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追捕(3)

“我!”

馬長河將劉紅吐出來的一堆汙穢東西收拾幹淨,一個用X市委稿紙寫好的紙團,馬上出現在大家麵前。由於劉紅吞下去的時間還不長,吞的也比較急,紙團雖然濕漉漉的,但整體基本完整。馬長河將紙團撿起來,展開後送到羅榮天的麵前。可惜的是紙團上除了一個用毛筆寫的巨大的“我”字和一個感歎號之外,什麽也沒有了。

“我?”羅榮天示意馬長河讓王清華看看,“清華,你看看,這是什麽意思?”

王清華看了看笑了笑,示意馬長河將紙條扔了完事。

羅榮天急忙製止道:“這起碼是一個證物,為什麽要扔呢?”

王清華微笑道:“咱們這位譚副省長精明的很啊。這個‘我’字的意思並不難理解。然而這個‘我’字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也不是什麽有利的證據。也就是說即便我們可以通過對字跡的方法,證明這個‘我’字就是出自譚明月的手,也不能用這個‘我’字來定譚明月任何的罪名。所以,這個‘我’字已經沒有什麽用了,還髒了我們馬處長的手。”

從汙穢中撿出來的東西,馬長河拿在手裏本來就覺得別扭萬分,聽王清華這麽一說,就急欲扔掉,可又害怕羅榮天怪罪,就看了一下羅榮天,得到羅榮天點頭同意後,便迫不及待地將那張從劉紅胃中翻出來的東西扔在地上,急忙跑到水房,將手洗了又洗。

“清華,看來你這一招敲山震虎,跟譚明月誡勉談話的辦法,非但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反而給了譚明月和劉紅接近的機會。我們這叫什麽呢?偷雞不成蝕把米?”

雖然這種事情是事先根本無法預料的,但是羅榮天的話語中還是顯出了對王清華的埋怨。因為這樣以來,劉紅就會更加鐵了心和中紀委的人頑抗到底。

譚明月的那個“我”字其實並不難理解,就是要告訴劉紅:不要害怕,一切有我。將劉紅的所有的事情都大包大攬到自己身上了。對劉紅而言,得到譚明月這麽一個暗示,無異於雪中送炭,讓精神已經開始搖搖欲墜的劉紅,馬上看到了生的希望。畢竟,一旦承認那900萬的贓款,死刑就成了遲早的事情。

多年來,劉紅從來沒有懷疑過譚明月的能力。譚明月能將她一個隻有初中文化一個在機關打字,甚至連正式編製都沒有的農村女孩子,數年間提拔成X市安監局局長,國家正科級幹部,其神通之大,是劉紅做夢也不敢想的。

也正因為此,劉紅開始對權利產生了難以抑製的崇拜,權利欲、金錢欲也開始一天天的膨脹。在她的心中不僅將譚明月當成了一個頂禮膜拜的神,對譚明月百依百順,更把譚明月看成了自己人生中的一個最堅強的靠山。隻要譚明月一日不倒,無論她犯下多大的錯誤,譚明月都會替她擺平。

唐範海賄賂的900萬元贓款,也正是劉紅處於這方麵的考慮,才大膽地收了下來。唐範海將900萬送到劉紅家中的時候,是用一個郵政局的白色托運袋扛著送到劉紅家中的。

當時劉紅剛剛搬家沒有多長時間,劉紅就在新房的書房中接見了唐範海。這筆交易做的很幹脆,談話也很簡單。

唐範海將托運袋送到劉紅家中,放在劉紅的麵前,隻說了一句話:“聽說劉局長愛看書,我就托人在首都給劉局長捎回來一些,都是精裝本的。劉局長慢慢看,看完了,再給我打電話,我再給劉局長捎一些。”唐範海說著在托運袋上拍了拍。

一整袋的鈔票,足有七八十斤重,厚實沉重、棱角分明,乍一看,跟整袋的圖書還真有些相似。不過即使是從袋子裏麵隨便抽出一踏,也足以買下超過這一袋子數倍,甚至數十倍的圖書。

“唐總太客氣了!”劉紅的心嘣嘣直跳。一袋子的鈔票,這是劉紅當這麽多年局長從來沒有見過的。她甚至不敢想象,錢竟然可以用袋子這樣裝。不過劉紅隻猶豫了不到十秒鍾的時間,馬上想起了譚明月。一想起譚明月,劉紅就覺得沒有什麽事情不敢做了。“唐總,喝杯水!”

劉紅假意端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其實唐範海心裏也非常清楚,此時此刻的劉紅,心中肯定是既興奮又恐懼,所以沒等劉紅再說什麽,就起身告辭了。

整件事情就這麽簡單,隨後劉紅親自批示,允許唐範海的礦場將尾礦庫就近處理,並對唐氏集團在小王莊尾礦庫開礦一事,亮了一路綠燈。唐範海900萬的賄賂換來了數億元的利潤,也讓小王莊數百條人命白白傷生。

對於譚明月的突然變卦,羅榮天始料未及,王清華更是不可能提前預知。王清華想不到羅榮天這麽快就把譚明月領到開源路做劉紅的思想工作。現在跟譚明月的臉皮也已經徹底撕破,接下來,譚明月肯定會破釜沉舟。這樣一來事情就更加難辦了。

“羅委員,”王清華突然想到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我建議我們立刻對唐範海采取措施!”王清華斬釘截鐵說到。

