無寧日。也許是自己剛才給老胡分析的太過透徹了。不過這樣也好，老胡早一天提出來，自己也好早一天有所準備。總比老胡半路給自己出幺蛾子強。
王清華道：“胡科長，你看這樣行嗎？我們把這些事情暫時先放一放，等過了這一段時間，我的副市長有了著落，我們再慢慢的一步一步把這些人挖出來，繩之以法。”
老胡這才點頭微笑道：“這個辦法好。要是這樣的話，我們也不需要馬上麵對那麽對的敵人，我們可以對它們采取各個擊破的辦法。其實結果也是一樣的。”
王清華聽完老胡的話，知道這是老胡在給自己找麵子，心中恨的牙癢癢，但也不得不給老胡賠笑臉道：“既然你同意，我們就這麽辦吧。下一步我想讓你去省城跑一趟，再見見你那位老同學張儉之大人。”
老胡很痛快地答應道：“這個沒問題，你放心好了。我明天就動身去省城，見見張儉之，讓他盡快把你副市長的事情落實一下。萬一要是不行的話，我們也好有下一步和譚明月和解的準備。”
和解？王清華心中不禁產生一個疑問。自己什麽時候說要和譚明月和解了。草，就是和譚明月鬥個魚死網破，也不可能和譚明月這些人和解。王清華心中憤憤的，就看了一眼身旁的吳豪強。吳豪強似乎看出了王清華的心思，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吃完飯，王清華問老胡要了蘭二剛的手機號碼，說想去匣子村看看。老胡問：“你怎麽突然想起去匣子村了？”
王清華假裝苦笑了一下道：“還能幹什麽，去看看那三個人唄。看能不能想辦法，即把他們放了，又不讓他們再生事端。”
老胡聽完，顯得很興奮，道：“這樣好，這樣好，這樣我們就免去後顧之憂了，我相信你有這個辦法。”
王清華沒有再說什麽，先讓老胡走了。
出了飯店門，王清華給吳豪強道：“我們馬上去匣子村。”
吳豪強疑惑道：“你真的要放那三個人？”
王清華皺了一下眉頭道：“你以為我傻啊，我要是放了那三個人，估計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我就要橫屍街頭了。老胡糊塗了，你總不至於也糊塗了吧？”
吳豪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三哥說哪兒話啊。”
由於吃飯的地方已經基本到了郊區，所以出租車也非常少。王清華和吳豪強就不得不等一段時間。
等車的時候，王清華問吳豪強：“老六，問你個事。你得如實回答我。”
吳豪強說：“你問吧。我絕無半句虛言。如果我有半句虛言就過來一輛車，把我撞死。”
王清華急忙道：“得了，沒那麽嚴重。狗爺的事情，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們已經分析的很清楚。我隻是想問你，你怕不怕狗爺。”
說完，王清華又補充道：“我不說，估計你也清楚。我現在已經是沒有退路了。而你……現在還沒有參染進來。如果現在想退出，還來得及。萬一到了像老胡那種地步，就是想退出也沒有辦法了。隻要我不退，他就得跟著上。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須跟我一起闖。這一點老胡自己心裏也有數。因為他已經知道的太多了。無論我們麵對是狗爺，還是譚明月，都不可能希望我們繼續活在這個世上。因為我們活著一天，對他就是一種威脅。我現在之所以還不說破這一層問題，是不願意傷害他，不願意嚇唬他。其實他心裏也有數，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王清華剛說完，吳豪強馬上大聲吼道：“三哥，你把我看成什麽人了。我吳豪強雖然沒有什麽能耐，跟你比起來差距還很大，但你也不要把我看扁了。”
王清華急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如果我不相信你，我也不會叫你過來幫忙了，你說是嗎？”
好不容易等來一輛出租車，吳豪強問王清華：“我們現在去哪兒？”
王清華神秘地微笑了一下道：“哈哈……這個問題我剛才好像已經說過了。你怎麽不知道啊？”
吳豪強一頭霧水繼續問道：“到底去哪兒啊，三哥。你剛才沒說我們去哪兒啊。”
王清華不想跟吳豪強打啞謎，就直到給吳豪強道：“匣子村！”
王清華說完，同時給司機打了個招呼。
吳豪強問道：“你剛才也不過是問老胡蘭二剛的電話，也沒有說馬上要去匣子村啊。”
王清華道：“現在老胡已經不可靠了。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其實我讓他去省城，隻有兩個目的，第一是穩住他，讓譚明月不要再找他了。第二是穩住譚明月，先擺出妥協的姿態。這樣一來，不管譚明月他們心裏怎麽想的，起碼能夠可以放鬆譚明月的警惕性。”
吳豪強聽完，哈哈笑道：“人們常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句話還真不假。想不到你小子現在變的這麽猴精猴精的。”
王清華歎了一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誰叫咱現在是孤家寡人呢。一路走來，能信任的人幾乎沒有。還好現在有了你的幫助，以後事情或許會好點。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
王清華本想把老胡叫到郊區飯店吃飯，是希望老胡能給自己出出注意，想想辦法，想不到，說著說著，老胡竟然露出了怯意。王清華雖然政治生涯非常短暫，但是大家鬧事的時間卻是源遠流長，最清楚這種心理其實已經犯了大忌。如果自己和老胡一樣的心態，最後的結果肯定是必敗無疑。
鑒於這種情況，王清華隻好臨時調整思路，用了一石二鳥之計，讓老胡去省城見張儉之，這樣一來，即可以穩住老胡，也可以麻痹譚明月，也好給自己做下一步的計劃留有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