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審判(5)
王清華所說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然而這樣一來,就極有可能讓這次對尉仁義的審訊泡湯。這是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要知道,到目前為止,蘭二剛、吳豪強、趙全才、胡常青等人,幾乎都是在義務勞動。吳豪強是衝王清華的麵子,蘭二剛、趙全才、胡常青是衝老胡的麵子。雖說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但如此一直這樣幹下去,誰心裏都會犯嘀咕,都會感覺沒底。
雖說有些人天生就很仗義,但仗義也是有限度的,不能超越他本身的基本需求,如果超越基本需求,仗義也會大打折扣。這一點王清華還是比較了解的。
“華哥,照你說的,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蘭二剛忍不住問了王清華一句。
“這還辦個吊,照我的意思,廢了這幾個兔崽子算了,省的跟他們死耗。他們不是想死嗎。就讓老子給他個痛快。”吳豪強說著,趁王清華不防備,又在尉仁義心窩上猛踢了一腳。
吳豪強這一腳著實踢的不輕,一腳下去,尉仁義張嘴哇的一聲噴出一灘鮮血,雙手捂住心口,卷縮成一團,臉上的表情極度扭曲。
吳豪強踢完之後,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伸腿又向尉仁義腰間踢去。
“老六,你要幹什麽?”王清華急忙上前製止住道。
吳豪強看了一眼王清華,好像踢的還不解氣,又在尉仁義身上重重地吐了一口痰。
作為機關出身的尉仁義,怎麽可能經得住吳豪強三番兩次的重擊,三次下來,尉仁義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隻是嘴裏還一直哩哩啦啦地道:“打得好,打得好,打得好……有種就幹脆把老子打死算了,也省的老子在這兒受著分煎熬。”
王清華走到尉仁義跟前,將尉仁義扶起來道:“尉主任,聽我一句勸,交代了吧。我知道你不是主謀,你背後的主謀是誰,我心裏也很清楚。”
“交代?哈哈哈……”尉仁義突然大聲笑道,“我交了就憑你能扳倒人家嗎?到時候老子還不照樣是死路一條,還要拖累上我的家人。你以為老子是傻瓜啊。”
“你不傻,但是你應該還不知道我的來路。”王清華抓起尉仁義的衣領看著尉仁義的眼睛道,“我今天不妨告訴你,我是中紀委羅榮天委員派來專門調查X市的。”
王清華故伎重演,想用詐術來打破尉仁義的心裏防線。
“羅榮天?”尉仁義的眼睛中馬上放出一股驚訝的目光,“羅榮天我當然知道,就算你是羅榮天派來的又能怎麽樣?你別忘了,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就不相信羅榮天能在X市泛起什麽大浪。到時候,恐怕連他自己的小命都難保。”
“尉主任,”王清華頓了頓,冷笑了一下,厲聲道,“你這話是不是說的有點太大了,什麽強龍不壓地頭蛇,難道他譚明月,他裘學敏還能翻了天不成?”
其實在王清華心裏也不是非常清楚尉仁義到底是誰的人,就說了兩個人的名字。根據王清華的判斷,尉仁義應該是裘學敏的人,但是裘學敏這麽長時間了也沒有動靜,王清華有些不能確定,就將譚明月也扯了進來。這樣就等於給自己所說的話加了一個保險,不管尉仁義是譚明月的人,還是裘學敏的人,自己所說的話都沒有錯。這樣起碼能對尉仁義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
“既然你知道你要扳倒的是什麽人,你就應該放聰明一些,趁早將老子放了。免得到時候大家都下不了台。”尉仁義的口氣突然硬了起來,“也讓我奉勸你一句,還有你手下那幾個臭番薯爛鳥蛋,趁早收手,不要弄的雞飛蛋打,將自己的小命都搭進去了。”
尉仁義說到罵人的話的時候,在吳豪強身上打量了一眼,顯然對吳豪強剛才打自己的事情,還是一直耿耿於懷。
“啪”
吳豪強又忍不住在尉仁義臉上重重地摔了一記耳光。
“草你媽的,我告訴你老小子,老子今天要不是看我三哥的麵子,早將你廢了,你信不信。再嘴裏不幹不淨老子一腳踢死你。”吳豪強狠狠地罵道。
尉仁義雖然吃痛,但還是用眼睛死死地盯著吳豪強道:“小子,你別猖狂,要麽你將老子打死,要是你將老子打不死,老子總有一天會讓你知道,你今天打老子是自己在犯渾。”
“少他媽在老子跟前裝大頭蒜。你以為老子會怕你不成。”吳豪強說著又要打尉仁義。
這次被老胡攔了下來。
“尉主任,我看你還是省省吧。”王清華向吳豪強擺了擺手道,“我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情。中紀委已經派人到X市調查了。而且這次的目標是直指這次小王莊水庫潰壩事故。小王莊水庫潰壩,你應該非常清楚。那不是一次意外事故,更不是一件人為破壞的刑事案件。而是某些幹部為了謀求私立,放縱開發商隨意開發,隨意堆放尾礦的結果。這一點我想你應該非常清楚。而且這個事實根本就不用去查,就有現成的證據擺在那裏。你想想,如果中紀委抓住這一點不放,你們還會有活路嗎?”