“為什麽呢?以什麽樣的理由呢?”一次的失敗,讓羅榮天對王清華開始產生了懷疑,“到目前為止,我們沒有掌握任何唐範海的犯罪事實,我們總不能平白無故地將唐範海拘起來吧。”

對於羅榮天質疑的態度,王清華也能理解,畢竟是自己的失誤在線,就緩了緩口氣道:“羅委員,你想想。以目前的情況分析,我們肯定沒有抓捕譚明月的理由,我們一會出去就必須把譚明月放了,而且必須給人家賠禮道歉。當然這種事情你不能出麵,隻有我出麵給譚明月道歉了。”王清華針鋒相對,接機諷刺了羅榮天一句,直接責備羅榮天過於愛麵子。

羅榮天哪兒有聽不出來的道理,皺了一下眉頭,不好說什麽,也不能說什麽。因為如果自己一接王清華的話,就馬上會陷入王清華的全套。王清華極有可能馬上讓他給譚明月道歉。自己一個中紀委委員給譚明月道歉,總不是一件光彩事情。這樣以來就得不償失了。

“但是現在譚明月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的關鍵所在,那就是唐範海。唐範海是唯一能指證劉紅貪汙受賄的人。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譚明月出去之後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封唐範海的嘴。至於他怎麽個封法,我們就不可而知了。但是最簡單的方法幾是除掉唐範海。唐範海一旦被譚明月滅了口。我們這個案子也就算是徹底完蛋了。”

羅榮天聽著聽著不由點了點頭:“好吧,就按你的意思辦,馬上讓田營長組織力量將唐範海拘了。另外,我建議,這次拘捕唐範海,讓田營長多帶一些人。唐範海畢竟不同於劉紅,說不定手裏有槍械。你們也一定要小心從事。不過,你們也不能鬧出太大的動靜,最好是不叫任何人知道。這種事情你以前就幹過,我想這次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失誤吧。”

羅榮天說著,用王清華秘密拘押尉仁義的等人的事情開了一個玩笑。

然而就在當天晚上,王清華得到一個讓大家幾近讓大家絕望的消息:唐範海已經失蹤半個多月了。唐氏集團也是一片混亂,各大股東齊聚唐氏集團總部,正準備選出新一任總裁。在各大股東中,唐範海家族是最大的股東。作為唐範海的唯一合法繼承人,唐範海的女兒唐糖,這些天也已經從學校趕了回來,臨時接管了唐氏集團的主持工作。

一直坐在輪椅上的唐範海的老婆,藺雪梅,也從家中走了出來,開始垂簾聽政,協助女兒的工作。對於尋找唐範海的下落,在這個家中倒顯得無足輕重了。

得到這個消息後,王清華思考再三,還是決定去唐氏集團走一遭,見一見唐範海的家人。

唐範海在這個節骨眼上失蹤,毫無疑問是唐範海已經開始覺察到,整個X市的局勢的發展對他越來越不利,後麵的事情越來越難以預料,隻好畏罪潛逃。既然是畏罪潛逃,肯定事先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唐氏集團這麽大的一個公司,唐範海說什麽也不會說走就走,肯定會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才能放心離開。那就肯定會將自己失蹤之後的聯係方式,告訴家裏人,或者某些人他非常信任的人。

臘月二十九日,吃把早飯,王清華給羅榮天打了個招呼,又給家裏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王清華的母親。這段時間由於工作越來越忙,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給家裏打電話了。今年過年肯定是回不了家了,而家裏的父母還一直以為自己在這裏上學。如果不給家裏人說一個讓他們相信的理由,說不定會從家裏父母趕過來。那樣的話事情變得更加糟糕了。雖然自己現在身為副市長,不過在父母眼裏,自己還是個孩子,說什麽也不會同意讓自己攪進這麽危險的政治鬥爭中的。

“喂,媽——”王清華故意輕鬆地叫了一聲。

接電話的是王清華的母親,已經年關了,王清華一直沒有回家,也沒有任何消息,焦急的母親幾乎整天守在電話機旁等待王清華的電話。

“兔崽子……”母親的聲音有些哽咽,“都放假了,咋還不回來?”

“媽……”王清華也感覺眼睛濕濕的,不過在這個時候,自己說什麽也不能哭,必須控製字的感情,自己一哭母親會更加擔心,“媽,我今年過年不打算回家了。這段時間春運忙的要死,買不到火車票,我就在這裏臨時找了份工作,也能掙點錢。我算了一下,幹一個月,除去吃喝,明年的學費就能解決一半還要多。看你兒子能幹吧。”王清華一副輕鬆的口氣對母親說道。

“少給我貧,人家都過春節,你給誰打工去?”母親並不相信王清華的話。

“哪兒啊,隻有咱們小縣城裏才會過半個月的春節,人家大城市裏春節隻放五天假,而且越是放假,商場裏的生意就越紅火,就越缺少人手。你就放心吧,媽,我都二十四了……”

“少給老子廢話,馬上給我滾回來!”父親一句毫不客氣的罵聲馬上傳到王清華的耳朵裏。對父親的懼怕,直到現在做了副市長,依然心存餘悸,一聽到父親的聲音,王清華的神經馬上顫抖了一下。

“爸!”王清華怯生生地叫了一句。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爸爸啊?”父親在電話那頭顯然很生氣,“不管春運有多緊張,就是你大年初一坐火車,也必須給我趕回來。要不然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父親說完,啪的一聲將電話扣了。