王清華說到這裏,看了一下尉仁義。尉仁義一臉呆滯,申請木訥地愣在那裏半天沒有說一句話。王清華知道自己已經說到了尉仁義的軟肋之上。
“尉主任……尉仁義……尉主任。”王清華看著尉仁義,叫了幾聲尉仁義的名字。尉仁義好像正在想什麽事情,半天沒有反應,王清華叫到第三聲的時候,才哦了一聲抬起頭冷笑了兩聲道:“你就別做白日夢了。就算是小王莊水庫潰壩事件有問題,那又能怎麽樣呢?那隻能說明市裏工礦辦、安監局存在瀆職問題。開發商不安規章操作。跟我們又有什麽關係。”
“哈哈哈……”王清華突然笑道,“你說的是不是太輕巧了。如果沒有譚明月在後麵為他們撐腰,如果沒有裘學敏給他們遮蓋,如果沒有你們這些下麵的人上下打點、四處張羅,開發商敢這麽做嗎?”
說到這裏,王清華突然話鋒一轉,厲聲道:“尉仁義,我告訴你,你少在這裏給我打馬虎眼。你最好還是給我老實交代,還可以算是將功贖罪,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如果你一直這樣頑抗到底,一旦證據確鑿,馬上將你拉赴刑場。到時候,恐怕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王清華說完,用眼睛狠狠地盯著尉仁義。
“你……”麵對王清華義正嚴詞的話,尉仁義的口氣立刻軟了下來,“你少拿大話嚇唬我。我雖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啪”
尉仁義話音剛剛落地,王清華就將一踏照片重重地扔在了尉仁義的麵前。
“看看吧,看看你的罪至不至死。看看這三百多條冤死的亡魂會不會要了你的命。你罪不至死?”王清華憤慨道,“我告訴你,哪怕你就是在這次水庫潰壩事件中犯了一丁點的錯,你都是罪該萬死。”
那一踏照片是王清華在和調查處的人調查的過程中拍攝的。那是一個村子的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還有剛剛看到這個世界的嬰兒。他們對這個世界沒有犯下任何的罪孽,卻被平白無故地奪走了生命。
那一堆照片,馬上給尉仁義的精神帶來了巨大的衝擊。那些死去人,很多都是尉仁義昔日很熟悉的人。尉仁義原先就是小王莊的村民,當了鎮辦公室主任後,手裏漸漸有了錢,尉仁義在市裏買了房子,又在鎮上買了房子,算是基本脫離了那個村子。但逢年過節,村裏有個紅白喜事,尉仁義還是要回去看看的。那些村民們,雖然不是尉仁義的親人,但他們跟尉仁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麵對那些昔日曾一起生活過的村民們,尉仁義一下子癱軟在那裏,眼睛中也開始刷刷地流眼淚。
“尉主任,”王清華趁熱打鐵,繼續開導尉仁義道,“你覺得你對得起小王莊的父老鄉親嗎?如果你繼續這樣冥頑不靈,為虎作倀,你還能算個人嗎?”
“好了,”尉仁義摸了一把眼淚道,“王部長,你什麽也別說了。我說,我什麽都說。”
看著尉仁義聲淚俱下的樣子,大家心裏總算鬆了一口氣。老胡過來將尉仁義了扶起來。老胡跟尉仁義本來是一個鄉鎮的。老話說的好,親不親家鄉人。尉仁義過去跟老胡雖然走的是兩條路,但是現在尉仁義馬上要交代問題了,就跟自己走的一條路了。老胡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老尉,你這又是何苦呢?前一段時間你要是把什麽事兒都說了,不就什麽事兒也沒有了嗎。何必受這份苦。你跟著那些貪官汙吏不會有好下場的。遲早要出事。”老胡將尉仁義扶起來,安慰了尉仁義兩句。
“二剛,你給尉主任搬個凳子。”王清華對蘭二剛道。
蘭二剛很快從上麵拿下來一個凳子,放在尉仁義身後,又將尉仁義輕輕扶著坐下。吳豪強剛才那幾下子打的也著實不輕。尉仁義雖然沒有傷筋動骨,但臉上的傷還是非常嚴重,嘴角和臉上明顯有撕裂的痕跡。老胡就叫趙全才去村裏買衝克貼去了。
“尉主任,你說說吧。”
尉仁義坐在凳子上之後,王清華示意尉仁義,可以開始說了。同時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已經是十一點過十分了。再有五十分鍾,就要到山上去救人了。山上被看押的人是不是蘭英,現在還說不準。想起蘭英,王清華的還是有些緊張,心就不由自主地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恨不得馬上上山將蘭英救下來。
和蘭英在一起的情景又一幕一幕,像過電影一樣,在王清華的腦海裏浮現了出來。蘭英很潑辣,很瘋狂,從來不會掩飾自己。她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你她想要的東西,包括那些讓我們覺得不好意思開口的事情。她也有心機,但是她心機可以讓人一眼看穿。這就難怪,她在清水鎮兩年多時間,一直鬥不過馮龍。想到這裏,王清華不禁有些心疼蘭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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